夜,已是深了,月光城卻是陷入死一般的灰寂之中.今日,本是一場極為隆重的皇室婚禮,但卻成了一場夢魘的開端:往昔繁華的月光城,今日卻極是慘淡……
萬巷街頭,每處街道都能夠看見來回巡視的兵士,每位兵士卻是一身狼狽鎧甲,疲憊的面色顯得極是頹廢;滿城街路,每處街道房門前盡及人群,人們提攥著手中的水桶、抹布、畚箕等等物件,於街道各處擦洗著滿地的猩紅血漬;幾些人兒,卻是茫然佇身房前,迷惘眸子、慘白的臉色,更是在隱隱哭泣……
因為,皇廷混亂卻是引了整個月光城的暴動。偌大的月光城,千千萬的城民陷入暴亂之中,所造成的死傷亦是極為慘重,更有成千上百的城民死於這場暴亂之中,活活為踐踏成傷而死。至今,這座昔日繁華的城市的空氣,仍久久瀰漫著猩紅的血色味道。
一場暴亂,竟是這般莫名與突然……
此刻,世家族府門,位於府門角落沿側的書房,閃爍著點點昏暗的星芒……
奧奇仍是一如平往那般,兀自虛身倚坐於座椅之上,右手五指微攏端撫著手中的酒杯,兀自輕輕搖曳著酒杯之中的猩紅酒液。
「哼,真是讓我意外……」奧奇的眼眸變得深邃,令人捉摸不透,淡淡掃視過隔隙書案前凝身而立的二人,輕聲道,「本來只想促成這樁婚事,而由寒斯製造些小麻煩……」
驀然,卻見始終佇身一側的冥倉順勢而言:「不過,小麻煩倒沒有,卻是製造了一場天大的麻煩,這可真是讓人意外,哈哈哈……」說話間,冥倉與奧奇彼此相視一笑,喃喃嘶笑更是隱泛著一股玩味的深意。只是,這間書房卻是為隔音結界所制,這得意的笑聲卻是久久浮蕩於書房之中。
奧奇兀自抿了一口酒,雙眸微縮,沉聲道:「不過,實在讓我意外。這個寒斯竟然兼修劍門的無上絕學,更是擊敗『上虎五將』。」
「哼……」冥倉聞言,陰鷲的眸子閃過一抹陰狠,憎惡道,「劍門?一定是他所傳授於寒斯,否則寒斯根本不可能兼修劍門的絕學!」
奧奇微偏過頭掃望冥倉一眼,旋即嘴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我倒是差點忘了,你可是堂堂劍門的大弟子。看來,劍門除了你,人到還未死絕,否則寒斯亦不會修學劍門的功法。」
「現在……」冥倉面色一沉,更是得意地嘶笑數聲,陰然道,「劍門的人,該死的都已經死絕了。說起來,我倒還真是必須感謝玄佐少主。」說罷,冥倉過頭,眸光之中儘是戲謔的意味凝望身側的男子——玄佐!
玄佐,一直都在……
只是,他自始至終卻總是凝閉雙眸,雙手環胸,仿若奧奇與冥倉的交談與他毫無干係一般。或者,他是厭惡交談,厭惡與這兩人交談……
「我們只是交易,沒有所謂的情誼,僅此而已。」
驀然,玄佐淡漠的話語迴響而起,但雙眸卻始終凝閉。
「哼哼哼……」冥倉戲蔑地輕笑幾聲,怪聲怪氣道,「玄佐少主真是謙虛了。僅以一人之力殺死隱匿在恫天學院數千年的三個老妖物,恐怕天下間也難有人是玄佐少主你的敵手。」
「颯——」
驟然,玄佐雙眸猛然凝睜,深邃的眸子仿冰刃一般,一縷寒意虛閃而顯。玄佐凝轉雙眸諦望冥倉,眸中盡顯森寒之意,森然道:「不要用你的無知挑戰我的耐性,否則我不會保證,你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蓬——」
話音一落,隨之一聲刺耳的爆炸聲,卻見奧奇身後的書架轟然裂炸,漫漫書籍碾成粉碎,更是連同書架的木屑揚舞而起。而玄佐週身,若隱若現地浮泛起一股濃烈的黑暗魔法波動,一雙紫色雙瞳仿刺刃一般寒寂心扉!
「好了……」奧奇雙眸微沉,眸中閃過一絲不耐,微怒道,「你們兩個都給我少說一句。」
「是……!」
冥倉低聲應語,但卻仍是不屑的掃視玄佐一眼,而玄佐卻是毫未理會冥倉略帶幾分挑釁意味的眼神,兀自凝轉身形閉目養神。
「玄佐……」奧奇打量玄佐一眼,嚴聲問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所問何人,在場三人心中甚是清楚。
驀然,玄佐緩緩凝睜雙眸,淡漠地迎向奧奇的目光,古井無波道:「全死了。」
「哼……」冥倉低哼一聲,詰問道,「既然都死了,那你為什麼不取下他們的人頭帶回來?」
玄佐情緒未有絲毫波動,仍是那般淡漠:「他們全葬身望汪洋之中,如果你有那份閒心,我不會介意你去找。」波瀾不驚間,玄佐便是將冥倉的譏諷之言盡數還擊。
冥倉倒也不惱怒,哂然一笑:「我只是為奧奇大人擔心罷了。聽說玄佐少主與那寒斯關係可不一般呀,我怕玄佐少主慈悲心大,若是放了寒斯一條生路的話……」
「害怕了?」玄佐冷漠地瞥望冥倉一眼。
「害怕?」冥倉神色微愣,旋即哂然笑道,「哈哈哈……我害怕什麼?我有什麼好害怕的?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害怕?」
玄佐俊美的面龐毫無波動,機械般地陳述道:「當內心深處在恐懼的時候,而人們卻是習慣自我極力否認。越是恐懼,越是否認,越是想證明自己沒有恐懼。我只是隨便問了一句,你又何必這麼激動?」
玄佐毫未在意冥倉愈顯陰鷲的面色,兀自喃述道:「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寒斯在皇廷之上曾經性情大變,連四位主教和風魔伊羅都不是對手。而且,似乎你險些死在性情突變的寒斯的手中。所以,你在害怕,害怕那個性情突變的白寒斯,是嗎?」說到最後,玄佐淡漠的眸子淡漠地凝視冥倉。
「颯——」
驟然,冥倉身形一動,單手猛然提攥起玄佐的衣領,更是提拳凌抬而起,隨時便可能落砸於玄佐的面龐上。冥倉的話語變得極是陰惡:「你這傢伙……!」
「真是善變……」玄佐任由冥倉抓扯住自己的衣領,微微側歪著脖頸,喃然道,「剛才還叫少主,現在就這麼對待少主的嗎?」
「哼……」冥倉冷哼一聲,陰鷲的雙眸泛過一抹凜寒之色,便是收回雙手,不急不緩道,「我只是擔心為奧奇大人擔慮而已,是我鹵莽了,還望少主見諒。」只是,說完此話冥倉卻是不再理會玄佐,根本未見半絲愧疚之心。
奧奇眸中儘是不豫之色,冷冷掃視過身前二人,詢問道:「對了,奧奇,寒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的修為會瞬間暴增?難道,真的像克裡斯猜測那般,寒斯的身體之中藏有玄關?」
冥倉面色微沉,似是回想起曾經的往事,話語之中帶有幾分茫然:「我也並不清楚,我浸染詛咒之術數千年,卻也從不曾見聞如此詭異的事情。一位不過九階境界的修煉者,修為竟然能夠瞬間臻至神域境界,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神域」奧奇面色大震,眸中盡顯驚芒,不可置信道,「你是說寒斯那般白模樣,修為堪比神域?」
「不……!」
冥倉聲響頓沉,雙眸儘是凝重之色諦望奧奇,沉言道:「神域?那也只是我的最低限度的猜測。恐怕,寒斯那般白模樣的修為,以不是『神域』所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