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承蒙陛下厚愛,特意為小女於皇廷舉辦此次婚禮。確是罪臣該死,竟料想不到其中竟是出了此等紕漏。」又是一聲渾厚的聲響。
出此言者,並非他人,恰恰便是意兒父親,當今亞中帝國公爵大人,翰博公爵。
「不錯,當日臣便是隨同陛下,微臣仍是記得陛下明確道言,此次婚禮的二位『新人』乃是意兒小姐與勞爾先生。」
「不錯不錯,當今微臣同是侍從陛下身側。」
驀然間,情勢真可謂是急轉直下,自翰博親口承認請柬單冊出現紕漏,又是一干達官貴族紛紛起言相告,紛紛附和。一時間,請柬之上本是言明『十八皇子與意兒的婚禮』卻是成了一次令使官記寫錯誤。
偌大皇廷,此次婚禮的二位新人,卻是瞬間成了意兒與勞爾……
在場賓客,諸多混跡官場數十載的老油條們,自是極為配合朽葉與克裡斯所演的這出『雙簧戲』。
諸位達官貴族自是深諳個中道理……
如今,寒斯勝了『生死戰』,但若是貿然取消此次婚禮,卻是成了皇族侮辱。
而克裡斯卻是巧妙地將問題歸結於請柬名冊簿之上,亦是順手推舟地將此次婚禮的新人說成了意兒與勞爾二人。至於請柬名冊簿之上所記寫的『意兒與十八皇子的婚禮』,更是以令使官記寫錯誤搪塞而過。
這,恰恰便是成了一個台階……
朽葉既不能奈何寒斯、妮露等人,卻又礙於皇族顏面,而克裡斯所演的這麼一出『雙簧戲』,亦是將一切錯誤歸結於令使官身上。朝廷之中,這些官員亦非蠢材,自是陡然明白了朽葉與克裡斯的這出『雙簧戲』,他們豈敢點破?
非但不敢點破,更是在那位令使官與翰博公爵的『帶領』之下,滿朝臣子均是紛紛出言附和,配合朽葉演罷這場『雙簧戲』。
在朝為官,卻亦有極多『官場之道』,這些人亦是知曉。
在這個崇尚『信仰』的世界,光明教會的勢力卻是最為深遠的存在,大6的眾百姓更是對光明教會有著一種偏執的『信仰』。而如今,更是由光明教會的主教大人率先唱起了這出『雙簧戲』,加之在場賓客已是紛紛出言迎對朽葉的『雙簧戲』。
如此情勢,只怕今後傳出去,倒是果真成了『婚柬簿錯寫新人名』這一事。即若堵不住些許百姓的悠悠口,但光明教會顯然已是站於朽葉這一邊,又有幾人願去懷疑此事?在場賓客誰又敢對此事多說?
在場賓客,除了幾位主教非帝國中人,其餘賓客均是帝國達官貴族,若是說錯了話,出個好歹,落到了朽葉的耳朵裡,其後果他們豈敢承擔?
便是這般,這出精妙的『雙簧戲』,在朽葉與克裡斯的帶動下,其餘官員更是紛紛附和,倒是果真成了『意兒與勞爾的婚禮』一般。
「哥,怎……怎麼回事?」妮露愣巴巴的踱著身子尋至寒斯身旁,俏美的面龐卻儘是迷惘之情,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四周紛紛出言附和的大小賓客。
「哼……」寒斯兀自低哼笑語,艱難地撐過手臂稍稍倚伏著妮露,哂笑道,「別問那麼多,這場雙簧戲就讓他們演吧。」
「雙……雙簧?」妮露先是一怔,旋即面色大喜。
妮露涉世不深,但卻心思敏捷,稍稍吟想起此事的前前後後,似是明白幾分。
陡然間,妮露便是冷不丁地撇甩下寒斯,急身踱跑至身後圍聚一起的夥伴身邊。不過,勞爾、念一、拉貝等人的面情並不迷惘,顯然他們似是多少明白了這是一場給朽葉的皇族尊嚴找台階下的『雙簧戲』。
誰也料想不到,先前本應水火不容的情勢,卻在轉瞬之間有了如此巨變。
而只怕此刻最為欣狂的莫屬意兒與勞爾二人,皇族為保尊嚴,卻是成全了他們。一時間,妮露圍聚在意兒、小天等人詳說不休,顯然忘了此刻的情勢。
「父親……」克倫威僅一開口,卻在朽葉凌厲的雙瞳諦視之下,兀自龜縮著腦袋,畏畏縮縮地退回了身子。
克倫威貴為一國皇子倒亦不傻,自然明白自己的父親定是礙於顏面與克裡斯等一干臣子演了這出『雙簧戲』。
念想至此,克倫威心頭便是無名業火熊熊欲燃……
本是此次婚禮的新郎官,卻因寒斯等人的意外出現將此事攪了個渾水。其後非但未能取了寒斯的性命,更是令其震名揚威,而此刻自己這個堂堂新郎官,竟是成了父親口中的『筆誤』。然而,克倫威心中恨惱,卻不敢駁斥什麼。
若是再去攪了這淌水,只怕自己的後果愈是難堪。
畢竟,他不過十八皇子,並非『皇太子』。
「寒斯……!」就在眾人錯愕、欣喜、迷惘之時,卻見朽葉勁排眾人,向身前孤身佇立的寒斯冷冷道。
一瞬間,本是稍稍淡緩下來的氣氛,卻又是驟然死寂下來。
寒斯嘴角微咧,噙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頹然道:「陛下,寒斯遊歷大6,於坊間聽聞此次婚禮,誤以為是意兒與十八皇子的婚禮,卻不料,竟然是令使官出了差錯,導致大6坊間傳言有誤。寒斯未曾辨清是非便鹵莽行事,請陛下責罰。」
寒斯,不得不順著朽葉的『雙簧戲』幫忙演下去。否則,自己如此驚天動地的『箭震皇廷』之舉只怕早已引起偌大的月光之中眾百姓的注意。若是自己這個當事人不幫著演『雙簧戲』,只怕這『雙簧戲』實在難以繼續。
不過,這又恰恰便是朽葉『計算』之處:他要得便是寒斯的妥協,要的便是寒斯最後的那句話。
為了意兒與勞爾,更是為了圓了這出『雙簧戲』,寒斯卻是毫無選擇。
「哼……」朽葉亦是有板有眼,雙眉緊然皺起,冷哼一聲,沉聲道,「不明緣由便鹵莽行事,念你年少氣盛,便不處你死罪。來人,將寒斯暫行壓入大牢,等候落。」
「是!」又是二位魁壯兵士應聲而出。
「不行……!」一聲嬌叱,卻是愣住在場眾人。
倏然間,卻見妮露率先踱奔而來,撇擠開了二位兵士便是揚手攬箍住了虛弱不堪的寒斯的腰身,凝視身前朽葉,恨聲道:「是那令使官記寫錯了名字,我哥哥千里迢迢趕赴而來,情急之下,出手當然不知輕重。不過,又沒有死人,你憑什麼抓我哥?再說了,明明是你自己處事不當,鬧了這麼大的笑話。」
妮露護起犢子,更是口無遮攔,兀自於衣懷內摸出一張請柬,嘖嘖有詞道:「喏,你看。請柬上分明寫著『意兒小姐與克倫威先生大婚』,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失誤,要不是克裡斯主教提醒,連我我都誤以為這場婚禮的新郎是他呢。」說罷,妮露秀眉微挑,鄙夷地掃視而過側身立於朽葉邊旁,一臉『豬肝色』的克倫威。
妮露倒亦不笨,頗有幾分『小九九』的她,顯然看出了朽葉欲想讓寒斯成為這場『雙簧戲』的結幕式。
不過,妮露素來依賴、偏喜寒斯,豈會甘願讓自己的哥哥受這牢獄之苦?
「好了,妮露」寒斯微掙身形,審望著滿臉急慮之色的妮露,虛弱道,「你別鬧事了。這事情,越簡單處理越好,再讓你鬧下去,只會沒完沒了,如果又是波及到了意兒與勞爾,這又怎麼辦?」
此言一出,愣是將妮露駁得啞口無言……
如今陡然急變的事態,在朽葉與克裡斯的『雙簧戲』的展下,意兒與勞爾更是瞬間成了一對名正言順的夫妻,這確是可喜之事。
下意識間,妮露移眸凝視邊旁處滿臉欣然、錯愕的意兒與勞爾。三人環眸相對,妮露已能從他們的眼眸之中看出了些什麼……
「妮露,你不用……」意兒與勞爾剛欲辨解什麼。
「好了好了」妮露撇撇嘴,抬手撫了撫寒斯嘴邊的血漬,嘟噥道,「在牢裡呆個七天半月的,換得你們的幸福,多好。嘻嘻,反正又不是我蹲大牢。」說到最後,妮露更是調皮地眨眨眼,向意兒等人開起了玩笑。
朽葉心中,卻已是甚為惱火,見得妮露等人竟是這般開起了玩笑,若非如今情勢所迫,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來人,將寒斯暫行壓入大牢。」朽葉只想盡早結束這次『荒唐』的婚禮。
「咻——」
卻見一直緘默靜伏於妮露肩頭的霖修陡然閃至寒斯肩頭之上,朝向寒斯擠眉弄眼,靈魂交流道:「嘿嘿,阿寒。我要跟你一起蹲大牢。」
「你這臭狐狸。」寒斯卻是不可置否地艱澀一笑。
頃刻,卻見寒斯接過安克遞來的赤魄,肩伏著霖修,一人在二位兵士的隨行之下,踉蹌著身子緩緩撇開眾人,向別處行去。
圍聚眾人,均是不約而同地凝眸諦望著寒斯,隨著他踉蹌的步伐循望而去。
這場眾人心知篤明的,荒唐的『皇室婚禮雙簧戲』,雖是『戲』中紕漏百出。
然而,恐怕無人敢對外胡亂宣言其中貓膩……
一切,似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