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皇廷,蔓壓喧吵之聲……
朽葉滄桑的面龐倒顯平靜,只是,那雙深邃的褐芒眼瞳,隱隱泛閃幾絲猙獰之色……
朽葉深深諦視著身前狼狽不堪的青年,唇角微微翕動,意味深長道:「這麼說,我倒還需謝你了?」
寒斯雖然驚震先前為何莫名說出那般『不羈』之言,但話已出口更是收不回口.
寒斯稍稍平緩內心驚詫的思緒,調緩出平淡的情緒,恭聲道:「不敢,寒斯絕無此意。只是,希望陛下能夠信守諾言,能夠取消此次皇室婚禮。」現在,寒斯確是不敢將事情鬧大。
況且,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資本』去抗衡一個皇族。
「哼,未分生死……」身側的克倫威尖銳的聲響顯得甚是突兀。
「給我退下!」
剎那間,卻見朽葉偏轉脖頸,陰沉著面龐冷冷地諦視著克倫威,冷峻的威嚴更是令使克倫威猙獰的面龐猛然慘白,更是猛不丁地打了一個激靈。
「是是是,孩兒遵命。」克倫威連連應聲點頭,兀自恭退步伐。
克倫威如此狼狽之狀,更是引得寒斯身側之後的妮露等人竊竊偷笑,更是幾位圍聚周邊的貴族小子弟偷聲笑語。
「陛下,我有不明之處。」一聲溫和的言語之聲,卻是清晰地傳入每位賓客的耳中,恰見一直凝身立於朽葉身側的克裡斯逕自排開身旁的幾位主教踱步走向朽葉身前。
朽葉面色一縷詫喜之色一閃而逝,旋即便是裝出一臉錯愕之色,詢問道:「不知克裡斯主教有何疑惑?」一問一答,便是陡然將話題轉向了另一處。
朽葉貴為一國之君,自不是平凡之輩,心中自是對光明教會的『如意算盤』辨得分明。寒斯本為光明教會重點『監視』的對象,所謂『生死戰』不過是個幌子,光明教會豈會真願見得寒斯死去?
朽葉不過想藉以『生死戰』滅煞寒斯的威風,並不希望五位將軍取其性命,而此次婚禮便是匆匆辦罷便過。然而,朽葉卻是怎麼也料想不到,寒斯雖不過八階大成之境,卻是身懷數種『絕世功法』,更是憑其一己之力挫敗五位將軍。
這完全打亂了朽葉心中原本的思路……
寒斯得勝,按若先前約定,此次婚禮自是作罷。但若此事傳揚而出,只怕朽葉更是成了大6各坊間百姓口中的『笑料』,一但聯想至取消此次婚禮所帶來種種恥辱,朽葉心頭更是湧燃起股股無名業火。
而且,最讓朽葉難堪的,卻是不能辦了寒斯!
且不論寒斯於眾目睽睽之下勝了此次『生死戰』,即若敗了,光明教會豈會任由一個身兼消逝千百年的劍門至高絕學功法之人為亞中帝國掠去?
這種種矛盾問題,卻是纏繞朽葉,一時令他難以應對,而此時克裡斯的及時救場,顯然令朽葉紛亂的思緒暫得一時緩解,豈不欣喜?
克裡斯謙和的目光落在身前滿臉倦惑之色的寒斯,旋即便是向朽葉恭聲道:「陛下,此次婚禮明明是翰博公爵的千金,意兒小姐與勞爾先生的大婚。請柬之上怎是錯寫為了『意兒小姐與十八皇子的大婚』?」
這般淡淡話語,卻是順導著克裡斯雄渾的精神力,清晰地傳徹於漫漫皇廷之上的每位賓客的耳中……
沉寂的皇廷婚禮場地之上,與皇廷宮門之外喧囂漫天的眾城民吵鬧之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這裡的一切,死寂一般的寂靜……
在場眾人,每個人的面龐之上盡泛驚震、茫然之色,眾人彼此面面相覷,彼此的眼眸之中均能看出深深的不可置信的眸光。
兀自艱難地呆立一側的寒斯,陡睜雙瞳地凝望著克裡斯,雙唇不住地翕動著……
「什麼?」朽葉淡和的面龐陡然泛起陣陣驚怒之色,更有幾許驚震,疑惑道,「克裡斯主教,怎會是意兒與威兒的婚禮?」
克裡斯亦是一震,深邃的眸子隱隱閃動幾分會心之意,右手掠過衣袍,陡然間便見一張殷紅璀璨的皇室請柬於衣袍之內落現在了他的手中。
克裡斯雙手合攬著請柬,在眾人錯愕、茫然、迷惘的各般複雜的目光注視下,恭敬地將請柬遞於朽葉手中,淡淡道:「陛下,請看。」
朽葉面色微嚴,接過請柬便是不急不緩地翻開請柬……
朽葉嚴沉的面龐,緩緩沉耷下來,滿臉儘是怒意,雙唇不住地翕動,一襲奢華的鑲金長袍更是因急起伏不歇的胸膛而微微隱顫……
「嘶——」
陡然間,卻見朽葉雙手勁力一扯,毫無任何預兆便是撕去請柬,猛然揚手砸甩於地面之上。這般舉動,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更是驚得側身恭侍於朽葉身旁的大小官員一陣驚顫……
朽葉面色陡寒,沉聲道:「令使官……!」
「在,臣在。」隨著朽葉陰寒的聲響,卻見一位衣著華麗的官員急忙自朽葉身旁眾等官員之中排眾而出,踉踉蹌蹌地跌跑至朽葉身前,更是顫顫巍巍地跪伏於地。
這位令使官,卻是雙手撐地,整個腦袋更是垂壓在地,更是不敢抬頭,乾癟的身軀更是不住地顫抖著,顯然嚇得不輕。
「哼……」朽葉雙眸略泛寒意,冷冷地俯視身前跪伏於地的『令使官』,凝伸右手指向散落在地的破碎請柬,震怒道,「當初,我傳令於你,此次大婚乃是為意兒與勞爾二人所辦,為何這張請柬之上竟然鐫寫著『意兒與十八皇子』的大婚?你這令使官究竟是怎麼當的?」
「陛下……」令使官猛地凝抬面龐,驚懼的面龐卻儘是震愕之色,顫聲道,「您,當日您,確……」
朽葉未待令使官說罷,面龐愈顯森寒,劈頭蓋臉地又是一陣斥罵:「真是廢物,連一個傳令竟然也弄錯了。若不是克裡斯主教詳明告知這等事情,今後此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朽葉莫名一遭遭的斥罵,而令使官卻是滿臉慘白之色,更是慘若死灰,卻愣是伏跪一旁不敢辯解什麼。除了克裡斯等主教均是一臉氣定神閒之色,在場眾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前陡轉急下的事態確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斥罵仍在繼續,卻是無一人敢去勸阻……
不知何時,朽葉仍是餘怒未消,沉聲震吟:「來人,將這個廢物給我拖下去,即刻處斬!」
「是……!」皇廷禁衛軍亦是訓練有素,雖是情況莫名,但陛下的命令容不得他們有絲毫猶豫。
令使官面色已是慘白至無絲毫血色,雙瞳更是失了神采,待得兩位魁壯兵士架起他的雙臂,剛欲退行而開之時,方是猛然轉醒。
卻見令使官掙扎身軀,雙臂更是不住地擰掙著兩位兵士的雙手勁力,淒嚎道:「陛下,陛下,饒命啊。奴才不敢了,陛下,開恩啊……!」他,竟然承認了自己錯寫婚事新郎之名的罪責。
朽葉面顯猶豫之色,更是不經意間瞥了個顏色望向一旁的悠然神閒的克裡斯。
克裡斯豈會不知?
驀然間,克裡斯又是踱跨一步,吟聲道:「陛下,且聽我一言。」
朽葉倒是毫不拖沓,揚擺袖袍,向身前的兩位兵士吟喃道:「你們二人,暫先退去。」
「是。」又是一聲應語,二位兵士逕自退開圍聚的賓客之中。
「克裡斯主教」朽葉淡淡掃視一眼身前頹然坐倒在地,滿臉蠟白之色令使官,詢問道,「不知您尚有何事未明?」言下之意,稍有幾分心思之人,卻已是明曉一二。
克裡斯倒未一臉詳和,謙遜道:「陛下,今日本應大婚之日,先前寒斯與五位將軍已是見了血,已是不好。若是此刻再生起斬殺之事,今後只會落得他人口舌,望陛下三思。」
「恩」朽葉裝模作樣地撫攬右手,輕緩摩拭著素白長鬚,更是一臉吟思之狀,嘴上似是若有所思,「克裡斯主教所言甚是。只是,這該死的奴才,竟然將這般重要之事,傳寫錯了新婚人的名字,實在該死。」
說話間,朽葉又是一副『慨然』之狀,俯視身前因顫懼而畏畏縮縮的令使官,寒聲道:「哼,該死的奴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令使官聞言,原本慘白的面龐陡然泛起幾分欣狂之色,忙不迭地弓趴著身子,更是連連磕頭,口中唸唸有詞:「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
「來人」朽葉有心未在理會,又是震聲一吼,道,「將這個辦事不力的奴才壓入大牢,等候落。」
倏然之間,兩位魁壯兵士便是架起令使官急步撤後,而那位令使官則是連連高呼『謝陛下不殺之恩』。
如此急轉直下的突變,卻讓在場眾人分感莫名其妙……
朽葉面色稍稍平緩,雙手撐伸向前,嚴聲道:「諸位賓客,請聽我一言。」
果然,隨之朽葉話音一響,眾賓客亦是陡然安靜,便不敢竊竊私語。
朽葉環眸四望在場賓客,又是凝眸諦望身前愁眉深瑣的寒斯,微微潤了潤乾澀的喉嚨,喃聲道:「次此大婚,乃是我為意兒和勞爾二人所特意舉辦。卻不料令使官卻是出了紕漏,竟將請柬新郎名單誤寫成了十八皇子。若非先前克裡斯主教的提醒,更是不知此次誤會何時能夠冰釋。」說話間,朽葉亦是微微偏身,向克裡斯行了一標準致謝禮。
「哪裡哪裡……」克裡斯面龐亦是一副誠惶誠恐之狀,急身回禮。
看著朽葉與克裡斯二人的『表演』,在場賓客,卻已有大半數的人已是明曉這是『哪』出戲了——雙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