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似瓊華,碧空若白玉……
然而,在這片繁美的天際,皇廷中的氣氛卻顯得甚為壓抑,抑或者是為死寂……
「怎麼」朽葉面色愈加陰鬱,沉聲道,「難道,你想造反?」一個『大帽子』便是這般扣在了寒斯的頭上。
寒斯面露猶豫之色,稍稍梳理腦海之中紊亂的思緒,哂笑道:「陛下,造反這個詞彙用於我的頭上,實在過大了。寒斯不過是流亡之人,本非亞中帝國的子民,『造反』這一詞,確是不適於我身上。至於先前那一箭,是我自己一時心急,便是震擾了皇廷之中在場的眾位賓客,這確是我的過錯。」
寒斯卻仍不過血氣方剛之人,自有幾分青年所獨有的『叛逆』心理,挑戰權威。先前那般一箭,確是欠缺考慮,自己得罪皇族便罷,卻不願就此牽連至小天等人。
果然,寒斯稍稍服了軟,亦是讓朽葉有了台階……
「陛下」寒斯微步踱前,半弓著身子,恭聲道,「可否撤去此次婚禮?」雖然服軟,卻不代表寒斯在於『婚禮』一事上有絲毫退縮。
朽葉面色本是稍稍緩和,但寒斯這陡然間的一句話,無疑便是『火上澆油』。
朽葉猛然舞甩袖袍,沉鬱雙眸冷冷地掃視過寒斯那張堅毅的面龐,凜寒道:「寒斯,你實在太放肆了。年紀輕輕,便如此狂妄而目中無人。」
寒斯聞言微怔,從朽葉的言語之中似是沒有絲毫迴旋餘地。
寒斯不禁出言相對:「放肆也罷,狂妄也罷,寒斯只希望陛下能夠取消此次婚禮。至於寒斯,我願意悉由陛下落。」
「來人……」朽葉雙眸凝睜盡顯怒色,怒喊道,「給我將這干人等全部拿下。」
「陛……陛下?」寒斯眼見四面行踱而來的眾兵士,錯愕道。
「哼……」朽葉怒哼一聲,面龐之上卻是冷面冰霜,沉鬱道,「皇室婚禮,豈是你說取消便能取消。看來,今日必須治一治你們這些人的脾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取消婚禮?這對於皇室一族,只怕是一個恥辱,若是傳揚出去,朽葉有何面目立足?
如今,朽葉心中已被寒斯的『放肆』所激怒,一時忘了念一的身份。
「哥……」妮露急身奔至寒斯身旁,雙手下意識間攬住寒斯雙臂,環視四邊的眾兵士,焦急道,「怎麼辦?」
寒斯雙眸猛然凝縮,兀自諦視四邊情勢……
反還是不反?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若是公然反抗,寒斯如何抵得住堂堂帝國的眾兵力?若是束手待斃,雖不至死,恐怕亦是少不得皮肉之苦,而且意兒更是會與勞爾分絕兩地……
「且慢……」
悠沉的話語,隱然響徹而起,久久迴盪於漫漫天際之間,偌大皇廷之內,每一人亦是聽得清楚——克裡斯。
在場眾人均是一怔,顯然料想不到光明教會之人竟會在這般節骨眼上開口。而眾兵士在朽葉的眼色之下,紛紛又是退撤了回去,卻是留得眾人一臉茫然之色。
克裡斯微轉身形,向面露怒色的朽葉言聲道:「陛下,依我之見,此事勿須鬧大,不如想個折中之法,盡量將其化小便是。」說話間,其身邊旁另外幾位主教紛紛凝視朽葉,均是微微點頭。
朽葉面色難看,但卻在克裡斯的眼色意使下,亦是注意到了與寒斯眾人龜縮一起的念一……
朽葉雙唇微微翕動,兀自強壓住心中的怒氣,詢問道:「眾位主教,此事還能有何法能夠用以折中之用?」朽葉僅是一句話,便將這棘手的問題拋於克裡斯等光明教會之人。
果然,這一反問便是將克裡斯等人難住了,眾干人等面面相視,卻是一時詞窮。朽葉為皇數十年,自是明白克裡斯等人心中的心思:寒斯本為光明教會重點『監視』對象,自是不願寒斯出了什麼差池。
朽葉其實不願得罪念一,若是牽扯至其家族勢力,對其亞中帝國自是甚為麻煩。不過,現下如今,寒斯已是公然反抗皇族,若是就此放過,朽葉顏面何在?
如此一來,朽葉自是樂得將這『皮球』踢向了光明教會處理。
「陛下,萬萬不可……!」
就在皇廷之內氣氛沉抑之際,卻見一須老者於眾賓客之中率先跨步而出。
此乃亞中帝國當今重臣……
倏然間,卻見此老者步伐急移,微弓身形向朽葉行禮,恭聲道:「陛下,寒斯膽大妄為,竟敢公然阻礙此次皇室婚禮,委實可惡。若不嚴懲,陛下今後如何向國之百姓所交代?」
朽葉聞言,面色陡然一怔,旋即蒼老的面色愈是尷尬: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陛下,此事不過輕易作罷。」
「陛下,必須嚴懲這等恣意膽大之人。」
「陛下,陛下……!」
頃刻間,竟然又是數十位官品不一的朝中臣子紛紛隨身上前,均是向朽葉明言……
寒斯迷惑,朽葉不解,光明教會眾主教驚惑……
顯然,他們同樣料想不及這幫臣子竟會如此一致……
然而,身匿朽葉身旁的奧奇,那張剛毅的面龐,那雙看似愚昧的雙眸,卻是變得甚為深邃,嘴角微微勾揚起一抹奇異的弧度,那抹笑意甚是玩味。
「父親」驀然間,卻見一直窩縮一邊的克倫威逕自排開眾干臣子,向臉色甚為難看的朽葉恭聲言道,「孩兒有一主意。」
朽葉聞言一怔,旋即陡然大喜,微凝右手凝於克倫威,詢問道:「快說,什麼主意?」如今形勢,確是令朽葉難堪,且不論克倫威的主意如何,終究是為朽葉解了一時尷尬。
「哼……」克倫威微偏過頭,冷冷地掃視而過龜縮而起的寒斯一行人,嘴邊浮起一抹奸佞的妄笑,陰狠道,「生死戰。」
「轟——」
僅僅『三字』,卻似若一方方磐石轟然墜炸於平平湖水,掀起了滔天驚浪……
朽葉面色陡變,隱怒道:「大婚之日,豈能見血?」只怕,他並不想真正得罪念一。
克倫威聞言,俊秀的面龐陡變猙獰,面露幾分凶色,厭惡地掃視過身旁怯怯懦懦的意兒,譏諷道:「哼,什麼大婚。此等不三不四女子,豈配為我們皇族之人?既然他們想要這等下賤女子,要去便是。」
克倫威的音調甚高,周邊眾人更是聽得清清楚楚。
「放你媽狗屁。」安克隨聲一陣咆哮。
「你才不三不四……!」妮露更是怒不可遏。
一時間,眾位大臣各個議論紛紛,如此言論委實令人意外……
意兒的身軀,卻若風雨之中的無依浮萍,卻是瑟瑟抖。然而,對於克倫威的詆毀,她能辯解什麼?而一邊的翰博,一張老臉更是陰鬱難堪,陰鷲的諦視著身邊的女兒,本是一場『利益婚禮』,竟然鬧至這般地步……
「颯——」
一陣寒風驟襲而來,克倫威亦是毫無所覺……
「鏘——」
一聲刺耳的迸鳴聲響……
待得眾人回過神來之時,卻是驚震的現,寒斯竟在瞬間虛身閃至克倫威身側一旁,單拳狠狠轟襲向他的側面龐。不過,卻有一面銀白光盾瞬間凝幻於克倫威身側,堪堪抵下了這一記勁拳……
「你……」克倫威見勢,兀自驚嚇地連連退步,凝手戳指寒斯,咒罵道,「你大膽,竟……竟敢毆打皇族中人。」
「哼……」寒斯兀自收撤右拳,鄙夷地掃視而過身旁的克倫威,揶揄道,「毆打?早在幾年前我就已經揍過你一次,也沒見你將我怎麼著。」
「寒斯」克裡斯微步上前,虛晃長袍便是撤去了這面光盾,面色凝沉,厲聲道,「皇廷之上,豈可造次?」顯然,光明教會似是有意辯護寒斯。
寒斯淡漠地看了身前驚慌無措的克倫威,輕言道:「如果他的嘴巴能夠乾淨點,自然沒有人會去揍他。」說話間,寒斯虛閃而至意兒身旁。
眾人一詫,卻見寒斯週身隱芒微爍,便是攙起意兒幻若疾風……
「呼——」
勞爾身側……
寒斯輕擺雙臂,放開了意兒的腰身,嘴邊噙起一絲微笑,淡淡道:「好了,意兒。呆在這裡好好照顧勞爾,不要再跟『宮斗權術』有什麼牽扯了。記住,你,不是商品……!」
由得安克、布崎爾、妮露等人小心地守護於勞爾、意兒身旁,寒斯一人逕自跨身而出……
寒斯微偏過頭,望了望身後龜縮一團的眾夥伴,旋即凝眸諦望克倫威,語氣驟然冰冷下來,沉聲道:「說吧,你所謂的『生死戰』,籌碼是什麼?」
奇異的是,朽葉及若光明教會眾人,卻是未有一人對此阻撓……
於朽葉而言,寒斯如今已是徹底激怒了他,若非光明教會所庇護,只怕他早已命人將其擒下。如今,朽葉只想盡早解決此次『鬧婚』之事。
於光明教會而言,寒斯得罪皇族,卻非棘手之事。當初『暗殺』機動組織部隊傳訊失了寒斯的蹤跡,如今寒斯意外歸來,他們自是希望能夠親眼目睹寒斯的修為進階,以作考核。
於奧奇而言,卻似有另一層意思……
總之,各方勢力卻是紛紛暗揣心思,竟是不約而同地未對此次『生死戰』提出任何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