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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七章 有時候,溫柔卻是一種罪(下) 文 / 赤魄之槍

    寒斯單臂搭倚於弓屈的右腿之上,俯垂著脖頸,燦若星河一般的眸子,靜靜地望著遮蔓於褥被之中的洛惜藍,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寒斯根本不知還能再安慰什麼……

    靜謐的帳篷,螢弱的燭光,咽咽的哭泣聲混著洞**之外泫然飛瀉的瀑布聲,叩擊著心扉……

    良久,哭泣聲漸漸弱了幾分,卻並未停歇……

    「我……我母親」遮蔓於褥被之中的洛惜藍,似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淒傷,帶曳著絲絲的哽咽聲,「真……真的嗎?媽……媽媽,媽媽……」狹暗的帳篷內,一直迴盪著『媽媽』這一詞,透著無盡的迷惘及淒婉。

    寒斯兀自垂歎了一口氣,繼續道:「你母親脈絡盡廢,其實早應死去。卻能活了數年之久,更是將你生育下,恐怕你父親定是收尋大6的各種『天材地寶』、『珍禽異獸精血』等奇異藥物,藉以維繫你母親的生命。」

    修煉者,其生命的漫長概因自身修煉,煉使脈絡內蘊生著極其龐大的能量體作為生命力的供續。作為人類,脈絡便是能量體的載體部位,倘若脈絡盡廢,這也便意味著終生無法運轉能量體,也便無法藉以能量體維繫生命。

    以洛惜藍母親聖域之境那般修為,恐怕亦有百來歲,全由自身能量體藉以維繫生命的延續,方是容顏不老。而一但脈絡盡廢,便也宣告了她生命的終結。而按若洛惜藍所言,她幼年時母親只是身子極是虛弱,竟於脈絡廢去之後活了數年之久,寒斯稍稍念想,便能明白,若無『天材地寶』等稀世之物煉化為藥,否則是不可能活這麼長的時間。

    當然,較之常人,四夜一族的靈體此等奇異的體質,是屬於一種詭異的存在;至於喀科,雖是脈絡盡廢,所幸擁有『墨魄』此等絕世神兵,作以能量體維繫他的生命的延續。

    不過,對於墨魄,寒斯卻是十分迷惘、疑惑……

    按之常理,每個人類的身體機能存在著排斥性,即便他人施放能量體灌輸於自己體內,也是無法作為維繫生命供續的能量體。因為,修煉者自身的體質,只對修煉者自身冥想轉煉的能量體具有完全的融合吸納性,對於他人所灌輸的能量體,其身體間脈絡是存在微妙的排斥性,並不會將他人灌輸自己體內的能量體作為供續。

    無論何種體質、何種人類,身體均是有著微妙的排斥性。即便切洛修為再過高深,即便他施放再多的能量體灌輸於洛惜藍母親的體內,這些能量體也不會為她的身體所吸納。所以,為了維繫洛惜藍母親的生命,只能依靠純粹的『天材地寶』等稀世之藥物。

    換言之,修煉者的能量體灌輸他人身體,能夠依靠能量體的引導,起到觀察身體狀況、或運轉能量體攻擊對方身體等作用,但卻無法起到作為維繫生命的作用。

    只是,喀科卻能依靠『墨魄』的能量體足足活了數千年,這確是匪夷所思。莫說寒斯不解,即便是喀科也是不解。

    畢竟,喀科並非『墨魄』的第一位主人……

    「唉」寒斯輕聲歎了一口氣,瞥望著遮蔓於褥被中的洛惜藍,乾澀道,「我能說的,只有這些……」說話間,寒斯便撐了虛弱的身子,亦步亦趨地走出了帳篷。

    寒斯雙手微抬,右手輕緩地撫了撫包紮著繃帶的左手,循著洞**外飛瀉的瀑布聲望去,感受著浸襲而來滾滾落珠,令混亂的思緒稍稍平復下來。

    漆暗的洞**內,淡淡的月光折射而來,落曳在寒斯面龐間,那雙迷惘的眸子顯得甚是深沉,嘴中喃喃自語:「我這樣做,應該是對……對的吧。」

    雖然無法釋懷心中對切洛的憎恨,可洛惜藍卻是有權利知曉這一切真相,至於洛惜藍今後如何看待切洛,那只是她的事,寒斯已是顧不得這些。

    就在寒斯惆悵之時,忽然間,洞**之外一股股強盛的黑暗氣息泫湧而起……

    「蓬——蓬——蓬——」

    驚若震雷般的聲響,將『隆隆』的瀑布聲完全掩蓋了。

    寒斯心中猛然一震——玄佐!

    就在寒斯皺眉凝望之時,卻見玄佐又是操控著傀儡武士搭若『人梯』震蔓開了玉龍般的瀑布,妖異的眼瞳在漆暗的夜色下,顯得有些羸弱,甚至連鼻息見的氣息,亦是急促非常。

    「玄佐……」果是玄佐,寒斯驚聲一喜。

    旋即,寒斯自衣懷內摸出一支火折子,微一吹燃,火折子便散蔓著微弱的燭火之光,映照著狹暗的洞**。寒斯逕自急忙踱步至洞門邊。

    離得近了,藉著微弱的燭火之光,寒斯亦是看清了玄佐的脖頸處,龍墜之鏈已是不在。寒斯雖然期望玄佐盡早貫悟龍墜之鏈的破除咒法,但如今親眼目睹這一切,腦子裡卻猛地一怔,轉不過神來。

    寒斯當初貫悟龍墜之鏈的『封印』及『破除』兩個咒法,亦是在喀科的教授之下,費去了數日時間方能掌握,而玄佐卻在短短一日內的時間,僅靠自己的領悟便將攏墜之鏈的『破除咒法』貫悟。

    如此度,確是快得可怕,玄佐的天賦,確是駭人……

    「啊呼……啊呼……」

    玄佐粗重聲的喘息聲,將寒斯自遐想之中驚轉過神。寒斯陡然將凝望著玄佐脖頸處的目光轉向玄佐的面龐,卻又是一陣錯愕……

    冷俊的面龐上,卻儘是蠟白之色,臉龐間的抹抹冷汗仿若傾流落雨一般,額間的幾縷絲混沾著汗漬拈攏成一撮。身軀微弓,隨著鼻口間急促而紊亂的喘息聲,正個身軀亦是隨之晃顫,平緩的胸膛,更是急劇上下起伏。

    寒斯掃視幾眼玄佐週身泛湧而起的黑暗魔力,這些黑芒能量體毫無規律的躍閃隱動,它們的波動頻率顯得混亂無章,顯然此時的玄佐,消耗了極為巨大的魔力。

    「玄……玄佐?」寒斯面龐驚愕,喉間卻是語塞。

    寒斯實在料想不到,玄佐竟會如此虛弱。

    「咻——」

    陡然間,玄佐單手輕甩,便將手中的龍墜之鏈丟向了洞**內的寒斯,艱難地微仰雙眸,強忍著身體的虛弱感,艱澀道:「我……我先回去了。」

    「蓬——」

    話音一落,玄佐根本不給寒斯任何言語的時間,陡然操控傀儡武士落旋回地。並不是他不願與寒斯交談,而是現在的他,多一刻的操控著這數量龐大的傀儡武士,他的精神力亦是瘋狂地消竭。若是在與寒斯『廢話』,玄佐恐怕精神力亦是枯竭。

    精神力近乎枯竭的玄佐,必須趁自己意識尚算清明之時,著6回到溪潭岸邊,否則待到精神力完全枯竭,失去了對傀儡武士的控制,那麼直直墜落溪潭內,那便麻煩。

    洞口邊的寒斯,愣愣地怔立原地,看著玄佐便這般離去,卻愣是幾句話也沒有說上。寒斯俯頭望著手中的龍墜之鏈,不由得緊了緊,微微掂晃。

    驀然間,寒斯轉身便踏步走入帳篷之內,洛惜藍仍在哽咽,咽咽之聲劃破了靜謐的氛圍……

    寒斯顧自踱步至床鋪邊,單膝跪伏於地,面色焦慮道:「學姐,學姐,你別哭好了嗎?玄佐已經將龍墜之鏈取下了,你身上的毒已在蔓延……」妮露從小到大,沒少在寒斯面前哭過,可是寒斯面對哭泣的女孩總是想不出什麼辦法。

    漸漸地,哭泣弱了下來,卻沒有停止,一雙纖纖素手攏於褥被邊端,緩緩拉下褥被,一張柔美的面龐泛露而出。

    寒斯卻是一愣……

    洛惜藍,卻是毫未在意自己的哭泣之狀,冰藍色的眸子,似因淚水的滋潤而變得甚是清澈,絕美的面龐間,浮曳著兩道瑩瑩淚痕。淚水已鐫濕了她的軟枕,幾縷妙蔓的絲沾濕了淚水,貼浮著淚雨犁花般的面龐,一種朦朧之美。

    這位往日冷漠的學姐,此時這般淚雨犁花般的模樣,確是讓他了怔。寒斯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哭泣的女子,並非往日孤傲的洛惜藍。

    寒斯怔了神,很久;洛惜藍失了神,很久……

    寒斯猛地晃甩著頭,揚起右手連拍腦門,臉眸間盡量保持平和之色,粲笑道:「學姐,你沒事的,放心吧。瞧,這是龍墜之鏈。」說話間,寒斯亦是五指攏放,懸抓著鏈繩在洛惜藍的眼前晃搖著項鏈,彷彿瞞哄小孩子一般。

    可是,洛惜藍沒有笑,略略看了眼龍墜之鏈,便將目光轉向寒斯,定定地望著,冰藍色的眸子,似乎多了一些別異的情感……

    「額……」寒斯單手抓撓著側臉頰邊的鬢,漫無目的地偏轉著目光,頗為尷尬道,「學……學姐,你是不是先稍微休息一下再由龍墜之鏈封印?」

    寒斯遊歷大6亦有幾年,經歷的事情倒也甚多,已非當年的懵懂木訥小子,他心中自是明白洛惜藍對自己的感情,但寒斯自己更明白……

    洛惜藍很美,有時寒斯自己亦會癡了。可是,寒斯面對洛惜藍,卻沒有那種別異的感情,對於寒斯來說,她只是朋友,一個好朋友,僅此而已……

    就在寒斯尷尬之際,洛惜藍笑了,嘴邊噙著幾絲淚水,牽起一抹欣然的微笑,很平靜:「不用了,還是現在就將我封印吧。而且,我也想暫時忘去煩惱。」說罷,洛惜藍緩緩凝閉雙眸,冰藍色的眼眸中,溢湧出兩絲淚水,淌過面龐,劃落大氣,淌落浸濕的衣袍。

    寒斯怔怔地望著洛惜藍,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受。

    下意識間,寒斯撫過右手,指間緩緩地劃於洛惜藍的面龐間,溫柔地擦拭著淚痕,溫柔道:「學姐,別哭了。要記住,美麗的眼睛,不是用來流淚的……」寒斯的話,很溫柔。

    陡然間,洛惜藍素手輕揚,將玉珮枕放回寒斯的手中,凝閉的眸子,彎柔的睫毛泛著淚水隱隱閃動,嘴邊噙著一絲苦笑,意味深長道:「寒斯,你知道嗎?你的溫柔,有時候,會是一種罪……」

    說罷,洛惜藍瑩著幾滴淚水的瓊鼻尖,微微聳動,似在吸汲什麼……

    也許,她是想忘了一切的煩惱,她想在忘去煩惱的最後一刻,感受著寒斯那熟悉的氣息……

    夜深了,淡淡的芒光,螢螢閃爍,封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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