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夜,一輪皓潔明月瀉落縷縷華光,透過『隆隆』的瀑布襲掠狹暗的洞**之中,陣陣寒風帶曳起滾滾珠漬,浸染著龜裂的巖壁.洞**角落,幾株駁雜的殘草,隨著凜寒的夜風曳曳漫舞,無依飄搖……
盡及濕漬的洞**,有些冷,有些寒……
殘月枯草,寒水裂巖,不似愁傷卻彷徨,滿腹哀婉與爾宣……
帳篷內,頂篷上為纏絲裹系的火折子,燃燒著微暗的燭火之光,枕於臂懷中的女子,卻是無法掙開男子的那雙粗壯而有力的臂膀,任憑那猩紅的血液,滴落於她的的嘴中,那泛白的雙唇,已是被渲染猩紅……
落了,兩行清淚,於那雙絕傷的眼眸中,泫然而落,淚水淌過柔美的臉龐,於靜謐的空氣間劃溢出一道哀婉的弧線,浸濕了衣襟。
似乎,寒斯的鮮血,又是起到了作用,洛惜藍身體的痛苦逐漸減緩,無神的眸子漸漸充滿了感情。但,那雙眸子,充溢了瑩瑩淚光,還有無言的淒傷……
「啊呼……啊呼……嗚……」寒斯粗重的喘息聲,卻是愈加虛弱。
寒斯左手死死抵於洛惜藍的嘴邊,令她難以動彈。然而,接二連三的血液流失,已讓寒斯的腦子有些暈眩,僅僅依靠堅強的意志苦苦支撐,可是箍緊洛惜藍的力道,卻是弱了數分,身子亦是微微晃顫。
陡然間,洛惜藍趁寒斯恍惚之際,雙手猛然掙起將寒斯的左手緊緊攥握。突然其來的變化讓恍惚中的寒斯猛然一震,強撐起虛弱的身子,反掙左手便欲再次箍緊洛惜藍,但當寒斯看清洛惜藍的面龐時,蒼白的面龐,卻是失了神,雙手間的氣力驟然消散……
「不……不要了……」無奈而彷徨的哀婉聲。
洛惜藍的後腦無力地倚枕在寒斯的左肩處,微微偏斜過頭,淒婉的眸子泛著瑩瑩淚水凝視著寒斯,蔓細的脖子茫然地搖晃著,雙手死死地拉拽住寒斯粗厚的左手,喃喃哽咽。
「滴嗒——滴嗒——滴嗒——」
晶瑩的淚光,於柔美的面龐間劃蔓過兩道悲婉的弧線,幾絲淚水泫落在寒斯的左手背,濺落起更是細微的淚珠。寒斯甚至隱隱感到,手背上一絲絲淒傷的冷寂,混著那晶瑩的淚水滲於自己的心扉之中。
美人淚,卻不逝;淚傷人,卻泫落……
寒斯雙眸一黯,嘴角邊艱澀地牽起一絲苦笑,藉以堅韌的意志力,強撐起虛弱的精神,向淚雨犁花的洛惜藍訕然一笑,喃喃道:「我……我知道了。」
寒斯心知,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也會喪命,見洛惜藍似有幾分好轉,便也不再堅持。
寒斯兀自雙臂攬扶於洛惜藍的背身、雙腿處,身子艱難地微直而起,微微顫抖的雙腿支撐起虛弱的是身子。寒斯並未理會洛惜藍的勸阻,顧自小心翼翼地將仍是極為羸弱的洛惜藍平放於地鋪之上,翻過褥被披於洛惜藍的身子。
「咚——」
陡然間,寒斯雙腿一軟,整個身子毫無預兆地跌到在地,恰恰伏躺在洛惜藍邊旁處。
「啊呼……啊呼……」寒斯雙眸似是茫然,口鼻之中拚命地呼吐濁氣。
洛惜藍見勢,微一翻身,雙臂撐壓地鋪,艱難地爬撐起身子匍匐向寒斯。洛惜藍雙臂撐伸而起,微仰著儘是焦慮之色的眸子審視著寒斯,卻見寒斯只是虛脫無力之狀,顧自大口喘息著,倒並無什麼大礙,懸著的心亦是稍稍放寬了不少。
寒斯頹然地偏轉過頭,黝黑的眸子微微一揚,怔怔地看著身前撐臂而起一臉擔憂的洛惜藍,旋即顧自粲笑:「放……放心吧,我沒事,你……你快躺……躺下吧。」說罷,寒斯轉過頭,兀自望著篷頂喘息著。
洛惜藍微一偏頭,便瞧見了寒斯伏壓在身軀上的左手,那猩紅的血是那般刺目。
洛惜藍明澈的眸子閃過一絲淒婉之色,旋即似是念想起什麼,雙臂撐著地鋪上的被榻,一雙美眸不住地四下環視……
而大量的鮮血的流失,已讓寒斯的腦子有些暈,仰躺著身子,凝閉雙眸,結實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雖然聽得周邊的幾聲異響,但寒斯卻是累得甚至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只是靜靜地得到一些休息的時間。
他,太累了……
倏然間,寒斯只覺得左手似感受到一絲溫暖,透著皮膚傳掠過自己的大腦。寒斯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欲想掙動雙手,卻不料左手被死死地攥握著……
洛惜藍不知何時,於床鋪邊尋得了尚未用盡的繃帶。洛惜藍微傾過身子,雙臂稍稍俯壓在寒斯的身軀上,一雙素手用以繃帶小心翼翼地纏縛著寒斯那只劃破了三道深長血痕的左手。那雙仍是泛著幾絲淚光的眸子,卻是一眨不眨地緊緊注視著寒斯的左手。
寒斯微微凝仰著頭,略略看了幾眼一臉淒傷的洛惜藍,喘著粗重的鼻息,乾澀道;「放……放心吧,我已經讓……玄佐盡快破解龍墜之……之鏈,到……到時我用它暫時將你封……封印,你就會沒事的。」艱難地說出了幾句,寒斯的腦袋又是頹然地仰倒在地,卻是沒有幾分氣力再支撐身體肌肉的驅動,只是拚命地喘著氣。
「不……」洛惜藍一聲突兀的聲響,卻並未回頭,微微垂壓下頭,繼續包紮著寒斯的手掌,嘶啞的喉嚨喃喃作語,「不……不用了,沒有意……意義,這一切……」
「你……你說什麼傻話」寒斯打斷了洛惜藍的話語,仰躺著頭,雙眸無力地凝望著篷頂,故作輕鬆,粲粲道,「沒……沒事的,你絕對不……不會有事的,別……別害怕。」也許,寒斯認為,洛惜藍如此哭泣,是害怕死亡。
可是,對於死亡毫無畏懼的正常人,卻又有幾個?
寒斯明白面對即將死亡之時,那種茫然、驚恐、空白。這一切都會充斥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除了迷惘便只有迷惘。因為,他也曾面臨過死亡,他亦畏懼死亡……
突然間,寒斯覺得包環於左手間的溫暖感離去了,卻也不作多想,只是靜靜地平復著內心中紊亂的氣息。
洛惜藍陡然抽回撐壓於寒斯身軀之上的雙手,掙起虛弱地身子頹然地倒躺在床鋪上,由於床鋪只是由一個小蓆子鋪墊而起,而寒斯便仰躺床鋪一邊,兩人之間卻是離得極近。
沉默間,洛惜藍側翻著身子,雙眸怔怔地望著寒斯的側面龐,似是失了神。在微弱的燭光的映射下,稜角分明的側面龐,顯得很是蒼白及那般頹廢,讓她心中覺得甚是難受。
「寒斯。」驀然間,洛惜藍輕啟雙唇,打破了靜謐的氛圍。
「恩……」寒斯沒有任何動彈,只是無意識地一聲應喃聲。
「我……」洛惜藍凝望著寒斯的眸子驟然一黯,微俯著頭,額間的幾縷絲遮蔓住她的眼眸,悵然道,「我……我活不了幾天了吧。」
寒斯的身子微微一顫,洛惜藍的話卻讓他紊亂的心緒愈加煩亂。
寒斯微睜雙眸,艱難地在地面間翻轉過身,側著身子直視著洛惜藍,嘴邊卻噙著一抹極是輕鬆的笑意,安慰道:「你怎麼還說這種傻話?我說過了,你絕不會有事的。」
洛惜藍神色一黯,俯收會望著寒斯的目光,雙手微微捻攏,緊緊了褥被披於身上,嘴邊乾澀地牽著一抹澀笑:「其實,我自己身上的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寒斯心中一震,不由得凝睜雙眸,深深地凝望著僅在咫尺之距的人兒……
面龐微垂,額間的長微微遮蔓住了她的面龐,兩行清淚仍未散去,始終掛溢在柔美的面龐間。黯淡的眸子,似迷惘,似茫然,似淒哀……
洛惜藍兀自蜷縮著身子伏在褥被之中,迷惘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