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斯,寒斯……」洛惜藍見寒斯神情恍惚,不由得出聲叫道.
迷惘吟思的寒斯,思緒驟然被洛惜藍的呼叫聲所打斷,抬起雙眸望著洛惜藍,看著洛惜藍一臉緊張之色,寒斯自是明白她所期盼的答案。
「恩」寒斯兀自甩甩頭,似欲將腦海中的煩亂思緒拋丟一邊,嘴角邊牽著一絲粲然的笑意,憨聲道,「學姐,我們還是朋友。」
僅是『朋友』二字,卻是讓洛惜藍心中釋然。她清楚自己對寒斯的感情,可是她亦明白,自己父親與寒斯所隔隙的仇恨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能與寒斯成為朋友,洛惜藍已是覺得很滿足了。
對於孤獨的她來說,能有一個知心的好友,亦上一件極為欣喜的事情。
就在洛惜藍暗忖欣喜之時,寒斯凝怔雙眸,頗為關心道:「學姐,你身上的傷勢還要緊嗎?現在你覺得身體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適?」
雖然洛惜藍飲喝了寒斯的血液,但她卻非『隱修之體』,加之所中毒液乃是聖域潭噬蜥蛇的毒液,寒斯自然仍是極為擔心。
寒斯著一提醒,洛惜藍便是覺得後背一陣干涼,似是後背處的衣服為撕裂開,颼颼的涼風吹襲而來。緊接著,洛惜藍猛然俯下雙眸,怔怔地望著腰身,只見素白繃帶纏繞著腰身纏裹著。
紅了,洛惜藍的面龐愈加鮮紅,宛似天際最絢美的晚霞一般……
洛惜藍猛然抬手,將掀落一邊的褥被披裹著自己的身子,低垂著頭愣是不敢再看寒斯一眼。按若如今的情況,洛惜藍自是明白,自己背身處的幾件蔓衣,自然是被寒斯撕去。
饒是她性情冰冷,可女子的矜持令她羞愧。
「不,不……你不要誤會」寒斯見洛惜藍如此委屈之狀,恨不得掏出心窩子以示清白,寒斯懸揚雙手,不住地比劃搖擺,臉色比哭還難看,「你中了潭噬蜥蛇的毒液,昨晚恰恰毒性作,如果再不幫你把毒瘡切除的話……」
寒斯好似孤寡老人一般,嘴上喋喋不休,哭喪著臉甚為無奈。
「謝……謝謝你。」驀然間,一聲細若蚊聲的答謝聲打斷了寒斯的解釋。
寒斯喋喋不休的嘴上,驟然一頓,呆漠的神情顯然尚未從洛惜藍的答謝聲中回轉過神,怔愣著眼望著洛惜藍。也許似是覺寒斯盯視著自己,洛惜藍不禁又是垂了垂腦袋,耳根子亦是極為紅艷。
「啊,哈哈哈……」寒斯揚伸右手,兀自撫抓著後腦勺,憨笑的表情舒緩彼此間的尷尬,喃聲道,「沒……沒什麼,這本來是我應該做的。學姐,你怎麼會中了潭噬蜥蛇的毒液?」
洛惜藍聞言卻是稍稍一怔,一雙美眸似在吟思什麼,旋即輕搖著頭,一臉茫然,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待我我醒來時,便是……」說到最後,卻是頓住了話,再也說不下去。
洛惜藍心中清楚,若是將自己為寒斯擋下潭噬蜥蛇的毒爪攻擊,只怕會讓寒斯更為自責。既然已是中毒,若是在追究過去,也是於事無補,洛惜藍倒也將此事瞞了下去。
寒斯倒未在意洛惜藍先前的猶豫之色,面龐間儘是凝重之色,微起身子踱步坐伏於洛惜藍的身前,頗為擔憂道:「學姐,你現在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如何?」
洛惜藍聽罷,略抬雙眸望了寒斯一眼,便緩緩凝合雙眸,似在感應身上的傷勢,而寒斯亦是緊張地凝望著。
良久,洛惜藍的雙眼緩緩張睜開。
「怎麼樣,怎麼樣?」寒斯急忙追問。
洛惜藍微仰脖頸,怔怔地看著寒斯,卻是沒有說什麼。被人如此盯視,寒斯頓時覺得如坐針氈一般,甚為難受。
寒斯撇撇嘴,微偏著頭轉移自己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打量著帳篷,乾澀道:「怎……怎麼了,難道我臉上有花嗎?」
「沒」洛惜藍微垂著頭,似是悵然,無力地搖了搖頭,額間的柔滑長蔓遮著她的一雙秋眸,悵然若思,「沒什麼,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
「太好了。」寒斯頓然自地面騰身站起,興奮得直直揮舞著拳頭,臉上儘是欣喜之情。
然而,沉惘於興奮之中的寒斯,並未現,洛惜藍那雙為額間長所遮蔓的眼眸,淡淡的淒傷……
洛惜藍理了理紛亂的思緒,雙手不由得攏了攏披遮於嬌軀的褥被,嘴角邊艱澀地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轉移話題道:「對了,寒斯,這裡是哪?」
「哦,是這樣的」寒斯踱步坐回一旁地鋪邊,緊皺雙眉,眉眼間的喜色卻是驟然一片愁雲慘淡,撇著嘴苦澀道,「事情我並不清楚,當我施放『天箭』之後,醒來之時……」
寒斯毫無任何隱瞞,將自己所知的經過如實告知於洛惜藍。
洛惜藍默默地聽著寒斯的敘述,隨著寒斯敘述深入,一雙彎睫柳眉愈然皺起,雙唇緊抿,抓拽著褥被的雙手,亦是不禁得緊上了幾分氣力。
「竟然存在這樣的詭異陣法」洛惜藍兀自惆悵歎息一聲,垂壓著頭望著披於身上的褥被,心卻是慌了,「怎麼辦,不知道芒修現在究竟如何,玄佐恐怕……」陡然間,洛惜藍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聲止住。
在寒斯昏迷之後,洛惜藍尚存意識,亦見潭噬蜥蛇欲用毒爪襲殺寒斯,不顧一切用自己的身子擋下了那一次攻擊。
洛惜藍很清楚,寒斯的『天箭』根本未對聖域潭噬蜥蛇造成多大傷害,在洛惜藍推測,只怕玄佐已經為潭吞噬蜥蛇所殺,更讓她揪心不已卻是芒修,它本無修為,而身邊只由兩個低階的『幻殘冰影』所保護,在這個險象環生的惡魔島,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過,寒斯似是會錯了意,揚起左手來回拍襲著胸膛,故作坦然,安慰道:「學姐,你放心吧,我覺得我那時所施放的『天箭』絕對能夠將那兩隻潭噬蜥蛇滅殺的,芒修應該也不會有事的。」
其實,寒斯自己心中也沒底,那記『天箭』他自己很是清楚其威力,至多不過九階至強魔法那般程度,即便這兩著潭噬蜥蛇被『縛道血劍陣』困縛無法抵抗。但九階程度的術法能否滅殺聖域潭噬蜥蛇,寒斯卻是拿捏不準。
就這樣,這兩人均是不敢將心中的隱憂告知對方。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那兩隻潭噬蜥蛇為玄佐所殺,而玄佐與芒修卻是活得好好的。
由於寒斯撐掌撫拍胸膛,左掌心那道尚未癒合的深長刀疤,亦是那般刺目。
毫無任何預兆,洛惜藍雙手猛然松下攥握手中的褥被,微傾過身子將寒斯的左手緊拽雙手間……
寒斯老臉又是一紅,欲想抽去左手卻怎料洛惜藍攥握得緊,一時掙脫不開,寒斯一臉尷尬,訕笑道:「怎……怎麼了,學姐?」
寒斯現在甚是痛恨自己這張破嘴,千不該萬不該,之前說述解毒之時,愣是口快,將自己輸血救治洛惜藍之事告知於她。
洛惜藍俯垂著頭,一隻蔥蔥玉指輕柔的撫觸著寒斯結疤的傷口,呢喃吟語:「對……對不起,因為我,害得你……」
寒斯勁勢一揚,猛然抽去左手,悻悻然地直身站起,邊向帳門外走邊向怔坐於地鋪上的洛惜藍苦笑道:「學姐,你別這樣,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呆在這個鬼地方。還有,我們之間,你以後不要老提『對不起』之類的話了,讓我覺得怪彆扭的。」說罷,寒斯猛地轉身向帳外奔去。
洛惜藍怔怔地望著晃晃搖蕩的帳簾,雙眸漸漸變得迷茫。
「呼——」
倏然間,自帳篷之外拋襲來一件素白長袍,緊接著自帳篷外傳來寒斯尷尬的聲音:「學姐,你就先穿著這件長袍吧。」說罷,便沒了寒斯的聲音,卻不知在做些什麼。
洛惜藍伸攬過手將素白長袍攥於雙手間,看著長袍,嘴角邊牽起一抹淒傷而又欣然的笑意:「在自己最後日子裡,能夠這樣平靜地度過,真好……」說著,脫去為寒斯撕爛的外衣,穿上了這件素白長袍。
洛惜藍的呢喃念語,若是讓寒斯知道,不知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