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百米之內,無數的坑窪,淌著血跡;龜裂的大地,印劃著血痕;截斷的古樹,沾染著猩紅血液……沒錯,這些血液,全部是寒斯的鮮血。
先前寒斯一次又一次,瘋狂的攻襲聖域潭噬蜥蛇,一次又一次的被轟砸而出。偌大的方圓百米之地,竟然流淌著如此之多寒斯的鮮血。不論這些鮮血是多是少,均是暴閃起刺目的猩紅芒光,曳沖天際。
「吼……嘶。」受傷的潭噬蜥蛇,似驚亂。
因為,它竟然無法動彈,甚至連體內的魔力亦難以運轉。
然而,聖域潭噬蜥蛇,卻是好不到哪去,雖是動彈,但它可以感受到。
這方圓百米之內,這些血跡暴湧天際的猩紅華芒,透著一股近乎不可撼動的束縛力,將它的身子完全困縛原地。而且,隨著這方圓百米之內的無數血跡,那無數華芒愈加猩紅,束縛力更是瘋狂地強烈,直至現在,它的身體,竟然完全動彈不得!
聖域暴睜雙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遠處籠罩於那層華茫之中的寒斯,寒斯的鬼道,那般奇異能力,令它心中不由得一絲焦躁。這種束縛力,竟然連同魔力及精神力,完全困縛,現在的它,就彷彿一具木偶,任人宰割一般。
第一百技鬼道……
縛道血劍陣,乃為縛系鬼道,亦屬鬼道之中,至高階的縛系鬼道!
這系鬼道的施展,卻是極為困難。必須藉以施術者的鮮血為媒介,最為重要的是,施術者的鮮血,同時應沾於被縛之物的身上,如此方能成功將其困縛其中,引動這系鬼道。
原來,先前寒斯那般瘋狂地攻擊聖域潭噬蜥蛇,,承受著一次又一次被聖域潭噬蜥蛇橫掃的劇痛,便是將及盡辦法,趁伏襲於這兩隻潭噬蜥蛇週身的瞬間,將自己身上的血液薄灑於它們的體內。同時,寒斯的身體被一次又一次地轟砸四周,方圓百米之內,幾乎每處地面,印灑著寒斯的鮮血……
巨大的修為境界,也許一般的困縛之術無法將聖域潭噬蜥蛇束縛。但是,這是鬼道,至高階縛系鬼道——縛道血劍陣!
寒斯,以他如今的修為,施展至第六十七技鬼道已是極限。而如今,強行施展縛道血劍陣,寒斯脈絡之中的靈子,瘋狂地流逝、消耗。但寒斯已經別無他法,以他如今的修為,即便成功越階施展出縛道血劍陣,恐怕所維繫的時間亦是極短。
「吼……」低沉的嘶吼聲,任憑潭噬蜥蛇無論掙扎,卻是無法反抗。
寒斯雙掌驟然揚舞而起,並豎托懸而起,掌間華芒沖閃而出,異變生了……
方圓百米之內,龜裂的大地,凹深的坑窪,那淌淌血跡,絲絲血痕。它們暴閃而沖的赤血華芒,或大或小,或強或弱,或烈或柔……
但是,它們漸漸地,逐漸在蛻變,地面間的每淌血跡、每道血痕,暴曳而出的赤血華芒,蛻幻為劍——猩紅的劍,赤紅的劍,只有紅色這一種色彩。
「滋——滋——滋——」
不,還有另一種能量體……
同樣的赤紅,幻若成凜凜赤紅電芒,每柄幻凝而成的赤血劍身,劍身浮旋起無數的電芒,無數電芒暴鳴出『嘶嘶』的徹鳴聲,仿若劍鳴之聲一般,響遏行雲。
靈子幻凝而成赤血劍,配以相融合的赤魄能量體凝現而起的赤紅電芒,竟然產生起了更為強大的束縛力。它們彼此間,仿似渾為一體那般,彼此閃耀著沖天赤紅血芒,彼此暴鳴『嘶嘯』的電芒之聲。
無數赤血劍,懸浮於地面,竟然不斷向兩隻潭噬蜥蛇圍攏,凝環成了一個徑直達數十多米的圓罩。密密麻麻的赤血劍,將兩隻潭噬蜥蛇緊緊籠罩其中,暴閃而出的赤芒華光,不斷地閃耀,封印著潭噬蜥蛇的行動能力。
偌大的山林,剎那間籠罩於一陣電閃劍鳴之中,所有魔獸,紛紛退避三舍。誰都能感應到,聖域潭噬蜥蛇的氣息,誰都能感應到,縛道血劍陣可怕的威壓之勢……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寒斯的身子,驟然轟跪於地,雙臂仍是艱難地撐於地面,支撐起自己的身子,蠟白的面龐好似一張白紙一般,臉眸之間,儘是冷汗。
寒斯心中甚為清楚,縛道血劍陣之所以能夠強行施展成功,卻是倚靠『隱修之體』,若非『隱修之體』本身具有強大的容納力,單若縛道血劍陣施展間所爆自體內的能量,恐怕早已令寒斯爆體而亡。
寒斯知道,若是此時暈倒,越階施展縛道血劍陣的後遺症便會顯現,說不定,那時的自己,即便未死,恐怕也是落得個殘疾。但寒斯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若不是不這樣做,其結果也是死,而且是三人皆死!
「啊呼……啊呼……」粗重的喘息聲,寒斯艱難地撐起雙臂,直身站起,一雙凌厲的眸子,猶若野獸一般,冷冷地看著溪潭邊岸停滯不動的兩隻潭噬蜥蛇,壓抑著體內的劇痛,齜牙咧嘴,「赤魄。」
「咻——」
赤魄,再一次破身而出,與此同時,脖頸間的空間項鏈華芒一閃,一條根筋出現了……
「啊……」一聲嘶嘯
「蓬——」
寒斯脈絡之中的靈子,再一次暴沖而起,劇烈的氣罩花芒,甚至將周邊的地面濺裂著。
也許,這亦是某種程度上的『迴光返照』,亦或是,瘋狂的『殊死一搏』!
寒斯凝身站起,單臂勁力一使,將赤魄豎刺地面。緊接著,他的動作毫不拖沓,將那條保存至今,顳血亟龍的根筋分別捆縛赤魄兩道——弓!
「哈哈哈……」寒斯看著身前泛著熾烈火焰,狀若為弓的赤魄,陡然仰天嘶笑,沖天咆哮,「要我死?那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蓬——」
體內的能量體,再次驟然暴湧,寒斯竭盡一切,哪怕是一絲能量體,他也要將它們全部施放。左腳撐地,右腳起勢撐於豎刺於地的槍身之上,雙手凝攥根筋。右腳間,奔湧出強烈的淡藍華芒,那是靈壓境界的氣、液化兩種靈子瘋狂轉煉暴湧出的能量體。寒斯瘋狂地利用靈壓,右腳之上的力量瘋狂地增強,漸漸地,本是凝直的槍身,被右腳彎踏了……
同時,寒斯雙手間,其靈壓境界的兩種靈子,同是瘋狂轉煉,雙手間的力量,不斷暴增。身子微微倚後傾斜,雙手勁勢向後撤拉,左腳間一股強大的沉墜之勢,深深地扎嵌地面,右腳不斷地彎踏槍身……
「天…箭!」冰冷的話語。
「咻——咻——咻——」
「嘶——嘶——嘶——」
「唪——唪——唪——」
右手間,一支箭驟然暴閃而出……
璀璨的藍芒幻為箭身,熾烈的赤芒幻為絲線。赤芒絲線呈若螺旋狀緊緊圍旋著藍芒所凝幻的箭身,兩種絢爛的色彩,迸出沖天的芒光,紅藍之芒,似與天際爭輝……
搭弓,起箭……
寒斯週身的能量體,愈加狂烈,濃郁的藍芒混絞著熾烈的赤芒。它們自寒斯體內暴沖而出,幻若一股股璀璨的氣體,瘋狂地匯湧於那支『箭』!
「嵫——嵫——嵫——」
驟然間,震天撼地般的炸雷之聲,於箭身泛旋而起。紅藍能量體瘋狂的匯湧,那支可怕的紅藍之箭,在不斷擴大、強烈、壓縮……
電閃、風嘯……
那支箭,沖曳起刺目的絲絲電芒,纏環於璀璨的箭尖處,似有無堅不摧之勢,而自寒斯為中心,暴旋起了一股股渦流狀的旋風,一切的沙塵歲石,圍旋著寒斯的身體。
狂暴的旋風,撕裂的電芒——大地似在顫抖,天際似在哀鳴,殘樹枯枝在悲泣……
而現在,這一切,似乎寒斯便為它們的主宰……
「颯——」
寒斯雙眸驟然暴睜,兩道最為凜寒的芒光,充斥於猩紅的眼瞳——天箭的最顛峰,寒斯目前所能達致的最強威力!
即便是九階精神系最強攻擊魔法,怕也難以與之媲美!
「一起下地獄吧」寒斯垂瞇雙眸,在那一瞬間,微微瞥望了倒躺身後昏迷的洛惜藍,歉然悲語,「對不起,讓你流淚了,以……以後,不要哭了。因為,美麗的眼睛,不是用來流淚的……」
話音一落,手鬆,箭起……
「蓬——蓬——蓬——」
那一瞬間,巨大的紅藍華芒,自兩隻潭噬蜥蛇為中心,爆炸了。絢目的華芒氣罩,轟然暴射,不斷地擴大……
殘樹,卷曳於能量餘波之中,被碾壓截斷;枯枝,襲旋於肆虐的狂風之中,被摧折斷碎;凋花敗草,搖曳於漫漫飛沙之中,被碾壓撕碎;碎石,塵蔓風沙之間,漫無目的,仿若無依無靠的浮萍,卻只能隨風曳落……
無垠的溪潭,迸炸起數十米之高的激浪,玉龍一般的瀑布,卻被生生切斷,好似素白織布,無情地被切裂。冰冷的溪潭,震濺起漫漫珠水,被狂虐的暴風所驅使,刺襲於龜裂的地面,劃逝於殘敗的枝葉。這絲絲珠水,就彷彿儈子手那手中冰冷的刀刃,碾碎了一切的事物……
良久……
無情的能量芒光——散了。
肆虐的風——停了。
狂暴的沙塵——靜了。
危聳的激浪——落了。
凜寒的珠水——弱了。
很多很多,一切都緩緩平靜下來……
寒斯,靜靜地伏躺於地,面龐深深埋壓於地,一身衣袍,盡染鮮血,猩紅的顏色,好是刺眼。赤魄,垂斜斜地倒伏在地,沒有一絲火焰,甚至連深紫色的槍尖處,亦失去了往日的絲絲凜電芒光。那條顳血亟龍的根筋,卻已是完全截裂數斷。寒斯不再動彈,凝閉著的雙眸,微弱的氣息,一切都昭示著:他還活著,卻很虛弱。
赤魄幻若赤紅火焰,圍旋著寒斯的身體,緩緩融於左肩,回到了它的歸屬之處……
最後時刻,當『天箭』射襲的瞬間,寒斯的體內驟然暴湧起一股極為可怕的反噬之力,全身的筋脈血管,直欲爆裂一般。但在那關鍵時刻,赤魄卻不知為何,突湧起一股無可撼動的阻力,封鎖於寒斯體內的每處至關重要的筋脈血管,而那股可怕的反噬之力卻是被這股無可撼動的阻力,完全消逝……
於禁地內,悟修『逆修鬼道』而遭遇靈子反噬;而這一次,強行越階施展縛道血劍陣,本會爆體而亡的寒斯,卻又是活著。
兩次了,寒斯已經兩次為這股莫名的阻力截救下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也許,誰都不知道,這股阻力的本源,究竟是什麼……
寒斯的身體,漸漸冰冷,雖然未曾爆體身亡,但生命力卻是在緩緩消逝。恐怕,若是一直這般昏迷下去,寒斯也只會在昏迷之中,死去……
寒斯那只盡及鮮血的右手,伸撐向前,而右手邊前,歪寫著奇異的咒吟之法及運轉秘術,龜裂的地面,印染著猩紅的字跡,這是龍墜之鏈的解除之法。射襲出這一箭之後,寒斯亦不知自己究竟能否活著,而玄佐卻被龍墜之鏈所封印著。
寒斯在『天箭』爆炸的時刻,強撐起混沌的意識,艱難地用自己的鮮血,寫下這段血色字跡,希望待洛惜藍甦醒之後,可以為玄佐解除封印。也許,這是寒斯,瀕臨死境,唯一還能再為玄佐所做的補償,若不是他的邀請,玄佐又怎會淪落此境。
寒斯的一切計劃,似乎很完美,即便是死,也沒有多少虧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