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外,繁茂的花草,蒼鬱的古樹,裊裊霧靄旋繞飄揚,隨著輕風瀰漫在整個天地,有種似幻非幻的朦朧之感。
龔敕單臂攬扶住寒斯,宛若一道輕風淡霧,疾於空中馳行,言萱雙手倚扶在石門邊上的巖壁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瞳,隱隱泛著一絲淚芒,薄薄的霧氣迷離著她的視線,望著漸行漸遠的寒斯。
「寒——寒兒,早點回來。」終於,雙眸邊的淚水泫然而落,兩道淚痕劃過絕美的容顏,讓人心傷。
璇璣門所處峰頂,由於此時天色尚早,濃郁的霧氣沒有消散,叫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寒斯只能隱約間看到稀稀落落的璇璣門弟子,或打掃門前枯草落葉,或靜心定坐兀自修煉。
寒斯尚未從與母親離別之痛中回過神來,臉色迷茫而又淒婉,一路上什麼話也沒有說,跟在龔敕身後。
龔敕微偏過頭,雙眸閃過一抹訝色,寒斯脖間上所戴的項鏈乃是他師傅的隨身之物,此刻竟然在寒斯身上,龔敕不由得聯想起寒斯一年多來潛心居住於洞**之內。
龔敕隱隱中猜測出寒斯與師傅間的關係恐怕非同一般,但不過將這些疑惑沉積心中,並沒有多作詢問,彷彿什麼都不曾生一般。
龔敕領著寒斯來到思夜閣,空曠的大殿除了二人一獸之外,便無他人,顯得很是寂寥。
「登——登——登」
緊閉的扇門外,傳來一陣陣輕快的踏階聲。
龔敕雙眉微皺,似是有些無奈,而寒斯則是一臉神色茫然,望著扇門。
「砰——」
猛然之間,扇門便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沖襲而入,而另一道熟悉的身影緊隨其後,是龔欣慧與位楓。
寒斯身子微怔,看著這兩人,一年未見,這兩人倒是長高不少,面龐上的稚氣已是少了幾分,俊美的面龐看去顯得更是朝氣蓬勃。
「師——師傅。」位楓闖入殿內,當看到寒斯之時,面色大喜,剛欲說什麼,可是看到面色有些沉鬱的龔敕,耷拉著腦袋,不敢出聲。
「嘻嘻」龔欣慧的絲毫沒有在意龔敕的臉色,沖身上前,一記粉拳砸向寒斯的胸膛,嬉笑道,「剛才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沒想真的是你。寒斯大哥,爺爺都不告訴我們你去哪了,可急死我們了。」
一年的時光,雖然樣子微微有些變化,但龔欣慧的脾性倒是沒有絲毫改變,仍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情。
寒斯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兩人的出現而有過多的變化,心不在焉道:「哦,是——是嗎?」看去答非所問,寒斯似乎仍沉湎在與母親離別的傷痛之中,久久還未緩過神來。
龔欣慧小嘴微撅,一雙秀眉緊緊而蹙,寒斯這副表情讓她著實不滿,剛欲起拳作打勢,被位楓雙手攔下,位楓臉色慌亂,急聲道:「師妹,你太放肆了,師傅可還在這裡。」
龔敕雙手背負身後,看著一臉故作可憐狀的孫女,輕歎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慧兒,還不快給我退下。」
龔欣慧卻是不退反進,兩隻小手攥住位楓的手腕,拉至一旁失魂落魄的寒斯邊旁,吐著舌頭調皮道:「不要,我們都一年多沒看到寒斯大哥了,一定要好好聚聚嘛。」
位楓面色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壯著膽子輕聲問道:「寒斯大哥,這一年你都去哪了,我們怎麼都沒有見到你?」
「沒什麼。」寒斯嘴角勾起一抹艱澀的笑意,沒有解釋。因為龔敕曾叮囑過,言萱的存在派內中人除了幾位長老知曉,其他人均是不知,所以千萬不得透露半點消息。
就在龔欣慧剛欲提問之時,門人一人踏入殿內,看著殿內的寒斯,面色稍稍一愣,旋即弓身上前,雙手交拱,恭聲道:「師傅,不知您突然召見弟子,有何吩咐?」
龔敕看著眼前的陵沖,微微點著頭,微偏過頭看向寒斯,沉吟道:「沖兒,寒斯居住本派亦有一年之久,你便帶他離開吧。」
「什麼?爺爺,你為什麼要趕寒斯大哥走呀?」龔欣慧沖先呼聲大喊,嘟噥著嘴看去很是不滿。
龔敕兩道須白眉微皺,微怒道:「慧兒,不可放肆。」
「哼。」龔欣慧雙手交叉環胸,撅著嘴巴,嘴中更是喋喋不休,似是埋怨爺爺,任憑一旁的位楓如何哀勸也是毫不退縮。
寒斯攤開手,輕拍著龔欣慧的腦袋,嘴角勉強牽起一抹微笑,解釋道:「小慧你誤會了,是我必須離開了,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須去處理。」
「什麼事呀?」龔欣慧好奇心極重,對於問題向來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寒斯只是淡淡地看了幾眼龔欣慧與位楓,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微彎著身,向龔敕禮貌道:「前輩,多謝你的照顧,,我亦有有事尚待處理,告辭了。」
龔敕單手輕撫著斑白長鬚,面色謙和,微微沉點著頭,淡淡道:「路上小心。沖兒,還不快為寒斯領路。」
「是」陵沖轉身向寒斯說道,「寒斯,隨我來。」
「爺爺,我也回去了。」龔欣慧看著寒斯與陵沖遠去的身影,狡黠的雙眸暗暗思忖,便拉起位楓一溜煙地奔上前去。
龔敕看著自己的孫女,自然明白她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卻沒有阻止,只是兀自無奈地輕搖著頭。
一行四人一獸,來至一處空曠的地界,寒斯隱約間記得當初自己初來璇璣門之時,便是在此地。
陵沖從懷中摸出一塊黑紗,看著寒斯,雙眸閃過一抹無奈之色,尷尬道:「寒斯,實在抱歉。」言外之意已很是清楚。
龔欣慧雙手拉長著自己的嘴角邊,吐著舌頭揶揄道:「陵沖師兄真是個壞人。」位楓微沉下頭,單手撓抓著自己的銀白長,對於這個人小鬼大的師妹他也很是無奈。
寒斯未作多想,與霖修一同繫上黑紗。
不多時,寒斯只覺得耳旁一陣風聲呼嘯而過,隨著陵沖的牽領之下緩步踱去。
龔欣慧輕身一躍,雙雙扯下遮擋住寒斯與霖修雙眼的黑紗。
寒斯不由得仰眸環視,還是當初的那間花店,此時自己已經身在店中。
店內的各式鮮花錯落密佈,濃濃花香撲鼻而來,只是寒斯現,身前的三人面色有些古怪,龔欣慧一臉壞笑,而陵沖與位楓的嘴角牽起一絲無奈的笑意,雙眸晃視著寒斯的身後,似在暗示寒斯什麼。
花店?
寒斯念想到此,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輕笑,恐怕還是那個嗜戰女吧。
陡然間,寒斯只覺得身後一道勁烈的拳風奔襲向自己的右後肩,寒斯雙腿屈湛而開,右肩微沉。不偏不依,恰恰避過了突襲而來的一記重拳。雙腳順勢擰轉,轉過身形,右手宛若一道疾雷,格擋住突襲的另一拳,藉著衝擊之力退身幾步。
寒斯微抬著頭,單指輕撓著面頰,頹然道:「阿若,一年不見,你就這樣招呼老朋友的嗎?」
蕭若還是過去那般大大咧咧的模樣,掄晃著雙臂,頗為驚訝道:「阿寒,一年不見你跑哪去了?害得我都沒人切磋了,你的修為似乎大有進展啊。」
陵沖邁身上前,阻止道:「七師姐,寒斯還有急事尚需處理,你還是別為難他了。」
「什麼,要走?」蕭若陡睜雙眸,更是驚訝,轉過腦袋看向一旁的龔欣慧,似在詢問真假。
龔欣慧垂喪著腦袋,重重地哀歎道:「唉,是呀,這一年不知道寒斯大哥跑哪去了,爺爺也不告訴我們,現在才剛一見面,就又要走了。這不,我跟笨蛋師兄是來給寒斯大哥送行的。」
蕭若聽罷,臉眸上儘是憤懣之情,怒氣哼聲道:「可惡,好不容易見面,你竟然要走了,真是沒意思。」
「放心吧,等我處理好了,我還會回來的。」寒斯習慣性的撓抓著自己的後腦勺。
陵沖邁身走至店門外,向寒斯說道:「寒斯,我去鎮裡買些菜料,算是為你離別的席宴,你可千萬不能拒絕。」說著,沒有等寒斯說什麼,便起身走向街道。
蕭若陡然沖身上前,但臂攬掛在寒斯的肩膀,一如往常,一記記拳頭砸向寒斯的胸膛,壞笑道:「對對對,先到後面的小廳室坐坐,不管怎麼樣,這頓飯你必須吃了再走。」
說著,招呼上位楓與龔欣慧,拉拽著寒斯走向後門內的小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