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拔白,幾縷薄薄的霧靄瀰漫著整片內天地,應和著溫柔的輕風,隨風搖曳.
山、水、林、花、草——
披裹著柔美的白霧輕紗,仿若一片仙界那般虛幻縹緲。
「咻——咻——咻——」
無垠的草原之際,寒斯手握赤魄,凌散出凜凜寒光,疾步馳騁於屋門之前的一片茫原。寒斯的身形好似出水蛟龍,迅如疾風,勢似閃電。
赤魄迸散出一絲絲赤紅火芒,隨著猶如鬼魅的身影,劃逝出無數道殘影赤線光芒。
寒斯雙手時而並舉赤魄沖天而躍,手中赤魄幻若流星,點射出瑩瑩星芒;時而單臂斜身背負赤魄,深紫槍尖鳴嘶出凜凜電芒,隨著疾步拖曳草地,刺裂出無數雜草,好似星光蔓舞;時而雙腕旋繞赤魄,赤紅槍身散射出灼灼火焰,盤旋全身,宛若融於一體,激旋出沖天之火。
然而,這一切,時而於天,時而於地,卻好似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拖沓之隙。
此刻,寒斯手中的赤魄,彷彿天地之中唯一的風景,散射出無數赤紅線芒,渲染著薄薄霧靄,極目望去,就仿若紅色天地一般,而他,則是這片天地唯一的主人。這一式式槍技,好比世上最絢爛的躍舞之姿,令人心曠神怡。
良久,輕風漸漸散去,薄薄的霧靄化成淡淡的霧氣消散在空中,流滯於藍空綠地的無數赤紅殘影線芒,也隨著寒斯的緩勢施展而淡弱。
寒斯眸中精芒一閃,雙手反轉赤魄勁勢拋空而起,自己順勢騰身反轉,赤魄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襲向寒斯身後,寒斯帶身而起,微側身形,右手趁勢而揚背負身後。
晃眼之間,右手緊攥槍身,勁勢斜刺,左手立時背負身後避開襲來槍尖,陡然迎來擒抓槍尖之處,側身順勢而斜深深地刺嵌草地。
雙手齊負背後,斜攥赤魄,略傾身形,雙膝微屈,凝眸望去,好似一隻頂足而立的丹頂鶴。
「啪——啪——啪——」
不遠處,霖修晃睜著一雙明澈大眼,後肢蹲伏起身子,前肢小爪猛勁的鼓掌,可愛的面龐儘是欣喜之色,彎彎的月牙眼就好像最天真的孩童。
寒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看著霖修卻是無奈的苦笑,默運精神力,赤魄幻若赤紅火焰,融回體內。
每日如此的槍技晨練,已經成了寒斯必修的一門修煉,雖不能激赤魄的潛在力量,但如今對於槍的使用,寒斯卻已是爐火純青之境界。
而霖修則是每日必觀,在它眼裡,這是一道絕美的風景。
寒斯彎弓著身,左手撐在左膝,右手撫著霖修的腦袋,但眼眸卻深深地凝望著屋內一處幃簾所遮掩的房內。
「阿寒,你放心好了,寧蕭可是個男子漢。」霖修看出寒斯的擔憂,咧著嘴嬉笑道。
「呼——」
幃簾掀開了,寧蕭還是過去那個寧蕭,只是面容疲倦,眼眶邊的紅腫仍是清晰可見,寧蕭看著屋門外的寒斯與霖修,浮現起往日的憨笑,道:「呵呵,大清早的,一個在耍槍,一個在看耍,你們倆可真是配對。」
寒斯與霖修陡張著嘴,有些難以置信,寒斯率先回過神來,直起身打著呵欠,埋怨道:「都是霖修這傢伙,大清早的又想看我耍槍,把我給吵醒的。」說著,右手間的大拇指與食指併攏抓扯起霖修的後脖頸,提了起來以示懲戒。
而霖修則是怒目相視,拚命地推晃著四肢,引得寧蕭哈哈大笑。二人一獸,彼此之間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再提起昨日的事情。
霖修一時覺得煩悶,顧自奔馳在蒼茫草原,嬉戲游耍。
寧蕭看著霖修歡鬧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黯色,隨即扭過頭,淡淡道:「寒斯,你去收拾一下,等會我們就離開這裡。」
「我們?」寒斯楞睜著雙眸,神色訝異,在他想到,寧蕭不過是強顏歡笑,恐怕是不會再與他一同離開,而如今寧蕭竟然如此迫切的欲離開這裡,一時間讓寒斯回不過神來。
「恩」寧蕭並不在意寒斯的疑惑,望著眼前的茫茫野際,慨然歎道:「我一直留守在這裡,為的等待師傅的歸來,而如今師傅已經死了,對於我來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寒斯雙手猛地壓按在寧蕭的雙肩,橫眉怒目道:「寧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寧蕭輕輕晃避開寒斯的雙手,撓抓的頭皮,哭笑不得道:「你聽我把話說完,既然師傅不可能再回來,這裡也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等待的。其實我一直很嚮往外界大6的生活,況且,我想用我畢生所學,解救更多的病人。」
聽得寧蕭此話,寒斯頓時暗自驚喜,呼出一口濁氣,尷尬道:「寧大哥,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我還真怕你想不開。」
「怎麼會呢」寧蕭的眼神頓時變得淒厲,閃爍著仇恨的芒光,緊緊地攥著雙拳,不甘道,「我死了,師傅的仇豈不是無法得飽嗎,我不會死的。」
寒斯扯起寧蕭的衣襟,陡然暴怒道:「你這樣跟死有區別嗎?憑你的修為,怎麼可能對抗光明教會?」
寧蕭掙脫開寒斯的雙手,推攘著寒斯,咆吼道:「沒錯,我師傅的確為人邪異,但是我相信師傅,他絕對不會做出滅族絕代的事!絕對不會,師傅是被冤枉,被冤枉的——!」
「轟——!」
寒斯只覺得耳旁一陣風身呼嘯而過,寧蕭單拳狠狠地砸向他身後脆弱腐朽的屋門。
寒斯看著寧蕭痛不欲生的模樣,他想將他打醒,但是他沒有那個資格,想到自己,寒斯更是不屑地自嘲——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為了仇恨而活的人。
須臾間,寒斯眼中寒光一閃,晃開身按在寧蕭直砸在屋門的手臂上,冷冷道:「寧大哥,關於張天師傅的事,交給我吧。」
寧蕭聞言一怔,猛然抬頭望向寒斯,喃喃道:「你——?」
額間略長的藍,遮掩住他的雙眼,嘴角抹起淒慘的凜笑,乾澀道:「讓我來調查吧,如果張天師傅真的是含冤而死,即便是死,我也不會退縮,我一定踏平光明教會總部!」
一股股寒徹心扉的殺戾之氣漸漸瀰漫著整個屋內,讓人顫。
寧蕭剛欲再說什麼,而寒斯卻是凌厲道:「寧大哥,倘若張天師傅在世,也會希望你好好活著,將他的醫道揚。至於我,一定會將當年之事查清。」
寧蕭面色猶豫,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對抗光明教會。苦澀道:「寒斯,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捲進這場仇恨之中。」
寒斯兀自轉過身,望著仍在嬉戲的霖修,嘴角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喃喃道:「寧大哥,即便沒有你這事,我也要向光明教會查清另一件事,所以,你就放心將調查張天師傅之死的事情交給我吧。」
「什麼事?」寧蕭心中駭然,眼中卻是不信,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寒斯為了讓他安心的推托之詞罷了。
寒斯卻是不可置否地輕晃搖頭,並不願提起此事,只是一臉堅毅,道:「寧大哥,你修為較淺,與其白白送死不如好好活著,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此事的。」
「唉」寧蕭頹然地倚坐於木椅,無奈而又歉然道,「拜託你了,寒斯。」
寧蕭心中很明白,如果欲查清其中原委,憑他的修為簡直是以卵擊石。寧蕭相信張天是清白的,所以他必須為自己的師傅報仇,而如今只能拜託寒斯,因為他很清楚,身為祭煉赤魄的容器,寒斯的潛力是無可想像的。
而寒斯所為的光明教會的另一件事,恐怕便是當日林間那個殺手所說的「教皇」,無論如何,寒斯定會查清這其中的真相。
寒斯隱隱覺得,當日那位慘死老者,所說的「四獸」以及被盜去的冥芒珠,隱藏著一個可怕的陰謀。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一獸收拾妥當,赤魄輕劃黑暗壁壘空間,一道黑芒華光暴起。
「咻——咻——咻——」
二人一獸消失在內天地。
此時此刻的內天地,變得更加清冷,更加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