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晨的峰頂,霧雲籠罩,久久不能散去
「我——我這是在哪?」寒斯在模糊的意識海中,感覺到眼前一片迷茫,虛無闊垠的黑色空間,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是輕飄飄的。
「恩人,快醒醒,快醒醒。」驀然間,寒斯感覺由自內心深處傳來一陣陣突兀的聲音,叩擊著他的心神。
陡然,寒斯艱澀地撐張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那蔚藍的天際,還有那熟悉的小銀狐,一雙大眼神色緊張地看著寒斯,寒斯只覺得腦子有些混沌,有些暈痛,輕繞襲捲而來的晨風頗讓他覺得有幾絲寒意。
「恩人,你終於醒啦。」又是先前那道聲響,聽去透著幾絲稚嫩,但卻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著的欣喜之情,小銀狐的腦袋拚命地蹭著寒斯的面龐。
雖然小銀狐施展了詭異的陣法,令寒斯起死回生,但是身體四肢所承受的傷害,一夜的時間是無法徹底癒合的。所以此刻的寒斯雖然清醒,但人卻陷入一種混沌而模糊的狀態,只覺得全身骨骼筋脈縫裂而開,摧心般的痛,卻不能動彈。
寒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死還是活,這一切究竟是虛幻還是現實。
小銀狐見寒斯沒有回應,雙瞳無神而又茫惘,撲身而去,死死地咬住寒斯後衣領,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竟然生生地將寒斯拖動起來。
但畢竟寒斯的體型相對於小銀狐,委實太過龐大,小銀狐可謂是屢步維艱,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寒斯感覺到自己被拖到了一處樹叢下,小銀狐不要命似地衝撞著樹身,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挲——挲——挲——」
俯頂的衝撞,懸露於枝葉之上的晨露紛紛漂落,好似曼舞的雨絲隨風曳動,不約而同拍散在寒斯的面龐上。
雨露的諒意,頓時讓寒斯近乎混沌的意識逐漸清醒,片刻間,寒斯只覺得全身的疼痛愈來愈加深刻,全身寒毛直豎,冷汗不禁浸透了殷紫的血衣,但無論怎麼樣,寒斯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恩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很痛嗎?」寒斯心中一窒。
清醒過來的他真正感應到,這怪異而稚嫩的聲音是透射他的心底傳出的,顧不得全身撕辣般的痛,艱難地扭轉著脖頸,茫然四顧,但是除了揚躍著尾巴一臉緊張的小銀狐,他根本沒有現其他人。
「恩人,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別亂動了。」
聲音又是傳徹至他的心扉,寒斯臉色慘白,雙眸閃爍著驚異的光芒,不可置信地看著小銀狐,因為除了它,寒斯感覺不到還存在其他物體。
小銀狐似是意識到寒斯訝異的眼神與彷徨,大眼瞇縫成彎彎的月牙,咧開著小嘴似在說些什麼,但寒斯卻一句也不明白,但是寒斯的心底的意識已然聽的清清楚楚。
「恩人,你不要驚訝,這聲音就是小狐狸我呀,我是在用精神力跟你交談呢。」小銀狐的聲音透過意識傳輸至寒斯的心底,在解釋著,脆嫩的男童聲,聽去很幼稚。
雖然身體巨痛非常,但寒斯的意識已經恢復清醒,聽罷小銀狐的話,心中驚震不已。自己能夠與小銀狐「靈魂交流」,難道自己與這小銀狐完成了魔獸契約?
所謂的魔獸契約,其實是魔獸自身與人類訂立的一種契約祭祀。一但魔獸契約施展成功,魔獸與人類彼此間的神識將聯結著一起,能夠透過精神力彼此「靈魂交流」。
不過,魔獸契約是屬於魔獸本身所特有的祭祀陣法,從某種意義上解釋,除魔獸心甘情願與人類訂立契約,否則通常情況之下,魔獸是絕不會輕易與人類訂立契約的。
因為,契約祭祀有其存在的唯一性,一但魔獸與人類訂立,是不可湮滅的,一但已經訂立契約,將無法與其他人類訂立契約,當然,人類亦如此。
生動而明瞭的解釋,這是一種**裸的一獸一人制!
除非二者中,有一者死亡,契約祭祀將自動撤除。不過,聯結著彼此神識的契約,任何一方的死亡,都將給予另一方的肉身帶了極具凜悚的痛苦。
寒斯念想到此,不由有些恍惚,他根本記不得自己究竟是如何與小銀狐訂立魔獸契約,而最讓他驚惑的是,他模糊的記憶,隱隱記得自己當初心臟被徹底爆裂而開,可現在他清晰的感覺到,右胸處的心臟卻是安然無恙,穩穩地律動著。
一夜的光景,隱修之體雖然無法徹底癒合寒斯全身的傷勢,但創口都已經結疤,右胸處的血窟早已經凝結成一個深長的裂疤。
寒斯艱澀催運枯竭的精神力,透過神識問道:「小狐狸,你是不是跟我訂立魔獸契約了?」
小銀狐的大眼呼溜直轉,似在猶豫什麼,隨即悻悻道:「嗯。」
看來這隻小銀狐在隱瞞什麼。
不過寒斯卻不知曉它的真正心思,繼續追問道:「小狐狸,我明明記得自己的心臟被爆裂,為什麼現在我又活著,你知道嗎究竟生了什麼事嗎?」
魔獸契約可不是「起死回生契約」,寒斯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絕對料不到是眼前的這個小銀狐救了他的性命。
而小銀狐卻對昨晚之事緘默不語,對於自己所施展出的奇異陣法換置寒斯心臟之事隻字不提。只是一個勁地蔫頭耷腦,表示自己對此毫無所知,看來那個六芒陣法並非簡單的契約祭祀,小銀狐在極力隱瞞著一個秘密。
寒斯雖然心中疑惑非常,但見小銀狐一臉茫然的模樣,不像在隱瞞自己,再繼續深究也不會有什麼結論。
遂罷,寒斯也不再問,刺骨錐心般的疼痛讓他不由得齜牙咧嘴,怎奈全身虛弱不堪。低沉著頭,無意之間,寒斯現自己的右手背印刻著奇異的符紋,面色駭然。
「小狐狸,這個符紋究竟是怎麼回事?」寒斯雙眸凝視著小銀狐,讓人覺得有些怵。
小銀狐感受到寒斯那凌厲的眼神,頓時有些心慌,驚慌失措道:「那——那是魔獸契約所訂立的祭祀的符紋。」說著就顧自遠遠跑開了,好像在逃避什麼。
寒斯意味深長地望著小銀狐遠去的身影,沉眉瑣眼,兀自深思。小銀狐先前的話,他自然不會相信,對於魔獸契約,他倒是略有所知,尚從未聽聞還會存在如此怪異的符紋。
不過眼下,寒斯也不敢再對此事深究下去,唯今之計,最重要的盡快恢復傷勢,必須先行離開這個地方。昨夜黑袍人那一幕幕近乎喪心病狂般的舉動,寒斯現在想來,更是心有餘悸。
念罷,寒斯凝神沉眸。
筋脈膚表,自有隱修之體癒合。但是經過昨夜一戰,全身脈絡已被封堵淤塞,寒斯勉力運轉精神力,緩緩疏導每一處所淤塞的脈絡,藉以調息氣息,以求盡快能夠行走自如。
寒斯自然不必擔憂外界,恐怕如今方圓數十里,沒有任何一隻魔獸敢接近這個地方,畢竟昨夜黑袍人所激散出的氣息委實駭人。
小銀狐兀自躲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寒斯運息調養,垂喪著腦袋喃喃自語,但卻聽不明白它究竟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