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蒼穹,夜風漫漫……
風,那般寒,寒得卻是讓人心中凜凜而顫……
切洛看著洛惜藍淒惘的面龐,淡漠的眸子,那深處變得悵然……
切洛凝視著倚倒於地的寒斯,淡漠道:「少年,當年之事我的確逃脫不了干係。但是我已經向獸皇親自負荊請罪,更何況我並非有意傷害村莊的村民。」換作常人,切洛根本不屑多作解釋,只是為了他的女兒,他不得不解釋。
因為,切洛察覺到自己的女而,似乎對眼前這少年有著一種別異的情感。
然而,切洛這般解釋,卻是無法冰釋沉積在寒斯心底深處多年的仇恨。這也注定,寒斯與洛惜藍之間,將可能永遠隔隙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寒斯陡然吐出一口血痰,嘴角勾起一絲獰笑,不屑道:「當你出手的時候,你有想過那些無辜慘死,妻離子散的村民嗎?切洛,要殺就殺……」
「不……!」洛惜藍卻是不願離開,固執地橫身襲擋於寒斯身前,絕美的容顏已是泛這兩道傷絕的淚痕,只是無力地搖著頭。
洛惜藍緩緩扭轉過頭,看著一臉憎惡之色的寒斯,卻是什麼也不說,雙唇不住地翕動著,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美得令人窒息的面龐,兩道淚痕劃逝著她的心痛,寒斯頓時覺得自己胸口好難受。
在過去,他一直將洛惜藍視作一位孤傲冷漠的學姐。
可是自後來,兩人於孤島一段時間的相處……
寒斯覺,這個孤傲的學姐的童年,卻是那般陰暗,那般讓他憐惜。他本以為,兩人今後一定能夠成為最為要好的朋友。
可是,這一切的幻想,卻是在這一刻被無情地破滅了。
殘酷的事實告訴他——這個美麗的女孩,只是他仇人的女兒。
念想到父母的死狀,念想到妮露那一夜夜偷偷的哭泣。
寒斯的心,更痛!
他不知該樣才能原諒這段仇恨,甚至他無法做到……
「算了」寒斯兀自凝眸仰望天際,淒厲的眸子變得迷惘而又惆悵,臉色慘然,嘴角的笑意,看去那般苦澀,「你不用這樣,我們不再是朋友了。你是你,我是我……」
洛惜藍仍沒有言語,只是她的雙唇微微抿破……
臉頰的淚水隨著輕風飄落著,很痛,很淒涼。
「我不會殺你,既然你要報仇,我隨時奉陪。」切洛淡漠的話語,卻是打破彼此間的沉寂。
寒斯陰狠著雙眸,冷冷地瞪視著切洛,雙眸愈加森寒,咆哮道:「切洛,我不會放過你,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殺我?」切洛眼眸,顯得那般淡漠,彷彿寒斯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渺小的存在。
切洛凝眸望著無垠蒼穹,淡漠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話語是這般平淡:「弱者,在強者面前,永遠沒有說話的資格。」若不是洛惜藍對寒斯這般別異的心緒,恐怕切洛根本不屑於寒斯這般如若螻蟻般的存在言語什麼。
切洛繼續著他淡漠的話語:「兵器,不過是外物。自己,珍重吧。」
說罷,切洛只是微微俯眸,深深地看著一臉淒恨的洛惜藍,淡漠的眸子,卻是閃過一絲迷惘……
說罷,切洛卻是凌空旋曳而去,竟是這般消逝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切洛的話語,卻是在告誡寒斯……
因為,切洛心知,這般心境之人,恐怕為心魔吞噬不過是遲早之事,為兵器操控,亦不過遲早之事……
可是,寒斯又能明白嗎?
夜,寂靜,靜得讓人覺得壓抑……
「哇哈,藍藍姐姐,我回來了,那位叔叔呢?咦,怎麼這個傻小子在這裡,哇,怎麼又受傷了。哈哈哈,傻小子,這就是你對本少爺不敬的報應。」不知從何處,小東西卻是不何時宜地冒了出來,洋洋大笑道。
洛惜藍本是來拜祭母親,不料竟碰上了切洛,便是支走了小東西,而小東西在外頭兀自玩鬧了半天,回到之時卻是瞧見這般情景。
兩人都沒有理會小東西,洛惜藍本想扶起寒斯,卻被寒斯猛力拒絕,寒斯掙扎著身子,勉力地走向外邊,顫顫巍巍,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似的。
小東西卻是毫不知曉其中生的事情,屁顛屁顛地躍身回到洛惜藍的懷裡,猛地現洛惜藍儘是淚痕的面龐,暴怒質問道:「哇呀呀!藍藍姐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那傻小子欺負你,看我幫你揍他……!」
說罷欲衝上前去跟寒斯來個「生死相搏」,卻被洛惜藍一把攬住,洛惜藍失神地搖晃著頭,呢喃著:「不要去打擾他,不要……」
小東西從未見過洛惜藍這副模樣,嚇得手足無措,說不出話來。赤魄幻若焰火,詭異地融會踉蹌著身子的寒斯體內。
就這樣般……
漆黑的山林間,傷痕纍纍的寒斯踉蹌著身子行走在林間,而洛惜藍抱著小東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只聽得到腳步踩踏著草地的聲響。
寒斯來到木屋門口,陡然停下步伐,微轉過頭,一臉冷漠道:「當年在學院後山,我知道救了我的人是你,不過這筆恩情我已經還了。從今以後,你我互不相干。」說著,猛地吐出幾口血痰,不再說什麼,拖著身子下山了。
洛惜藍怔立在原地,望著寒斯漸行漸遠的身影,伸張而出的手停滯在空中,不知該做些什麼。而小東西只是撐起後肢,兩肢細短的前肢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的淚水。
寒斯額間幾處略長的藍,微微遮擋住他的眼眶,低聲自語:「對不起,洛惜藍學姐,只有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因為我遲早我會將你的父親親手殺死。」
夜風起了……
凜寒的風比以往都要冷上幾分,寒徹著每一個人的心扉,龜裂的大地顯得那般疲憊不堪,那一倒倒褶皺的裂縫,似乎是兩人彼此間無法跨越的傷痕。
畫面調轉……
四夜一族異空間,一處府邸的武鬥場,只有兩個人——切洛與澤寺!
澤寺看著自己的兒子,覺得今日的他有些異樣,問道:「洛兒,你叫父親有何事?」
過去,面對親人,切洛那般淡漠的神情便是消逝,但今夜,他卻是那般淡漠,讓人有些心亂……
切洛的眸子,似乎看不出絲毫神采,淡漠的話語,卻似蘊涵著歇斯底里的質問:「父親大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欺騙我?當初我告訴你我與琳藍之事,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藍藍嗎?為什麼?你難道連你的親孫女都不放過嗎?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最後一連問語,切洛已是壓抑不住心中瘋狂的心緒,在咆哮著!
澤寺聞言一驚,雙眸再次浮現起凜凜殺機,道:「洛兒,你怎麼會知道這一事,難道洛惜藍還活著?」
「父親大人,藍藍是我的女兒,更是你的親孫女」切洛的眼眸愈加冰寒,脖頸微微掙擰,似在忍受內心深處滔天的怒意,竭力忍受著,「你竟然忍心殺死藍藍嗎……?」
「哼」澤寺面色沉冷,呵斥道,「洛兒,你太放肆了,為父如此也是為你著想。如果讓族人知曉你違背族規,私自與外界女子成婚生子,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更何況,琳藍貴為璇璣門聖女,同樣背叛門規與你潛逃,倘若這一事洩露出去,璇璣門知曉當年帶離聖女叛逃之人乃四夜一族中人,恐怕璇璣門不會輕易罷休。」
「蓬——蓬——蓬——」
「啊……啊……啊……!」
淒厲的嘶吼聲,混雜著沖天刺耳般的爆炸聲,切洛週身奔湧著強大的靈子,攻襲著武鬥場。頃刻間,碎石分亂,儘是殘枝斷木,巨大的場地被轟砸出無數深坑。
澤寺看著切洛近乎暴走的模樣,心中更是酸痛,口中卻怒聲道:「洛兒,你太讓為父失望了,你好自為之,哼!」說罷,手袖盡勢一揮,飄身而去。
切洛跪伏在地,雙手掩面,壓抑著心中揪心的痛楚。
切洛,原來他亦不過是個平凡人,他的心卻同樣被外物牽扯著,淡漠的心緒已是瘋狂奔湧……
切洛乃為四夜一族有史以來堪比先祖迪。四夜之人,早在三百年前,便已達聖域境界之顛峰,更是為老族長賜予鎮族神劍,綠魄……
准許其自由出入族內空間與外界。
然而,數十年前,切洛卻與隱世一大門派,璇璣門聖女琳藍生矛盾,兩人更是因此一戰而互生情素,兩人最後更是違背各自族規與門規,潛匿於山野,結為夫婦。
當年逃匿之時,琳藍遭受門人追襲阻撓,其修為被廢去殆盡。失去任何魔力元素維繫身體,身體更是虛弱不堪,若不是切洛終年奔波流轉各大6間,尋集珍稀藥材用以維繫她的生命,恐怕琳藍早已離開人世。
但是這些年來,切洛始終覺得虧欠母女太多,但是他能做到只有這些。
數日前,為澤寺察覺行蹤異常,不得不如實交代。但卻料想不到,澤寺竟然痛下殺手。
現在的切洛,失去了妻子,恐怕連女兒的心,也將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