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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節 花開有聲 文 / 界生界滅

    窗外的風景不斷地變化,從車窗望出去,麥田、山巒、樹林、野花,景色浮現變化。大山的氣息飛進了車裡,小雅感到從未有的心曠神怡。在路邊旅店休息了一晚,早上起來吃了點東西,繼續趕路。

    回到家鄉快進村子的時候,李丹把車停在路邊。這是一條盤山路,站在車邊兩步開外是斜坡,山巒的美色在眼前盡現。小雅也走下車來,風吹過來,在山頭呼嘯而過,小雅看見花草紛紛和風打著招呼,太陽和這的一切很熟的似的,恰到好處地把陽光照耀了過來。眼前一片空曠,白雲悠閒地在頭頂飄過。李丹深深地呼吸,有些東西是生命的記憶,早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人,這獨特的氣息立刻會讓人回憶起自己的一切。

    讓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這一切,李丹在害怕著什麼,又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她必須回去;逃避了這麼久,終究是要面對。

    穿過幾座山,突然下起了小雨,雨水很清澈,在車窗上滴滴答答做響,大約有十幾分鐘就停了,車來到一片相對平緩的地方,陽光又照耀過來,剛剛下過雨的天空閃著水晶的光彩,兩邊整齊的農田和果園,小雅心情一陣激動,竟然還有這麼美的地方。在趟過一條嘩啦啦流著的小河後,村莊呈現在眼前,在一座偉岸的山上,是一個個依山而建的象洞穴一樣的窯洞,院子就是窯洞前平整出來的土堆積而成的。每個院子裡都種著各樣的果樹,在院子之間是錯綜的道路,遠遠地就可以看見院子裡有羊,有牛以及來來往往的人們。

    來到這裡李丹就可以憑借生命的指引找見自己的家。院子裡有很多人,院子裡的陳設標明人們已經把後事都準備好了。李丹帶小雅走進了正中間的那個窯洞(在山西這種依山而建,人為加固的房間叫做窯洞,冬暖夏涼)在炕上眾人圍著一個老人,已經奄奄一息,李丹走到跟前叫了一聲:「媽!」老人眼睛一亮,旁邊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抱著她,說:「媽,我姐回來了,你快看看她啊!」「丹兒。」老人微弱地叫著。

    「媽,我回來了,這是你外孫女,小雅!」李丹把小雅拽到跟前。

    「雅兒。」老人叫著,拉著小雅的手,用慈祥地眼神看著她。

    小雅叫了聲:「姥姥。」

    姥姥的手很涼,皮膚很硬,小雅感覺到一絲不祥。

    姥姥笑了一下,突然開始咳嗽,手緊緊抓著小雅,似乎拚命想抓住什麼,力量卻越來越小,接著就漸漸沒了聲息。小雅握著姥姥的手,慢慢地變成瘆人的涼意。哭聲在屋子裡響了起來,李丹跪在炕上,久久不肯起來。

    小雅的世界在這刻凝固,握著的手不知道應不應該鬆開,想隨著眾人一起哭。卻發現自己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就像個局外人愣愣地坐在那裡。

    過了一會,大家開始給姥姥穿壽衣洗漱。小雅退了出來,站在院子裡,看著人們在那裡忙著,媽媽已經哭地有些虛脫,但還是很仔細地給姥姥梳著頭髮。

    小雅覺得一陣陣地窒息,她不能再看到這一切。轉身就向院子外面走去,她也不知道去哪裡,似乎眼前的一切很熟悉,又很陌生,這是媽媽成長的地方。

    沿著小路一直走,過了一會,小雅來到一片樹林。除了鳥兒和蟬的叫聲,陪伴小雅的就是樹林中風吹樹葉的颼颼聲。找了一塊大點的石頭,小雅坐了下來。

    她想起了爺爺奶奶去世時的醫院,一片一片的白色,以及緊閉的門。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宣佈沒救了,於是一個人就永遠消失在了自己的生活了,無能為力,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承受。這種痛苦壓抑了小雅一切的感受,幾乎不能呼吸。現在姥姥離開了自己,那眼睛中的慈祥,讓小雅產生了無限的聯想。

    小雅呆呆地看著周圍一切,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很想大哭一場,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辛哲想著小雅,於是想來看看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來到這個世界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城市裡,這是一座大山,人只是山的點綴依附於山而生存。不像是城市,處處都在彰顯著人類對這個城市對這個世界的控制力。

    辛哲看見小雅呆呆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心中的沮喪強烈地散發著。辛哲走了過去,輕輕地扶住小雅的肩膀,小雅一抬頭看見辛哲在這裡,沮喪立刻被驚訝代替。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你的朋友,過來看看你。別多想以後我會告訴你是怎麼回事。你現在碰見什麼事情了,這麼難過?」辛哲盯著小雅的眼睛說

    「姥姥去世了,我看著她在我舅舅的懷裡走了。她臨走時一直握著我的手,很涼很涼。」小雅吸了口氣,以便讓自己能把這一切說出來。

    「沒事的,過去就好了。」

    「可是,辛哲,我沒辦法哭出來,媽媽離開我,我就沒哭,爺爺奶奶走了我也沒有哭。我是不是一個心腸很硬的人,後來碰見你,我以為我自己好了。可是這次我又哭不出來。我只見了你幾面,現在為我的親人我卻——,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雅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混蛋。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有一天貓丟了,我哭了整整一天,可是現在我哭不出來。以前我討厭姥姥,她總是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爸爸不記得我媽媽也遺棄我了。學校裡有同學偶爾問起我爸爸媽媽,我就會用手使勁擰他,疼得他直哭,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並不知道我的事情。但我就是要讓所有讓我感到痛的人,也覺得痛苦,小時候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是一個好可怕好可怕的小女孩。」

    說到這裡,小雅突然緊緊抓住自己衣服上一個胸針,血從小雅的手指縫裡留了出來。痛的感覺瀰漫了小雅的每根神經,只有這樣才能讓小雅覺得好受一些。

    辛哲的心也彷彿被某種東西重重地擊了一下。他拉住小雅的手,努力讓她變得平靜。

    「我們走一走,你會感覺好一些。」

    牽著辛哲手走在山路上,風一陣一陣地吹過,呼吸也漸漸平緩。小雅覺得好了很多,不像是剛才那麼壓抑。

    走到一片菜園,裡面的蔬菜在茁壯地生長。菜園外是一片野花,辛哲突然靈光一閃

    「小雅你閉上眼睛,我讓你感受些東西。」

    小雅閉上了眼睛,辛哲握著她的手,

    周圍很靜,透過眼皮可以感受到外面的陽光。突然一切都停滯了,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很小,仔細去聽漸漸清晰,好像是什麼東西在裡面崩開的聲音,脆脆地,微妙地充斥在整個世界。小雅覺得自己的身心和整個地球連在了一切,在和這片土地一起呼吸。

    「這是什麼聲音?」小雅問辛哲

    「這是花開的聲音。」辛哲答道

    「真好聽。」

    「這個宇宙裡的生命生生不息,不斷變化,你以為永別的並沒有離開,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在這個世界。相信永恆,一切都會變好的。」

    小雅睜開了眼睛,心裡被一種奇妙的力量充斥著。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辛哲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燦爛。「我會陪著你,直到這一切結束。」

    突然間小雅嚎啕大哭起來,再也沒有人每年都來看自己,帶給自己大山裡的蘋果花生和核桃,再也沒有人從心而外的掛著自己憐愛這個小女孩,再也沒有人被一次次傷害卻總是記得自己是她最親的小外孫女。

    辛哲能夠感覺到小雅的精神世界在逐漸萎靡,自我在不斷地封閉。如果不能幫她開啟,她不再感受到傷痛的同時也將永遠無法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妙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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