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砰」地一聲,榕棠雙膝跪地,眼神裡閃爍著的是悲傷的色彩,她用著不快不慢的語速說道:「鳳炎,請你一定要等漆敖,不管要等多久,我都希望你能等他……」
話還沒說話,就被鳳炎一聲嗤笑打斷了,鳳炎的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嘴角微微勾起冰涼的笑容,就如一個滿是傷痕的雄鷹,再也不能翱翔於藍天之中了,他笑道:「等他?我為何要等他?他一次二次的辜負我,一次二次的讓我心疼。若是他要走,便應該在我還沒愛上他之前滾得越遠越好!」
榕棠剛想說話,鳳炎便搶先了一步,臉頰深深地埋在手掌之中,只聽他喃喃念道:「現在我愛了,不用你的提醒,我都會一直的等下去。我只是不忍看見漆敖為我付出,我的漆敖曾是那麼完美的,他應該是稱霸武林之人,而不是現在這樣。我真的好愛他,愛到想把他禁錮起來,讓他不要再去做這種事情。」
即使鳳炎的眼睛已經被深深地埋在了手掌中,但是手指的縫隙還是使那些眼淚滲了出來,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手背滑落著。
榕棠不再說話,站起來,默默地走進東廚,然後打開那早已變成純金色的弩蟲,放進砂鍋裡,摻入水,慢慢熬著。榕棠絲毫不敢疏忽,總是注意著時間的變化,看見火大了就扇滅一下,看見火小了就加點柴進去,沒有離開砂鍋半步。
幾個小時過後,金黃色的藥湯也熬製好了,榕棠小心翼翼地朝著鳳炎的屋子裡走去,只見鳳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日畫得漆敖,臉上泛出淡淡的笑容,美不勝收。榕棠放在鳳炎的桌上,鳳炎嗅了嗅,媚笑道:「這就是要了漆敖半條命的弩蟲?呵呵,真有意思呢。」
聽到這話後的榕棠本能反應是端起藥碗,誰知道鳳炎卻一把攔住了,捧起藥碗把那苦澀的藥一口喝下去了。鳳炎喝完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藥汁笑道:「你難不成以為本教主想倒了?哈哈,這藥能讓我的眼睛復明,我高興還來不及,哪來的怨恨?哈哈哈……」
鳳炎笑得連眼淚水都笑出來了,但是榕棠看到後卻覺得更加的心酸。
喝完了藥後的鳳炎,逕直走出了屋子,站在雨簾當中,紅髮緊緊地貼在臉頰上面,那長長的睫毛上面沾滿了水珠,嫣紅美眸也泛起了一點點霧氣。鳳炎冷笑一聲,一揮長袖,那幾棵樹木被連根拔起,懸浮在空中,鳳炎狠狠地把它們甩在了旁邊的空地上,頓時就被強大的衝擊力而變得成了一堆木渣。
可鳳炎還是不滿意,一把掀翻了他最愛的小亭子,瞬間,那小亭子便崩塌了。一個小丫鬟的腳步聲一不小心傳入了鳳炎的耳裡,鳳炎右手一抬,那小丫鬟便被吸了過去,脖子被鳳炎緊緊地抓住,鳳炎越來越用力,那小丫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正當小丫鬟要斷氣的時候,榕棠及時衝過來把丫鬟從鳳炎手裡搶過來。
榕棠給丫鬟使了一個顏色,丫鬟驚恐地連忙退了下去,整個破爛的後院就只剩下了鳳炎和榕棠,鳳炎嘴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容,眼神裡仍是以前的玩世不恭,但卻多了一絲冰冷的氣息。榕棠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鳳炎的衣襟,惡狠狠地說道:「漆敖又不是不回來,你他媽的這麼矯情幹嘛?要是讓漆敖看見了,只會帶給他更多的擔心!」
鳳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閉口不語,榕棠慢慢鬆開手道:「我不是男人,不知道男人之間相愛是什麼感覺,但我知道,定不輸於男女之情。你為漆敖付出的,漆敖心裡都明白,而漆敖為你付出的,我相信你也明白。他是不會拋棄你的,他也跟我說了,不久他就會回來,我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內好好的,而不是像這樣自我頹喪下去!」
鳳炎微微抬起下顎,涼絲絲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他輕笑了一聲,不顧榕棠的呼喊,逕直走向了後山坡。當榕棠看到鳳炎走向後山坡的方向時,便沒再喊了,因為她知道,鳳炎去的地方就是那裡,那個有著兩人五百年記憶的地方。
雨水洗刷著樹木,使樹木綠了一層,灰濛濛的的蒼穹就如凝固了一般,烏雲似乎都快把天壓下來了。一陣陣冷風吹拂著鳳炎的長髮,雨珠在他那秀髮上滾動著,美眸裡有著一薄薄的霧氣。
鳳炎走到那棵相思樹前,靜靜地撫摸著樹皮,腦海裡泛出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一種相思叫做毒,深入人心。
一種相思叫做疼,痛徹心扉。
一種相思叫做敖炎,至死靡它。
其實鳳炎並不是擔心漆敖這次會一走不回,而是他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或許真如漆敖所說的一般,鳳炎就如漆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他的想法,他的舉動都會第一時間的告訴於鳳炎。
只是,為什麼當鳳炎知道了你的想法後,你卻不在了?
鳳炎靜靜地站在雨簾中,任由著雨水的洗禮,他的臉上仍是那副高傲的笑容。只是背影卻透露著深深的岑寂和包裹著憂傷的光環。
在那裡站了一下午的鳳炎,回到教中,便徑直走向了屋子裡,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冷冷的被子中,或許因為弩蟲的藥性和淋了一下午的雨,鳳炎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緊接著便是節奏有序的呼吸聲。
突然,屋裡閃過一個黑色的人影,只見那人影輕輕親吻了一下鳳炎的唇瓣,憐惜地撫摸了一下他流著冷汗的額頭道:「鳳炎,等到我能擺脫弩毒過後,就娶你為妻,你說這樣可好?」
語畢,漆敖輕輕為鳳炎蓋好被子,便消失在了屋裡,沒人看見漆敖是怎麼消失的,而唯一能看見的便是桌子中央那空花瓶裡竟插上了一梨花枝,而那梨花枝上刻著四個字: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