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已至。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整個東月氏圖添了幾分蕭條。
都城月城這幾日還算繁華。大街小巷人流湧動。
大大小小的城牆上貼著幾張新皇榜。吸引了無數人駐足圍觀。
「那榜上寫些啥。」
一老農背著個籮筐也來湊熱鬧了。奈何一字不識。只好問別人。
「新皇登基了。地稅減半。大赦天下。」
「太好了。剛好今年的收成也不怎麼好。可以多留些糧過冬了。順便再給妻兒扯幾匹新布添幾件新衣。惠娘跟了我這麼多年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想想還真是覺得自己沒用。」
隔壁布鋪的夥計將那皇榜看到底後就不吭聲了。搞得那幫不識字的急個半死。
「都怪你太囉嗦。把人家思路打斷了。都不說話了。」
「我哪有?那上面到底寫著些什麼?」
那夥計磕磕巴巴了半天。終於憋出幾個字出來了。
「東月氏現在可是女皇即位。」
「啥。女人做皇帝?那還了得。以後打仗也讓女人去?」
衙門裡的官吏忙著貼皇榜。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就出來揪人了。把一群好奇的百姓都給嚇沒了。
不遠處的奢華轎子裡。一美人撩開珠簾看了許久之後。神情甚是凝重。
「皇上。那些話別放在心上。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同樣能做。」
貼身丫鬟蒲兒趕忙將珠簾放下。將美人靠墊放放好。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的自家主子稍微躺一下。
昨兒個才加冠的圖月煩心事一堆。朝中大臣對她繼承皇位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見。但礙於她是東月氏王的唯一繼承人。也不好當面反對。
只是暗中對皇位覬覦的野心家大有人在。就希望找些理由把女皇拉下馬自己做皇帝。
朝廷的事再難她都可以撐著。眼下的事才是最棘手的。
閉著眼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對策時。圖月驀然一陣難受。差點吐出來。
「皇上。又不舒服嗎。這些天一直都吃的很少。要不讓太醫看看。傷了鳳體就不好了。」
「蒲兒。單獨在一起時叫我小姐即可。那些禮都捨去吧。」
「是。小姐。」
暮秋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吹的珠簾大開。蒲兒擔心一直呆在宮外會受風寒。小聲的問了一下圖月要不要回去時。卻發現自家主子望著不遠處的酒樓。有些心不在焉。
圖月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喜悅與痛苦交織。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已經有兩個月沒來癸水了。再怎麼不準時也不會拖到現在。再者這些日子吃什麼都想吐。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懷上了孩子。
圖月不討厭孩子。但偏偏懷上的是鏡風的孩子。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但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做掉。最近竟然也開始猶豫了。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誰都沒有權利剝奪他的生命。
只是遠遠一望。就看到對面的酒樓上站著一人。俊秀挺拔的身姿讓路上的女子都忍不住駐足觀望。
那雙茶色的鳳眸。她圖月是不會忘的。
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了勇氣。想要留下這個本不該出生的孩子。
「小姐?小姐?我們回去吧。外面風冷。」
「蒲兒。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對面酒樓裡見一人。」
自家的主子近日有些怪怪的。不似過去那般活躍。她以為主子是思念月氏王和二位王爺。才會如此傷感的。今日這麼一想。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她的主子似乎藏了很多心事。不然最近也不會半夜悄悄溜出去。她跟蹤了幾次都跟丟了。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來做什麼。」
二樓的雅間裡。安遠國的定遠王鏡風喝的爛醉如泥。
「寶貝。來看看你。不想我嗎。」
茶色的雙眸越發的迷離。不知有沒有把眼前的女子看錯成別人。一雙手還不老實的摸了過來。粗暴的扯開圖月的外套後伸了進來。扯住嬌挺的柔軟大肆的撫摸。
「寶貝越來越豐盈了。」
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褪下。熱情的親吻撫摸之後卻被圖月制止了下一步動作。
「怎麼了。寶貝?」
語氣冷淡了很多。茶色的眸子裡多了些寒氣。
「我懷孕了。」
「哦?把孩子打掉吧。我不會怪你的。這孩子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如果是她呢。如果是她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會讓她打掉嗎。」
圖月冷冷一笑。笑容苦澀。
這一步棋她原以為下的不錯。沒想到會輸的一塌糊塗。
她本想著再也不會受人控制了。沒想到連一個孩子也保不住。
她不奢求一世一雙人。她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是就是這麼一點要求。現實也不允許。
「聰明的女人是不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還有我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茶色的眸子在一瞬間寒冷的嚇人。上好的琉璃杯一下子被捏的粉碎。
「所以。這個孩子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他(她)消失。你不捨得。也得捨得。」
血紅色的夕陽。殘照西樓。
「你走吧。你的孩子我會讓他(她)消失在這個世間的。你要的已經得到了。我要的也得到了。我們再無相欠了。」
「女人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那就不見了。」
最後一抹晚霞照在朱窗上。月白色的人影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新月初升。人來人往的大街熱鬧非凡。
「小姐。」
蒲兒早已等候多時了。眼看著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四處轉悠時。有些隱隱擔憂。
「蒲兒。我們回去吧。」
轎子落在不遠處。還未起轎就被人攔下了。
「什麼人敢擋路。你可知轎中坐的是何許人也?」
趕車的幸好反應快。趕緊扯住了韁繩。否則那馬匹受了驚。估計會把轎中的人甩出去。
「敢擋住去路。自然知道轎中坐的是誰。」
夏清荷戴著薄薄的面紗。修養了幾個月後身姿依然妖嬈。引的一群人頻頻回首。
女子的口氣有些輕狂。趕車的人大怒。拔起腰間的配刀。沒有其他花樣。直接就砍了下來。
「慢著。司辰。」
圖月掀開了珠簾。適時的制止住了護衛。
「我與姑娘並不熟。不知姑娘有何事?」
「你們剛剛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夏清荷淡淡一笑。一句話輕描淡寫而過。把圖月震驚的不輕。
「那只能得罪了。」
一陣風過。司辰手上的大刀不見了。再一看一道銀光緊逼著夏清荷。
「姑娘太心急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夏清荷笑的越發的神秘。一雙纖細的手輕輕把刀鋒挑開。讓自己白皙的脖子抬的更高些。高到讓圖月看的異常清楚。
這個女子。脖子上竟然掛著安遠國的虎符。
「你?脖子上的那個是怎麼來的。」
那虎符上還刻著陽文。恰好是一個「玦」字。
她究竟是誰。怎麼會有靖安王的虎符?
「一個虎符換一條生命。應該是很划算的。東月氏的女皇。我們要不要合作一下?」
夏清荷扯下了虎符。在指尖上轉圈。
夜漸深。月色甚美。
沉默了許久的圖月歎了一口氣。轉身入了轎。
「小姐?」
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讓處在原地的蒲兒有些摸不著頭腦。
「讓她上來吧。回宮。」
「可是小姐。這女子來歷不明……」
明明是一個陌生女子。小姐還要帶進宮。她難道忘了自己以身為九五之尊了嗎。
「蒲兒莫要多嘴了。把她帶走就是了。」
圖月側過身子閉著眼假寐。心沉到了谷底。
這一晚。圖月的寢殿裡一夜燭火搖曳。重重屏風後面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翌日。從東月氏皇城傳出來的消息弄得滿城風雨。
東月氏女皇的手上竟然拿著安遠國靖安王的虎符。據傳女皇身為公主時還是靖安王的未婚妻。
好奇心氾濫的百姓就要暗自猜測了。這安遠國的靖安王難道和女皇有一腿?不然這麼重要的兵符怎會落在東月氏女皇的手裡。
靖安王府。
「王妃。兵符找到了。」
本是一封密函就可以解決的事。玄武卻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現在在何處?」
千謠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安穩。鏡玦的失蹤。兵符的失竊。煩心事一堆。讓她忙的團團轉。
「現在在東月氏女皇的手裡。」
外面的謠言越傳越離譜。讓玄武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今晚秘密出發。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把兵符奪回來。」
「是。王妃可將此事交與末將處理?末將帶幾名可靠的隨從。現在就出發去東月氏。」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王妃?」
玄武還想出言制止。千謠卻早已拂袖而去了……
騷年。明天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兩更。後天起一切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