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除了老鼠啃食草蓆亂躥而發出的聲響再無其他了。
透過小小的窗,可以看見幾點稀疏的星光。小玉抱膝靜坐在牆角,雙腿忍不住的顫抖。
「小玉,我來給你送行了。」
一陣狂風起,倉庫的門被打開了。蘿兒手上端著的是一壺清酒,還有一盞青瓷杯。
「送行?」
怎麼會?
「別怕,藥很快就會見效的。將軍吩咐了,會讓你舒服一點的走的,你娘親和弟弟將軍都會安排的。」
小玉驚恐的往後退,一下子撞到了牆,再也掙脫不得了。
「你不是蘿兒,不是蘿兒!」
蘿兒強行壓住了她,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行將鴆酒灌了下去。
「將軍是不會這樣做的!她不會的……」
鴆酒入腸,小玉已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一縷血絲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蘿兒滿意的笑了。
「將軍自然是不會這麼做的,她不做的我來做。」
狂風吹送,門吱吱嘎嘎的響了幾聲,蘿兒消失了。
清晨,晨霧還未散去,將軍府的靜謐就被打斷了。
「將軍不好了,小玉她自殺了!」
一小丫鬟慌慌張張的闖進了千謠的房間裡,沒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肚兜,正在套單衣。
「自殺?怎麼會?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隨意的套上一件外套後,千謠迅速的趕往倉庫。
雜亂的稻草堆裡凝固的鮮血呈黑色了,小玉背靠在牆上,懷裡揣著一個小瓶子。
千謠細聞了一下,是砒霜。
「馬上去叫鬼手神醫過來!」
「是,將軍。」
老頭昨晚喝的又是酩酊大醉,叫他時還在打呼。
「師傅,血裡也是砒霜嗎?」
從白紗布裡的血跡來看,還真是中了砒霜。
「丫頭,血裡有砒霜。」
難道真的是自殺?
眸底一沉又一亮,「皿瑰」劍一出,劍花一閃,銀亮的刀鋒掛了幾滴鮮血。
小玉的玉腕上多了一道傷痕,鮮血在不停的流淌。
「看看毒有沒有完全滲進去。」
老頭將兩塊紗布對比了一下,無差,毒已滲入了骨髓。
「你來之前可曾看見過別人?」
小丫鬟連殺雞都沒見過一回,見到這種血腥場面早就嚇傻了。
「沒有,小玉昨晚什麼都沒有吃,奴婢擔心會餓著她,一早偷偷的溜進廚房想偷幾個昨晚剩下的饅頭給她墊墊饑。」
小丫鬟捂著眼睛不敢再看一眼,腿都有些哆嗦了。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小玉她,她死了。」
「你先下去吧,壓壓驚。」
「是,將軍。」
「丫頭,老頭我怎麼覺得這丫頭死的實在是蹊蹺?」
「不錯,我也覺得蹊蹺。」
若是小玉真的是一心求死,昨天也不會那樣懇求自己,更何況她還有一病重娘親,一個尚不能獨立的弟弟,又怎麼忍心去死?
「師傅,你再仔細的看一下,我出去一下找一個人。」
「喂丫頭別走!老頭我連活人的病都不一一看過來,你讓我一直盯著死人看!」
鬼醫鬼醫可不是給鬼醫治,活人不醫醫死人,老頭他可沒興趣。
巷子深處的李家木雕鋪店面的地理位置雖然不太好,但是回頭客可是很多的,只是今日冷清了些。
「小二,這李家的鋪子怎麼沒人了?」
小二一看是一個翩翩美少年,衣著又異常的華麗,就很熱心的張羅了。
「客官您不知道啊?李家鋪子的掌櫃昨晚就搬走了。」
「搬走了?」
千謠一杯清酒剛碰到了唇,又放下來了。
「我家小姐的部分嫁妝想要請李師傅做,能否告訴在下李師傅的住址?」
小二面露難色,不過看到了銀子在空中劃出的完美弧線時,就喜笑顏開了。
「掌櫃好像搬到北涼國去了,據說是投靠某個親戚去了。客官若是找到了他,可別說是我說的。」
「這個自然。」
留下了一把碎銀後,千謠走出了酒館。還沒邁出幾步,凌空劃過來幾支箭。
手腕上的櫻花印鮮艷的彷彿要滴血,玫瑰色的劍光一閃,席捲著紅色的櫻花雨,所有的冷箭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被折斷了。
同時身形急速的後退,這一退就退到了別人的懷裡去了。
「謠,有沒有受傷?」
腰身被大力的摟住了,緊貼著熾熱的胸膛,一抬頭就看見了深邃的桃花眼裡有著隱隱的擔憂。
「沒有,玦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府裡出了些問題,我就跟過來了。」
「小玉死了,唯一的知情者也搬走了。」
「據說小玉是服了砒霜,那就先去查查這砒霜的來歷。」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對呀!若是找不到砒霜的出處,那就證明小玉毫無疑問是被滅口了。若是找到了出處,應該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趙家藥鋪。
「兩位公子請問你們是要開藥,還是要找掌櫃?」
夥計還是很有眼色的,眼前的兩位少年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清貴之氣畢露,自然不會是一般人。
「公子請稍等,掌櫃的馬上就出來。」
「不知二位公子找在下何事?」
掌櫃的看上去也算爽快,千謠就單刀直入了。
「掌櫃應該認識一個叫小玉的姑娘吧?」
「是。她一直到這裡來抓藥的,我知道她不容易,藥價都是降八成的。」
「她死了,服砒霜自盡了。」
「怎麼會?公子你沒有開玩笑吧。那姑娘都到我這裡買了好幾次熟砒了,可沒買過生砒。」
「熟砒是沒有毒的,千謠。」
鏡玦突然回過頭來,桃花眼越發的深邃了。
小玉果真是被滅口的,只是將軍府的看守應該不會疏漏,能夠在謠的眼皮底下下毒的人看樣子不容易對付。
「對了,玦,剛剛來暗殺的人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依她的直覺可以感覺到四周都是眼線,應該也是剛剛的那一撥人。
鏡玦沒有回答她,只是將她緊緊的護在了身後,冷冷的盯著前方。
「玦?」
待看清楚眼前一撥人的著裝後,千謠愣住了。
來者不善,她卻很熟。
來的是朝廷的禁衛隊,都是一流的高手。若剛剛對自己出手的是他們,那自己究竟犯了何錯?
平遠將軍的身手他們自然清楚,怕是群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相互間看了一眼後,都一致同意放箭。
「慢著,你們想連本王也一起射嗎?」
「王爺恕罪,我們無意與王爺作對,還望王爺行個方便,好讓我們順利把千將軍帶走。」
千謠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涉入了逆流,恐怕難以抽身了。
「不用,我跟你們走。」
「皿瑰」劍匡的一聲砸在了地上,蹦出了無數的火星。
「千謠?」
「無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我無罪,誰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