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謠凱旋而歸,武帝設宴慶祝。
慶功宴上,貴賓座中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靖安王緊挨著千謠坐在了外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央的圖月。
圖月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狡黠的雙眼在他與千謠身上來回的轉悠,儘是得意的神情。
武帝高高在上,茶褐色的雙眸淡淡的打量著眾人,猜不透他此刻正在想什麼。
「千將軍此次平定郴州叛亂立下大功,朕自有封賞。不過,東月氏國圖月公主說這其中有誤會,願意化干戈為玉帛。公主既然如此說了,朕自然會努力澄清這其中的誤會,好給兩國黎民一個交代。」
武帝說罷饒有興致的在圖月與靖安王身上轉了一周,茶褐色的眼睛裡有著一種道不明的喜悅。
千謠微微皺眉,她似乎可以預料到武帝接下來的話會是什麼。
靖安王在一旁,自己的父皇自然是自己最清楚,再一想到圖月剛才的反應,隱約猜到了武帝的決定。深邃的桃花眼裡微微有些不悅,更多的是隱隱的擔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直接握緊了千謠的手。
千謠沒想到他大庭廣眾之下竟如此的大膽,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臉微紅。
「將軍可是不勝酒力?」
一旁的人正準備向她敬酒,瞧見她的雙頰醉紅,以為她不勝酒力。
未等千謠開口,靖安王早已伸出手接過了酒杯,替她將酒喝下了。
「千謠的酒量太淺,還是本王代飲吧。」
千謠微微有些尷尬,她以前的弟兄可都是知道她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一抬眼,正好看到那雙銳利的茶褐色的眸子正對著自己,微微一驚。
「千將軍,朕問你,月氏王被刺殺的那晚,你是否在他的帳中?」
「回皇上,臣在。」
「朕再問你,你為何會出現在月氏?」
「回皇上,臣那晚與圖月公主同寢,醒來時,已發現自己身處東月氏國的大王子帳中。」
武帝點了點頭,又轉向了圖月。
「圖月公主,千將軍說的那晚與你同寢是否屬實?」
「本公主那日確實與千將軍同寢了,不過對於被劫走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圖月公主,朕問你,這能否說明千將軍與他人合謀綁架了公主呢?
「自然不能。」
圖月自始至終都帶著淺淺的微笑,彷彿勝利的一定是她一樣。
「千將軍,朕問你,月氏王可是死於你的劍下?」
千謠驀地的一沉,終於問到了節骨眼上了。
「是的,臣當時在黑暗處,看不清來者是何人,誤殺了月氏王。」
圖月雖竭力的克制住眼底的仇恨,但終究還是沒忍得住,一下子脫口而出。
「不知千將軍如何證明自己是誤殺?」
千謠一時也愣住了,人都是月氏的,哪有什麼人證啊?
在座的大臣們也被卡住了,這怎麼辯解,這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一個個瞅著太子太傅,希望他能支出點招出來。
偏偏太子太傅淡定的很,撫著一尺白鬍子一言不發。
「本王倒是有一個人證。」
沉默已久的靖安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頎長的身姿緩緩的站起,一雙桃花眼微微帶些捉弄的含義看著圖月。
「不知靖安王有何人證?」
圖月也很好奇,今日的賭博她本就做好輸的打算的,就是不知道對手有沒有這個能耐贏她。
「不知公主可否記得那個最近剛剛服侍你的丫鬟?」
阿秀?
圖月很是驚訝,阿秀在所有丫鬟中是最機靈最狠毒的也是最忠心的一個,她費了好大的功夫去討好她的二嫂子,用伽陵國的昂貴香料,西涼國的名貴首飾以及波斯國的名貴波斯貓才換來的。
今日如何會承認呢?
「王爺可以傳她上來問話。」
靜候在宮門外的阿秀一臉平靜的走了進來,並未看圖月一眼,逕直的跪在了武帝面前。
「阿秀拜見皇上。」
「起來吧,朕有話問你。」
「是,皇上。」
「月氏王被殺時,你可曾見過千將軍?」
「回陛下,見過。」
「那你可知道千將軍為何會出現在二王子的帳中?」
「回皇上,二王子欲圖謀不軌,只是千將軍性子剛烈,奴婢就自作主張想要挫挫將軍的銳氣。」
「那你知道千將軍為何要殺月氏王嗎?」
「回陛下,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月氏王那時不知為何會行色匆匆,直接闖入二王子帳中。奴婢一時好奇也跟了進去,四週年一片漆黑,奴婢膽小,在聽到有人被一劍刺中後就飛也似的逃走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去吧,看在你實話實說的份上饒你不死。既然你曾為難千將軍,那就讓千將軍處置你好了。」
「奴婢多謝皇上饒命!」
阿秀靜靜的磕了一個頭,直直的站了起來由侍衛帶走了。
「慢著。」
靖安王突然制止住了,侍衛頓住了。
「本王好像看到圖月公主不太相信阿秀的供詞,一定是在懷疑我們對阿秀下了藥。本王早已有準備,現在讓御醫為阿秀把一下脈吧,看看是否有異樣。」
圖月瞪著眼,卻也無話可說。
年長的御醫把了一下脈,搖了搖頭,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不知圖月公主還有什麼可說的?」
圖月的纖手攥的很緊,甚至都扣進了肉裡,表面卻還裝的很平靜的樣子。
「本公主無話可說,只是不知道皇上如何給小女一個交代,好讓小女能夠給父王一個交代?」
在座的大臣小聲的議論,那圖月公主今日怕是要得理不讓人了,不知會讓千將軍怎麼做,總不至於一命償一命吧?
「圖月公主,中土有一句話不知公主是否聽說過,叫得饒人處且饒人。冤冤相報何時了,朕相信為人父母,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子女背負著自己這一代的仇恨過一輩子。朕希望以好交好,朕也清楚公主對靖安王有仰慕之心,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圖月等的就是這句話,愛情面前終究什麼都是雲煙,若她的殺父仇人是靖安王,恐怕連怨恨的勇氣都沒有了。
「圖月身為月氏的女兒,自然不會將愛情與仇恨放在一起計較。愛就是愛,與仇恨無關。」
圖月說的如此坦率,倒讓有些大臣佩服起她的勇氣來了。
鏡玦的眸子驀地一沉,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公主對本王有心,本王倍感榮幸。只是本王已有未過門的妻子,恐怕會委屈了公主。」
已有未過門的妻子?
這得是多麼勁爆的消息!
不止眾位大臣,連武帝都用一臉幽怨的表情望著靖安王,彷彿在說,你這臭小子,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也不吭一聲,現在你讓你老子怎麼下得了檯面?
千謠冷艷的臉上已是飛滿了紅霞,連脖子都是粉嫩嫩的了。
「不知靖安王口中的妻子,指的可是千姑娘?」
圖月早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只是不知道會被拒絕的這麼徹底。
剎那的寂靜,完全的寂靜,大臣們齊刷刷的望著靖安王。
彷彿有無數的花瓣劃過他的眉梢,溫柔一笑,純淨的笑容讓人忘記了生米煮成熟飯是一件違背禮法的事情。
「公主果真是蕙質蘭心,一點就透。本王與他人有約在先,本王曾發誓會守她一世,護她一生。本王也曾答應過她,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裸的深情告白,從靖安王的口中說出時,竟沒有半分的不自然,彷彿愛情就應該如此的宣誓出來。
「王爺若是敢與圖月一賭,且讓圖月贏的心服口服,圖月不僅不提父王之事,也絕不會讓王爺困擾,並祝王爺與千姑娘百年好合。」
「公主既然如此說了,那本王也不好推辭,不知公主賭何物?」
圖月粲然一笑,回看千謠。
「王爺既然答應了,那就賭圖月與千姑娘誰更有才華,若是千姑娘贏了,圖月無話可說。不知這個賭注怎麼樣?」
鏡玦還未答話,千謠就已起身了。
「公主既然如此誠摯,那千謠就奉陪到底了。」
在場的大臣完全傻眼了,這是要搶親嗎?
二女搶一男,搶的還是靖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