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依,馬蹄聲陣陣踏風醉。
碧波粼粼的湖畔,灑滿紅色的花瓣,將湖水染成了胭脂紅的薄媚,在這條舉世聞名的「紅湖」之上,一條窮工奢華,畫棟雕樑的畫舫慢慢行駛而來。
身穿櫻紅色錦袍的男子靜坐在畫坊的船頭,閒適的望著水面的浮花,疏狂的長髮被風揚起,眉眼精緻如畫,笑若春水拂過梨花。
男子看了幾眼湍急的流水後就失去興致了,一口茶喝罷對身旁的美姬吩咐道:
「娉婷,給本王把那個紫檀匣子拿出來。」
「是,王爺。」
岸上,少年策馬而立,如夜般漆黑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畫舫的動靜。
紫色絲絨包被的紫檀匣子一拿出來,就引來了目光無數。匣子被輕輕打開,一把紫檀琵琶抱了出來。
「王爺,可真是一把好琵琶!不過姑娘中,精通琵琶的寥寥無幾。」
一群絕色的美姬似百花般簇擁在靖安王的周圍,如煙的長裙拖在地上,隨風飄動。
匣子一打開,岸上的少年眸子一沉,扣住劍身的手指微動,似乎下一步劍就要出鞘了。
「公子,需要現在動手嗎?」
少年身旁還站著一位少女,按著劍躍躍欲試。
「紅豆,再緩緩。」
畫舫上,靖安王在鶯鶯燕燕身上轉了一圈,深邃的桃花眼底有些失落。
「那本王今日就物色些精通琵琶的姑娘好了。」
「王爺今日的曲子還未彈呢。」
「對呀,有客人要來,曲子自然不能少。待本王好好想想,有何曲目可以用來業餘助興的。」
畫舫的水晶簾掀起了一角,正好瞥見岸上的一隅,玄衣少年正盯著自己看。
「娉婷,你來與本王合奏一曲。」
「王爺彈何曲子?」
「就彈那首《鳳求凰》吧。」
琴聲緩緩從弦間流淌,如清泉拂過心間。
每逢此時,紅河沿岸的大大小小的酒樓客棧的外廊,擠滿了風流雅士。
美人只留下了一個優美的側影留人想像,潔白的手腕清晰可見,削蔥般的指尖,在琴弦間來回撥動。
琴聲悠揚,樓外酒旗招搖,樓內一局殘棋無從下手。
「嗯,可惜了,靖安王如此絕世容顏,如此曠世才華,不知當世有何女子可以配得上!」
一白髮老頭舉著一枚白子久久未落下,瞥了瞥窗外,待看到岸上的少年時,眼底一亮。
「惺惺自有惺惺相惜。」
白子剛落下,卻被對面壓住了手。
「怎麼又是你走了,該我走了。」
「天下雙壁啊!」
「又在念叨什麼,我可快要贏了。」
岸上,少年朝少女示意了一下。
「紅豆,動手。」
「是,公子。」
少年身姿輕如燕,足尖輕點,飄然落在了畫舫的頂上。腰間佩戴的劍一拔出,劍光竟比波光粼粼的水面更來的耀眼。
劍花如雪般散落在畫舫間,水晶珠簾散落了一地,滾落到了正在撫琴的靖安王身旁。
「水晶珠子都散落了,有些可惜。」
曲子已至**,纖白的指尖顧不及琴弦,卻還仍然騰出一隻手來撿腳邊的水晶珠子。
劍光觸及琴弦,刀鋒舔舐著修長的指尖,一絲血珠滑落,染紅了琴弦。琴弦未斷,晶亮的珠子在弦間滾動。
少年趁靖安王躲閃不及,身影飄至他的身旁,指尖還未觸及到紫檀匣子,身形不知為何一晃竟倒在了他的懷裡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只是,這位公子,你為何要倒在本王的懷裡?」
少年的側臉朵朵桃花浮現,提著劍的手竟無力掙脫開來。
「難道是要對本王投懷送抱嗎?」
少年深色的眸子恢復了平靜,暗暗運力,劍光如雪灑在靖安王白皙的脖頸。
「公子也想得到匣中的紫檀琵琶嗎?」
最後的一個音符彈撥完畢後,被劍抵著脖子的靖安王竟然還拿起一隻青瓷杯,給自己斟起茶來。
怎麼會是紫檀琵琶?不應該是太古遺音嗎?
鑲著琥珀和玳瑁的紫檀琵琶一拿出,少年知道自己莽撞了。
「得罪了,在下要找的並不是紫檀琵琶,若有冒犯請見諒。」
「來者為客,公子聽一曲再走也不遲。」
靖安王也不惱,一拍手,舞衣如霞的美姬們端來了精緻的點心和美酒。
一女子大概是太過緊張,倒酒時手一顫,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少年頸部優美的曲線滑落。
「公子,妾身不是故意的。」
女子慌亂的從懷裡掏出一塊絹帕想要替少年擦拭乾淨,白皙的手指還沒觸摸到少年的肌膚,就被靖安王拍走了。
「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本王來吧。」
少年不動聲色的推卻了靖安王的熱情,深色的眸子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女子白皙的手。
一雙細膩如羊脂白玉的雙手,既沒有指尖磨出的繭子,也沒有幹粗活磨出來的繭子,少年的深色的眸子裡有了深意。
「本王沒有管好自己的女人,還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女子也算聰明,知道將功補過。
「王爺,可否讓妾身為公子彈奏一曲琵琶。」
紫檀琵琶在女子的手中,竟似有了生命力一般,簡單的幾根弦飄出的音符是前所未聞的。
一曲終,少年起身告別。
「在下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敢問公子芳名?」
「莫舞。」
聲音輕如煙,飄至靖安王的耳畔。
回到岸上的莫舞,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王爺,那位難道不是公子?」
靖安王微微一笑,完全是惡作劇得手後的喜悅。
櫻花般純淨的笑容,深邃的桃花眼眼波轉動的如秋水,看的娉婷愣了半響。
「娉婷,若說你家王爺是女子,你會信嗎?」
娉婷只能莞爾一笑,在心裡說,王爺你笑得那麼妖嬈,讓女子情何以堪?
「剛剛那位彈琵琶的女子查明底細了嗎?」
「王爺,已派人跟著了。」
世人都傳靖安王風流好色,美姬成群。
只有娉婷她們才清楚,王爺對待她們始終尊重有加。從未把她們當做供自己消遣的玩物,也絕不會讓她們自稱妾身,她們每個人的名字都是王爺親自取的。
剛剛那位女子卻自稱妾身,自然讓人懷疑。
「王爺,怎麼了?」
「紫檀琵琶被掉包了。」
「娉婷這就讓人給追回來。」
「不用了,本王親自去追。」
「王爺為何?」
「本王不僅要紫檀琵琶,還要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