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天空,繁星滿天。後院中潺潺流動的活泉一直發出涓涓的流水聲,摒棄了白日裡的喧囂,此刻的靜謐更能讓我安心。
「誰?」床前的簾子剛要放下,就聽見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一轉身就見一身明黃色衣裳的易璇城緩步走來,我下意識的攏了攏身上的薄衫,警惕的看著他。
「過來、、、」
「幹什麼?」我立在原地不動。
他歎了口氣,「你不過來的話我只好過去了、、、」他作勢就要從椅子上起來,我立馬妥協的奔了過去,挑了個離他遠一點的板凳坐下。
他皺著眉,從身後的包袱裡拿出一件斗篷,不由分說的罩在我的身上。我警惕的盯著他,「幹什麼?我自己來。」
他沒說話,直接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掙扎了半天,他的手握得越發的緊,我吃痛的看著自己的手被捏出道道血痕,見他沒有鬆開的意思,只好咬牙忍著了。
穿過庭院有一處類似柴房的地方,周圍沒有燈火,只有門口處站著的兩個守門的禁軍手裡提著兩盞燈籠,勉強有些光亮,被月光一照就顯不出自身的光芒了。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打開。」他命令門口的禁軍打開鎖鏈,語氣平淡的聽不出絲毫的情緒,鬆開我的手道,「進去吧、、、」說著自己接過一隻燈籠跟了上來。
我將信將疑的踏進這間柴房,一股子淡淡的柴火味道,裡面到處是乾草倒是是木柴,我稍一不留神就踩到了橫七豎八擺放的乾柴。
易璇城跟了上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著我的胳膊,扶著我慢慢向裡走去。
裡面傳出一陣鐵器相互碰撞的叮叮噹噹之聲,我好奇的往前走去,卻被易璇城緊緊拉住。他用燈籠裡的拉住點燃了柴房桌上僅有的一盞蠟燭,黑暗的柴房之中瞬間亮堂了一些。
「林、、、林泉?」
眼前的男人頭髮有些蓬亂,刀刻般的俊臉上多出了一條刀疤,雙手被鐵鏈拴著,鐵鏈的另一頭釘在牆面之上。從聽見我們的腳步開始他的手就一直在動,手腕處已經是鮮血淋漓了,可是依舊沒有放棄掙扎。
我瞬間僵在了原地,心裡很不是滋味,說不出的難受。
「他怎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關著他?」
他將燈籠湊近林泉的臉,抬眼看著我,那眼神彷彿在說我傻,「我為什麼關著他?你問他啊、、、」
我一驚,奪過易璇城手上的燈籠,湊近瞧了瞧,確定他是林泉之後才開口,「能先打開鏈子嗎,我怕他失血過多。」
「你多慮了,他死不了的。」
「你、、、」我氣憤的瞪了他一眼,林泉則是想看見救命稻草一般看著我,「馬、、、馬大人、、、」
「你認得我?」我心中一喜。可隨即他的聲音有相當的微弱了,「救、、、救王爺、、、佈陣圖、、、佈陣圖洩露、、、洩露了,下藥、、、他們下藥了。」
身子猛然一怔,回頭看著悠閒坐在凳子上的易璇城,「你是因為他知道你洩露佈置圖的事情所以才關著他的?」
「若是如此,我大可以一刀殺了他,一了百了。」他摸出身上的扇子,作勢的搖了兩下,「我之所以鎖著他,是因為他已經身中劇毒了,要不這樣鎖著他,劇毒給他帶來的痛苦,隨時會讓他自行瞭解自己。」
我這才發現林泉的嘴裡含著一個不知名的東西,難怪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
「別拿下來,他會死的。」
「你會這麼好心,既然給他下毒,為什麼又要留他性命,折磨他你狠享受嗎?」他還是我認識的易璇城嗎,這股子陰森可怕的勁是打哪裡來的,真讓人覺得可怕。
我的話似乎戳中了他的痛腳,本來還嘴角含笑的俊臉一瞬間沉了下來,「毒不是我下的,要他死的人也不是我。」
「那是誰?」我下意識的問出了口。
身後的林泉口齒不清的依依呀呀,好一會才不清不楚的蹦出幾個字來:「武、林、盟!」
武林盟、、、
冷公子、、、
「林泉,你說清楚,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一下子失了方寸。
「武、林、盟、、、」他還是那句話,似乎別的話他都說不出口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只知道易璇城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我心中頓時千頭萬緒,一片紛亂。若真的是武林盟的人將佈陣圖洩露出去,將林泉折磨成這樣,那麼冷公子知道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呢?
夜涼如水,清風陣陣襲來,即便我身上披著一件斗篷,我還是覺得徹骨的寒冷。渾渾噩噩的走著,也沒有心思去看眼前的路,知道腳下被石子絆倒,險些以頭搶地之時才回過神來。
「你小心一點。」易璇城皺眉將我拉進他的懷裡。
我沒有掙扎,具體來說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掙扎,因為他抱得很緊,很緊、、、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傻,不管什麼事情總是被告知的一方,冷公子說什麼我不曾懷疑,現在易璇城知道自己說的話我不會相信,所以他通過林泉的嘴來告訴我,讓我不能懷疑。
「你有什麼目的?」我抬眼望著他,烏黑的眼眸讓人一望而深陷其中,卻看不出他的情緒和想法。
「沒什麼其他目的,只是不喜歡替別人背黑鍋。」他眨了眨眼睛,隨即盯著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凌國儲君,即便我想要他死也不會拿自己的國家開玩笑。他說我利用你,他何嘗不是、、、」
「你用易璇影來引我過來,知道現在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所以你讓林泉來說,這一切都指向冷公子,你以為我一定會信嗎?」我倔強的瞪了他一眼,不遺餘力的繼續掙扎。他忽然出手點住了我的穴道,讓我不得動彈。
「呵呵、、、」他嘴角勾起一個隱秘的弧度,「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的,不過我也不介意。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和他有著一樣的目的,那就是殺了他。如果有一天他死在我或者冷寒清的手上,那他也是因為你而死的。冷寒清那樣自負的一個人,如何可以忍受自己心愛的人投入別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