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棕馬早已不知去向了。轉身之時便看見一身白衣的風無痕笑臉嘻嘻的看著我,心中頓起一絲厭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怎麼這會子出現了,剛剛不是躲得不知道人影嗎?」
風無痕甚是無賴的貼了上來:「這不是看見前面有很多兵嗎?我又沒有易容,哪裡敢接近那個冰山王爺啊?」
「是嗎?」我斜眼看他,他還有理了不是,分明就是趁機報復,此刻還說的冠冕堂皇。我歎了一口氣,算了,好女不與淫賊計較,但是心裡對丟馬這是總有些芥蒂的:「棕馬沒了,罰你去找回來。」
「什麼?」他大驚一聲,發現街上的人都在看他,便不好意思的捂起了嘴。
那日傍晚,林泉底下的禁衛軍親自牽了一匹白馬送來。本以為易璇暉只是隨口說說,不想他真的把這匹頗有靈性,長得又是相當和我口味的馬送來了。心中自是喜不自勝,飯還沒有吃完便將馬牽到前院來給大哥看看,可惜冷公子沒有這個眼福,人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大哥初初看見這馬的時候還很是感歎於這馬的品種,直誇他有多珍貴。可是一聽到是景王爺送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我自知道他們心中對皇家都有些許的怨恨,也不勉強他接受皇家人的恩賜。大哥終究是好脾氣的,臉色沒一會便好了起來,拄著枴杖撫摸了雪影兩下道:「以後它就是你的了,你可得好好照顧它。」
我興奮的點點頭。
「晴兒,春圍之時,你記得離太子殿下和景王爺遠遠的。」他的眼神有些漠然,滿滿的擔憂神色,未付拂過他額前的碎發,恍惚間他那落寞的神色一掃而空。
我眨了眨眼睛,帶著絲絲的疑惑:「為什麼?」
「圍獵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作為皇室的男兒都必須精於騎射。圍場上箭四處飛射,你這不會騎射的人能躲的遠些還是好的。」
我瞭然於心的點點頭,心中滿滿是收到禮物的興奮。
四月末五月初時,真正的春末夏至,春圍便在這個時候舉辦了。四品以上官員皆從側面而入,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圍場的邊緣。周邊的一圈都有一層禁衛軍守衛著,看起來莊嚴而肅穆,但其實說起來也就是一場騎射玩樂罷了。
我穿著柔芳早些日子便準備好的騎馬裝,座下是幾日前景王爺所贈的雪影,看起來還算得上是英姿颯爽。
姜崇文牽著一匹黑馬,調笑的看著我:「這模樣可不要迷倒萬千少女了?」
「我?」我笑了笑,心中滿是驕傲,可沒一會便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皇帝出行,雖然皇后妃嬪鎮守皇宮,但是膝下僅有的皇子皇女悉數出動,一個個都是帥氣美好的騎馬裝束。
易璇影一身耀眼的紅色,手邊牽著的是是一匹栗色馬,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這一身藏藍色騎馬裝。我心中一涼,轉頭看向姜崇文:「你莫不是有言下之意?」
他笑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會你可得好好表現一下了,免得失了她的歡心。」
我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了,她易璇影不是最恨我這個把她打暈藏到床底下之人嗎?怎麼會看上我了呢?頭疼、、、搏她歡心,那是自掘墳墓吧、、、
看來,圍場之上我還真的好好表現了。
一聲軍號子響起,朝中的武將清一色排開,文官則是安分的守在後面成了堅強的後盾。皇帝一身明黃色的勁裝,手上一柄金漆的長弓和一條馬鞭,臉上洋溢著朝堂上從未有過的喜悅:「今日收穫最盛者,朕便將這開月弓賜予他,並賞下一柄尚方寶劍。」
眾人一聽如此豐厚的賞賜便各個開始摩拳擦掌,恨不得先一步出發。此刻陣的最前方左右分別一批黑色駿馬使出,易璇暉和易璇城兩人都是一身淺黃色的騎馬裝,眼神迥然的盯著前方那一望無際的原野樹林。
台上不知何時,皇帝已然落座,左側是晉國太子司馬清,右側並排坐著恩華公主易璇熙和芳儀公主易璇影。
司馬清一身長袍,並未著騎馬裝,此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眼神時不時的瞟向另一面發呆的易璇熙,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你莫不是想墊後吧?」李飛鴻的聲音響在耳畔,我側臉看去,他壞壞的笑了兩聲,隨即一臉鄙夷。
「要你管。」我不服氣的回了一句,隨即不再看他,明明官不大,但頂著個皇親國戚之名,他也來了圍場。
突然的雪影身形一頓,我的身子顫了顫。彼時才發覺這李飛鴻真不是一般的無恥,竟然偷襲我的馬。
我身子沒有穩住,直直的栽倒下來。便在此刻號角響起,幾百匹馬瞬時爆發,一竄而出,獨獨留下摔落馬下的我。
「馬大人這是怎麼了?」司馬清欠抽的臉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眼前,扇子交握在手心:「莫不是腿傷了?」
我歎了一口氣,安安分分的給他行禮,應著他這句話,我確實扭了腳了。轉身跪倒圍場的涼棚前,解釋了一番自己的現況。
皇帝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隨即便對身邊的孫公公道:「扶馬大人去休息吧!」轉而不再看我,笑臉盈盈的看向司馬清:「讓太子殿下掃興了。」
司馬清嘴角勾笑,眼神中的情緒讓人摸不清。淡然回應這皇上的客套,恭敬的回到主位上。
涼棚側面的幾間房都是供人休息的,此刻的我被幾個小太監扶到了離涼棚最遠的一間。「大人好生休息吧,奴才們告退了。」
我點點頭應下,待他們走後便直挺挺的從榻上下來,走到桌前坐下喝茶。茶杯剛剛遞到嘴邊,就聽見有人靠在了門口。我蹭的一聲站了起來,警惕的看著門口抱著一把長劍的姜楚風。
「姜統領怎麼也沒有去狩獵?」良久的沉默讓我有些許的緊張,只好率先打破僵局。
他笑了笑,將劍拿在身後慢慢的靠近我:「守衛圍場安全才是我的職責。大人怎麼也不願意出獵呢,明明勁裝著身,連馬也是最上等的白色汗血寶馬。」
「即便裝束在精良,騎射不精也是事實,何必出醜,你來找我必然不是為了說這些吧?」我挑眉看他,見他似乎沒有揭穿我的意圖,便自然而然的喝起了茶。本來想著騎馬去某處躲躲的,現在恰好逢上李飛鴻這麼個小人,倒也免了我一個獵物都獵不到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