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時。天邊傳來一陣雷鳴炸響之聲。隨後空中閃現出一道刺目銀光。鬼姬的身體瞬間碎裂成千萬碎片。掉落在了地面上。紅色的血液灑滿地面。流入焦土長出一株株小傘形的蘑菇。
我抬起頭看清所來之人。心中頓覺不妙。
雷神目光睥睨。俯瞰地面。面上露出一臉狂戾之色。狠狠道：「這點事都做不好。留著又有何用。」
之後。目光瞥來看向我。「你就是古墨白的徒弟。」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沒有回答。他是天神。我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對於他提出的這個問題。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再回答它的資格了。所以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仰著頭看著他。
想殺就來殺吧。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
葉嬸死了。葉蘇也死了。我在凡間的這個美夢是徹底地碎了。現在不如死了。下去陪他們更好。塵世裡孤單太久。死後有他們作伴。對我而言已是恩賜了。
可是。小葉一個人。她以後又該如何是好。
突然。一陣風從臉上拂過。面紗也隨之被風帶走了。我伸手捂上臉。驚恐著看向雷神。
面紗不知何時。已經飛到了他的手中。此刻。他一臉厭惡看著我。嘲諷道：「本神還以為鶴殿心中所惜的女子會有何等容顏。卻沒有想到會是一個滿臉傷疤的醜八怪。」
他目光詭異。緊緊地盯著我的臉。仰天大笑數聲過後。手中幻化出一把銀槍向我刺來。
我呆呆地愣在了原處。耳旁不時地迴響著。他口中所說的那些話。忘記了去躲避那向自己刺來的銀槍。
若真的能夠得到師父的眷顧。死亦又何妨。可是。他說錯了。師父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
我想著有些發癡笑了。竟然躲不過。那還不如欣然接受。
閉上眼睛。突然。鼻前一陣淡淡的檀香。這和師父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扯唇笑了笑。眼角有些濕潤。下一瞬。被擁入一個寬闊的懷抱。鼻前檀香愈濃。腰上環著一隻冰涼的手臂。我睜開眼。
面前的人竟真的是他。四目相對。他眸光裡極欲忍著的怒氣還有疼惜盡入我眼。
我咬著唇。撇開頭目光看向別處。掙脫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向陳子寞走去。
我不去看他的臉。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又會像以前那般厚顏無恥地想著要賴在他的身旁。慢慢地從他的身旁走過。耳旁傳來他微微的一聲歎息。
我站在陳子寞的身旁。不去看他。抬起頭看向屋頂上的小葉。眼中雖是她。心中卻滿已是他。怎麼辦。為什麼你要出現。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這裡。
「古墨先生。」
陳子寞的聲音裡滿是欣喜。跨步上前向師父走去。
「山凌被鬼姬所傷。現在人在村落口。」
師父的聲音響起。我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他的眼神在我身上飄過。
陳子寞對他施了一禮。然後。便腳步匆匆地往村落口跑去。
我心裡放心不下山凌。很想知道她現在究竟如何了。可是。要我開口問他。我做不到。
當日。是他要我離開。如今離開了。我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了。
他轉過身對雷神。道：「今日。本殿若不來此。雷神還想動手誅殺本殿的徒兒不成。」
雷神面色一凝。道：「這妖女是鶴殿的徒兒啊。小神還真是不知道。」
「你會不知。」
師父似乎不相信他所說的。眸光一冽。面色陰沉。長袖揮起。將那刺來的長矛已經反向。朝雷神擊去。速度快如閃電。銀色身影躲閃不及。長矛貫穿了肩胛骨。頓時。雷神從上空摔下掉落地面。鮮血直流於地。
雷神慢慢從地上爬起。嘲諷道：「此女子面上有花妖的標誌。她本就不是人。乃是妖。鶴殿不會是想要告訴小神。你的徒兒是這女妖吧。」
師父薄唇微抿。唇角微動。似要回答。還沒有待他回答。我搶言道：「不是。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徒兒。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而已。什麼花妖。什麼鶴殿。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
我沒再看他。轉過身準備離開。身旁卻一陣風拂過。師父已經出現在了身旁。我停下腳步。等著他會來與我說些什麼。半晌。他只是那樣站著。不說一句話。這越發讓我覺得不耐煩了。臉上的面紗。已經被雷神所奪。我能有多少勇氣。拿這張醜陋不堪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剛欲要走。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青兒。」
彷彿有千言。卻又無法吐出。他歎息一聲。帶著無限惆悵喚出。
我忍住淚。撇過頭不去看他。怕被他發現。此刻的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說好了。要忘記。即使再見。我也會笑的坦然。這被自己說過無數次的話。現在卻已經拋在了腦後。淚流淌不斷。我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
我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冷冷對他說道：「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是誰。」
說完。我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腳步緩緩向屋子裡走去。腦袋裡已經是一片混亂了。眼前滿目血色。我沒有勇氣去看。只是說著要走。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去何處。走了幾步。我又停了下來。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紫兒就快要與你……」
身後傳來雷神的聲音。說的是師父與紫兒仙子的事。我正聽著。師父卻一掌向他擊去。
看到雷神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這雷神好歹還是一界天神。若是今日死在了這裡。天界一定會遷怒於師父。
師父面上冰寒愈濃。眸光裡面漆黑一片。垂在身側的手抬起。手心裡幻出一團紫色的光球。我眼下一看急了。衝上前雙手緊拽住他的胳膊。「他他已經傷的很重了。你再這樣打下去。他有可能會死的。」
「你擔心他。」
師父的手放下。微微蹙眉。瞥目看向我。
我鬆開他的胳膊。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事到如今。他竟然會問我這個問題。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