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氣惱之極。手中幻化出一把長劍。
終於。他還是受不了了。我看著他。面上笑容依舊。輕聲道:「師父。青兒無悔。」慢慢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若是能這樣死在他的手裡也好。至少。他的心裡會記得我。
長劍出鞘的聲音響過後。卻沒有等來那一劍。我睜開眼看著他。此刻。師父眸中充滿著苦痛。見我直望著他。目光又躲閃到一旁。
我心裡因為他這一舉動。又開始抱有希望。「師父。」輕聲喚他一聲。希望。他能再回頭看我一眼。
猛然。他舉起手中的長劍。聲音冷冷道:「你我師徒之情。猶如此發。從此。恩斷義絕。」
「不。不要啊。師父。青兒知錯了。知錯了。」
我想要上前將他手中的劍搶下。剛要站起。膝蓋處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一下子又跌坐在了地上。
無論。我如何嘶聲叫喊著。乞求他的原諒。他都視若無睹。轉過身躲開我。一劍自發上斬下。手中青絲甩向地面。不再看我。毅然走出房間。
斷了。這一次是真的斷了。
看著青絲飄落到地面上。凌亂成一片。我一個人坐在地上。癡癡笑著。笑的淚流滿面。
我不相信。他對我會這般地狠心。一個蹲坐在地上。目光緊看著門外。若是能捕捉到他的一個身影也罷。至少。我還能安慰自己。他這樣對我。是有苦衷的。他心中還是有我。
直到天色亮起。都沒再見他回來。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一個人腳步踉蹌摸回到了房間。待中午流錦來喚吃早飯時。我又以不舒服拒絕了。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偷偷抹著眼淚。
他斬斷頭髮的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腦海中不停回放著。絕決的話語。冷漠的眼神。即使昨夜親身經歷。我卻還是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頭腦昏昏沉沉。眼角含淚。就這樣睡了過去。待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隱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雨打樹葉之聲。叮叮咚咚。清脆而悅耳。有些淒迷有些惆悵。
一日未進食。肚子餓的反胃。喉嚨裡一片乾燥苦澀。我從床上爬起。穿上鞋子。慢慢挪步到桌前。伸手夠到桌面上的茶壺。拖到桌沿。緊緊抓起。往口裡灌了一大壺。才稍稍感覺到好一點。
好餓啊。我伸手摸向扁平的肚子。真的好想吃東西啊。
走到梳妝桌前。端坐在鏡前。待看清鏡中所映出的面容。我差點嚇了個半死。滿臉紅痕。像是被人扇了無數巴掌之後留下的痕跡。本來已是面目全非的臉。現在變得越發嚇人了。唯一能見人的眼睛。也因為流淚太多。而哭成了核桃狀。
真難看。我都忍不住想要笑了。只是戴一面紗。根本擋不住這張臉。蒙面紗怕是沒有什麼用了。
『砰砰砰……』幾陣急促的敲門聲響過。毛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青衣姐姐。吃飯啦。」
吃飯。原來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有勇氣出去見人。
「毛豆。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餓。不想吃飯。」
「哦。那毛豆去吃了。」
屋子外又歸於一片平靜。我走出房間。偷偷地往廚房方向溜去。趁著裡面此刻沒有一個人。我偷偷摸了進去。看到桌子上冒著熱氣的包子。肚子一下子又餓的不得了。伸手拿了二個包子塞入懷中。又從廚櫃後面翻出一個破舊的斗笠戴在了頭上。偷偷地又溜出了廚房回到房間。
拿出針線。在斗笠的周邊縫了一圈白紗。戴在頭上。對著鏡子看了看。剛剛好能夠遮住下巴以上的部分。我戴著自己改造過後的斗笠走出房門。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走著。隔著白紗。從薄紗之下偷偷地觀看著外面的一切。
走廊前方。是師父與紫兒仙子。我呆呆的站在原處。腳步忘記了要前行。
感謝這斗笠。遮住了我的眼。讓我看不真切。此刻。他們的柔情蜜意。看著他們慢慢地走來。這一瞬間。我快要忘記了呼吸。
現在。就連一聲師父。都不能再喚他了。
我緊咬著唇。看著他們含笑走來。準備與他們來個瀟灑的擦身而過。我想這一點我應該能夠做到。
「青衣姑娘。」
紫兒仙子的聲音傳來。我停下腳步。踟躕難行。努力平靜下心。用近似平淡的口吻回道:「紫兒仙子喚我有事嗎。若是沒事。那我就走了。」
天知道。此時此刻。我面對師父的冷漠需要多大的勇氣。
紫兒仙子笑著道:「沒有什麼事。只是今日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美人閣了呢。」
「紫兒姑娘真會說笑。」我轉過頭。隔著紗布眼睛死瞪著她。「你們都還沒有離開。我怎麼可能會
先走。」
「你……」她一下子氣地說不出話來。目光裡滿是怒火。
看到她的臉一下子由紅變白。由白變青。我就覺得高興。
「若是沒有什麼事。請恕我不多陪了。青衣還有事。」
「慢著。」
腳步還未踏出。她便走上前來。將我前去的路給攔住。
「紫兒仙子還有何指教麼。」我冷冷道。準備繞開她去園中亭中坐坐。卻又被她擋住了路。
她秀眉緊蹙。眸光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吟吟笑道:「青衣姑娘。今天這身裝扮還真有意思呀。不知道。斗笠之下擋的又是什麼。」
說完。伸出手向我的臉襲來。
我冷冷笑了笑。在紫兒仙子手指快要觸到斗笠的那一瞬。我伸出手一下子將她的手拍開。道:「這不關你的事。」
腳步向後退了幾步。離她遠了些。
「你……」
師父的目光看向我的腿。
真是可笑。此刻。我竟在他的眼底發現到了一抹心疼。
「怎麼了。你是不是又想要指責我不對了。」
他眸光錯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對他說話。
「不是。」
聲音很低。低的只有我與他兩人才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