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會的兩大團隊在對峙,風口浪尖之中有人選擇迴避,更多的卻是蠢蠢欲動想要加入這個爭鬥的漩渦之中。江瑜看著眼前這個情況,心中卻是歡喜無限。雖然東方未明一方的勢力讓他有點意外,但能夠將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已經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在江瑜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擂台上的東方未明睜開了眼睛。這是真正的萬眾矚目,甚至其他的擂台都停止了爭鬥,注視著這邊的情況。畢竟,東方未明的一舉一動都將直接影響著兩大團隊的對峙結果。
東方未明的眼神從來沒有如此清明,碎金色的眼眸包含著威嚴和靈動的意味。只是看了一眼抬著戰鼓的西門峰,還有氣勢洶洶的方雲華等人,東方未明馬上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各位兄弟,大恩不言謝,接下來交給我就可以了。」東方未明先向著西門峰等人拱手致意。
西門峰很乾脆便將戰鼓重新立在原來的位置,只不過唐冠南卻沒有了敲最後一下的勇氣。唐冠南的名聲在那一次比鬥之後已經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自信心也到了谷底。看到東方未明重傷,唐冠南一腔怒火想要手刃仇人,但看到東方未明重新站起來心裡面的怯懦又湧上心頭。一陣冷場,唐冠南的退縮讓江瑜好不容易維持的「勢」有了破滅的徵兆。江瑜面無表情,但內心已經將唐冠南罵了個狗血淋頭。「唐兄,我知道你與東方少俠有些仇怨,不過因為一時混亂這鼓槌也是幾經轉手。所謂事情有分先來後到,算起來應該是方少俠先起挑戰的。不知唐兄是否能夠將這次機會讓給方少俠呢?」
唐冠南本在心裡掙扎之中,聽到江瑜的話後如蒙大赦,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將鼓槌遞給了一直摩拳擦掌的方雲華。方雲華雖然跟東方未明又怨仇,卻沒有真正敗在東方未明的手上,這次又是乘虛而入自然自信十足。
「是你要挑戰?」東方未明居高臨下地對方雲華說。
「當然是我,要不是他們礙手礙腳的,我早已取你項上人頭了。」方雲華大聲回答,一番話說得殺氣凜然,引得不少好事者轟然叫好。
「那就來吧。」東方未明無所謂地說,輕描淡寫的語氣讓方雲華怒火中燒。
方雲華也不管什麼規矩了,直接跳到台上,長劍出鞘直刺東方未明的咽喉。劍尖由遠及近只用了十分之一彈指的時間,而東方未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竟然輕易地讓劍尖穿過了咽喉。
「這種感覺……不對!」方雲華來不及感受手刃仇人的快感,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眼前的東方未明依舊深神色平淡,而且不僅僅是表情,就連整個身形都開始變淡,這竟然是一個殘影。
台下眾人或瞪大了眼睛,或驚叫出聲,或倒吸一口涼氣,這上百位高手竟然沒有一個看得清東方未明的度。換了以前的東方未明,即使使用殘影也不過是一團團模糊的影子重疊,讓自己的真身不停移動隱藏於重影之間。而現在,東方未明是真真切切地將度提升到視覺捕捉能力以外,只在原地留下一個真人般的殘影,或者說這已經不是「殘影」,而是幾可亂真的幻像。
方雲華做夢也沒想到,東方未明不僅沒有身受重傷,反而武功大進。這種魅影般的度,他自問無法抵擋。就在方雲華閉目等死的時候,台下又出現了一陣驚呼。方雲華睜眼一看,原來東方未明詭異地出現在了擂台邊上,好像有點立足不穩的樣子,差點要掉下台去。
「他奶奶的!這麼難控制?!這次糗大了。」東方未明一邊穩住身形,一邊惡狠狠地咒罵。原來剛才他收勢不住,幾乎要衝下擂台,那滑稽的樣子讓之前的震撼消弭於無形。
「原來他還不能熟練運用這種鬼魅般的度,那我還有機會!」方雲華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長劍畫出一道道弧線想要以守代攻。「方兄,不能讓他熟悉了步法,必須強攻啊!」台下的江瑜看到方雲華的應對登時急了,馬上用雄渾的內力逼音成線傳到方雲華的耳邊。方雲華聽了也覺得有理,於是長劍又刺向東方未明。不過這次他留了個心眼,七分拚搏三分警惕,不敢用盡全力。
可是接下來方雲華徹底鬱悶了,東方未明雖然還是磕磕碰碰地練習著新的步法,但他的度實在太變態了。在大家的眼裡,東方未明彷彿在不停地瞬移,東一下西一下地不同閃現,方雲華面對這樣的對手實在是無能為力。然而,方雲華鬱悶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他的鬱悶很快就變成了悲劇。
東方未明大概瘋狂「瞬移」了上百次之後,他的度開始慢慢降下來,觀眾們也漸漸能夠看到一團拉長了的身影。方雲華也不是傻子,瞅準了機會就攻向模糊中的東方未明。可是度降下來的東方未明更加難纏,他已經不是走一步都怕摔倒的狀態了,而是像風一樣靈動跳脫,方雲華依舊是連衣角都沒摸到。方雲華沒轍了,在這樣追逐下去他恐怕連力氣都沒了,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採取守勢,這也是他悲劇的開始。
現在傻子都知道東方未明已經漸漸熟悉了新步法,根本就是耍著方雲華玩來著,陣陣哄笑聲展示著觀眾們的牆頭草和唯恐天下不亂的本質。方雲華已經惱羞成怒了,本來輕靈飄逸的武當劍法也有點亂了章法。可惜這種亂砍亂刺的劍法根本連東方未明的影子都沾不上。
「東方未明,有種就跟我光明正大地來,跳來跳去的能躲到什麼時候?」方雲華一邊揮劍一邊大叫。
「哦,那麼早就想下台麼?那我成全你!」東方未明的回應很乾脆,立馬直直地站在方雲華的面前。
方雲華以為激將法奏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惜的,是不等方雲華有所動作,東方未明雙手便在身前揮出一片幻影,豪雨般的劍氣就在這從幻影中激射而出。淡藍色的劍氣刺破空氣的聲響連成一片,雖然不甚刺耳,其密集度卻是駭人聽聞。
方雲華只看到一片淡藍色的東西如同雲霧籠罩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就來到了面前。情急之下常見畫出三道圓弧,將上半身要害都防守起來。一輪劍氣過後,方雲華衣衫破爛,披頭散,長短不一的傷痕遍佈全身;雖未重傷,卻已心驚膽顫。武當派武功都善於防守,這劍法自然也一樣。在如此密集的劍氣之下,方雲華雖然狼狽不堪,但總算無甚大礙。
「這是什麼功夫?好恐怖的出手度!」不僅是方雲華受了驚嚇,就連一直風度翩翩的江瑜也驚得握緊了拳頭。「天魔劍典?不對,這劍氣沒有那種驚天殺氣。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也不對,六脈神劍也不可能像暴雨梨花針一樣爆。」
東方未明這一招可算是技驚四座,任誰也不敢說能在這種恐怖的招式下全身而退。不過偏偏是受害人方雲華在一陣後怕之後回過神來,他現這些劍氣雖然密集,但真正的殺傷力並不高。這種淡藍色的劍氣威力不及暗紅色天魔劍氣的百分一,如果全力以真氣護體,最多也是一些皮外傷而已。方雲華膽氣恢復,正想一鼓作氣突襲東方未明,但另一團雲霧般的劍氣又洶湧而來。有過一次經驗,方雲華便不再慌張,武當劍法的防禦力被全部展示出來。這一次劍氣竟然沒有為方雲華帶來多大的傷害,而方雲華卻在此次防守之中悄悄縮短了與東方未明的距離。
方雲華一步一步向著東方未明逼近,東方未明的劍氣沒能再對他造成威脅。就在他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又是一撥劍氣襲來。方雲華心裡嘲笑東方未明黔驢技窮,手上依舊畫出一個又一個圓弧。劍氣還是如同淡藍色的煙霧一般,彷彿柔軟而無力,然而在飛射途中竟然向無頭蒼蠅一樣撞在了一起。方雲華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劍。只是那些淡藍色的劍氣就像東方未明用滿天流星手法投出的暗器一樣,在碰撞之下改變了原來的軌跡,繞過了方雲華的防禦弧線,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襲來。力度雖然不足以傷人,但卻恰到好處地擊中了方雲華週身大穴。穴道被封,真氣運行受阻,方雲華像木頭一樣直挺挺地摔倒在擂台上,「彭!」的一聲,砸得擂台震動。
「噢~~我猜他一定摔得很疼!」夏侯非陰陽怪氣地說。
「怎麼能說很痛呢?那是相當的疼!」西門峰極有默契地回了一句。
兩人聲音極大,幾乎所有人聽到了。台下的觀眾一陣哄然大笑,幾乎要將整個擂台掀翻。巨大的羞辱讓方雲華的臉成了醬紫色,心急之下內息更是混亂,一口鮮血吐出來之後乾脆昏了過去。傅劍寒等人看著夏侯非和西門峰兩人沒心沒肺地大笑,心裡卻在嘀咕:這兩人忒陰險啊!
在一處高台上,谷月軒、南賢、北丑、圓覺大師與木道長幾位大人物都在聚精會神地觀看著比武。看到方雲華吐血昏迷時,木道人手中的茶杯蕩出了層層漣漪。
圓覺大師口誦佛號說:「阿彌陀佛,木道長早已退隱多年,又何必如此激動?」
木道人歎了口氣,將茶杯放下,沉重說道:「沒想到我武當百年大派竟然淪落至此,武當絕學後繼無人,可悲可歎啊!」
聽出了木道人的苦澀,大家都不好接話,只有北丑卻笑嘻嘻地說:「木道長何必如此,武當弟子上千人,方雲華不過其中一員,資質上佳者比比皆是。在下聽說這一代武當弟子中還有一個叫古實的小子,武功資質並不在方雲華之下,而且品性純良,謙虛有禮,也是可造之材。」
「真有此事?這倒是武當之幸。」聽到北醜的話,木道人終於恢復了古井無波的神態,只不過心裡對這個古實報以了極大的期望。
「諸位還請回到正題,此次比武已經出了我們的估計。江瑜的實力我們估計不足,恐怕會有礙後面的安排。」南賢適時將話題轉移。
「呵呵,南賢你這傢伙聰明一時糊塗一時啊!你看谷大少爺的笑容和圓覺大師的淡定,恐怕兩位心中早有計較了。」北丑依舊笑嘻嘻地回應,彷彿天下沒有讓他著急的事情。
「北丑先生客氣了,這江瑜的實力確實乎我們的想像。我也不是能預知未來的神仙,可沒有您說的那麼大能耐。」谷月軒微笑著說。
「阿彌陀佛,老衲也是一樣出乎意料,不過世間一飲一啄如有定數。天山派劍法精妙絕倫,卻是成就了一個絕頂高手。東方少俠這次能夠脫了衣服去,悟得本性真如,算是因禍得福了。」圓覺大師打著機鋒,惹得南賢皺眉,北丑撓頭。這兩位雖然都是手眼通天的厲害人物,不過武功只是平常,眼裡自然也不夠,看不出所以然來。
「我的小師弟果然是一員福將,他的運氣彷彿從來都是那麼好,九死一生之下屢獲奇遇。這次去了枷鎖,終得逍遙真意,實乃我逍遙谷之幸,也是我中原武林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