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劍式,仙人指路,收自如。端木旗一出手就是天魔劍典的狠招,可見他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會出手殺人的瘋子。幸好商仲仁在江湖上也不是無名之輩,有九轉連環刀之稱。端木旗這一下來勢猛烈,而且突然之極,但他還是勉強擋住了這封喉一劍。
尺骨劍刺在百辟虎刃的到身上,劃出一點明亮的火星,晃花了眾人的眼睛。商仲仁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虎口麻,幾乎把握不住刀柄。「好凌厲的一劍。」商仲仁心中駭然,他還從沒遇到過爆力這麼強的劍法。
商仲仁剛想退後幾步,穩住形勢,但端木旗絲毫沒有給他機會。一道鋒銳無匹的暗紅色劍氣從尺骨劍劍尖迸出來,狠狠擊在同一個地方,商仲仁終於拿捏不住手中的寶刀,被反震之力震飛一丈,張口吐出一攤鮮血。
由指劍式演化而來的無情勢,劍出無情,不染敵血誓不還。
這一瞬間劍勢變換,只有魔性十足的端木旗能夠辦得到,東方未明要使出這無情勢還需要蓄力好久。所以說商仲仁也不算敗得冤枉了。
「能接得我一劍,還算了得,這次便饒你一命。」端木旗霸氣凜然地說。
「卑鄙小人!勝之不武!」商仲仁的傷不算太重,勉強還可以站得起來。
「看來你是要找死了。」聽了商仲仁的話,端木旗斜著腦袋看著他,眼神中的紅芒越來越盛。商仲仁感受到端木旗的凌厲殺氣,卻是不敢再硬氣,這能冷哼一聲不作回應。不過他不作聲,不代表此時此地就沒有了風骨之士。
「閣下劍法的確高明,不過你有這樣的本事,為何還有偷襲傷人呢?這樣未免贏得不光彩。豈不聞威武不能屈,一言不合就要奪寶殺人,還出手偷襲,實在不是好漢所為。」一個腰佩長劍的年輕人不卑不亢地說。此人身長八尺(一米八左右),相貌堂堂,一雙明亮的眼睛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哦,有趣有趣,你是哪個?」端木旗饒有興致地問,濃烈的殺氣卻悄悄地向多方壓過去。
「在下傅劍寒,不過一個無名之輩。不過在下認為非豪氣正直之人不可用劍,閣下劍法群,這樣做難道不覺得羞愧嗎?」傅劍寒侃侃而談,絲毫沒有被端木旗的殺氣影響。
「不錯不錯,雖然滿嘴胡言,不過這份氣度倒值得本少爺讚賞。你說我卑鄙偷襲,有何證據?」端木旗收斂了殺氣,好奇地問。
「難道閣下還要狡辯不成?在座的眾人可都親眼看到,你明明說了數十下,為何才九聲就出手偷襲?」傅劍寒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對與端木旗的無賴也很憤怒。
「屁話,剛才我不是數到十了嗎?你是耳朵不好使,沒聽見?」端木旗理直氣壯地叫嚷起來。
傅劍寒一聽這話,自己也被氣糊塗了,覺得這個人真是不配當一名劍手。
「你竟然臉皮厚到了這個地步,我實在無話可說。今天不得已要討教一番,讓我告訴你何謂劍客的風骨!」話音剛落,傅劍寒已經拔劍在手,長劍如同一泓秋水,清亮逼人,劍穗殷紅如火,卻是一把普通的三尺青峰。看來這柄普通的長劍是經常擦拭,才有如此清亮的劍鋒,這個傅劍寒即便不是一個劍法高手也是一個愛劍之人。
「我可要進招了,你可要留意!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傅劍寒緩緩說著,生怕端木旗聽不清楚。然而他的長劍絲毫不慢,劍穗揮舞出一團紅雲,雪白的劍光堂堂正正地刺向端木旗的胸口。一股正直、豪邁的英雄之氣充斥在這一劍上,即便面前時千軍萬馬都阻擋不了這一劍的決心,猶如王道仁者之劍,中正平和,不喜殺戮卻無可阻擋。
「好劍!好劍法!」端木旗眼睛一亮,手中的尺骨劍橫掃而出。
橫劍式,橫掃千軍,以寡凌眾。
豪氣非凡的天魔橫劍式狠狠擊中了傅劍寒的王道之劍。
清脆的交擊聲音傳來,傅劍寒臉色蒼白,手中的三尺青鋒只剩半截了。面對尺骨劍的鋒利,凡鐵青鋒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端木旗得勢不饒人,尺骨劍幻出點點寒星籠罩對方全身大**。
幻劍式,劍光迷幻,緲蹤不定。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傅劍寒依舊輕吟著詩句,身形卻猶如天馬流星一般在這漫天劍光中衝出了一線生機,可是他的身上也被割裂出十幾處傷口。
「很好!沒想到我的幻劍式還能這樣破解!真是妙絕!」端木旗並沒有繼續追擊,彷彿是在回味剛才的一次交鋒。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傅劍寒再次吟誦詩句,卻不顧身上的傷勢,以及其兇猛的氣勢衝向端木旗,剛剛衝出的十步距離竟然如同縮地一般跨越而到,斷劍帶起一股壯烈的氣息刺向東方未明的咽喉。本來長三尺的青鋒劍此時只剩一尺餘,變成了匕一般,更適合這種突然襲殺的招式。
這一刻,端木旗的眼睛裡沒有了瘋癲的紅芒,反而是清明一片,斷劍在他的眼中緩緩變大,就像慢鏡重播一般。這不是以耳代目的異能,卻是東方未明一直練不好的一招天魔劍法。
明劍式,明鏡止水,無妄無憂。
這一招的功效跟以耳代目有點類似,不過一個是靠及其靈敏的聽覺,另一個卻是靠精準無比的目光,東方未明太過依賴以耳代目的異能,導致這一招一直練不好,更別是在實戰中用出來了。但端木旗不一樣,可能是人格分裂的後遺症,端木旗完全動用不了東方未明的毒性內力和以耳代目等異能,但他的心境與天魔劍典的意境契合度極高,對天魔劍典的理解更是遠東方未明,所以才能使出這一招——明劍式。
尺骨劍後先至,對著傅劍寒的手腕橫掃而過。傅劍寒知道對方已經完全預測到自己的劍勢,雖然震驚卻也只能避讓,否則這一劍還沒刺中對方,自己的右手就已經不保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傅劍寒詩句出口,身形便已經退開十步,竟然憑藉著身法的奇特在端木旗眼中出現了短暫的殘影。即便是端木旗沒有東方未明那金鵬族的瞳術,但這一招身法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絕了。
端木旗哈哈一笑,將尺骨劍掛回腰間,向傅劍寒拱手行禮道:「好一曲俠客行!你這個人值得一交!」
「技不如人,在下心服口服,但我依然不恥閣下所為。」傅劍寒臉色蒼白,不過神情依然硬氣的緊。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擰巴?你給本少爺說清楚,本少爺怎麼就卑鄙無恥,偷襲暗算了?」端木旗也火了,大聲吼了出來。
「你說了要數十聲,但就數了九聲,這還不算暗算偷襲?!」傅劍寒也不示弱地大聲說。
「我怎麼就數九聲了,一、二、三……八、十!你看這不就數到十了嗎?」端木旗還真的再數了一遍。
「九呢?九哪去了?你把『九』當酒喝了不成?」傅劍寒快要瘋了,竟然遇到這麼一個不講理的人了。
「九?不對不對,我再數一遍,一、二、三……七、九、十!這回沒錯了吧。」端木旗看了傅劍寒一眼,看到他快翻白眼了。再看其他人的表情,所有人頭上都出現了三條黑線。端木旗被大家幽怨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小聲地再數了一次:「一、二、三……七、八、十!」
傅劍寒忍不住再次大聲地說:「還有九啊!你又數漏了!」
端木旗在面對這種尷尬絲毫沒有慌亂,反而施施然地說:「不就漏了一個『九』嘛,用得著這樣緊張麼,要不我再數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
「還有八啊!你tmd又漏了!」這次是在場的所有人一起吼出來的,那氣勢真是直衝雲天,弄得端木旗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傅劍寒恨不得以手擊面,大呼:「蒼天啊,你就耍我吧!」
可憐他一身正氣以為要伸張正義,沒想到遇到一個極品傻子,就連一到十都數不好。自己現在弄得渾身是傷,就連看家本領都暴露在人前,這是何苦來哉?端木旗很無辜,商仲仁更加無辜,但這下誰還能怪他不成?沒有人會認為端木旗是裝的,因為這種丟臉的事絕對不會有正常人願意承認。在座的人都覺得,要是自己被人揭穿連一到十都能數錯,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知是不是人格分裂時沒有分好,端木旗不僅左右不分,就連數數都錯漏百出,可憐他一身凡武藝和王八之氣換來的名聲,都被這兩件糗事摧毀得體無完膚。後世的武林歷史上都記上了這麼一筆,惡名遠播的邪影端木旗,私底下是個左右不分,數數都不會的傻小子。
「數個數而已,大家都是英雄好漢,何必拘泥於這些小節。」端木旗厚臉皮地坐回位置上,反正有面具遮著,誰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這個時候,一個青衣小廝雙手捧著一個托盤向端木旗走過來,只聽他說:「這位英雄好漢,您上樓的時候弄壞了歧柳木台階十五塊;青玉石板五塊;百辟神刀被您打飛,切斷了一張紅木八仙桌,打碎了一件景德鎮官窯青花瓷;一共是一千八百五十二兩銀子。您是英雄好漢,這些小節就隨手打了吧。」
「一千八百五十二兩?!我##&*%!」端木旗狠狠地罵了幾句,伸手入懷,貌似是想掏銀票。突然間,端木旗大聲驚呼:「糟了,我家的魚快淹死了!」說完就奪窗而出,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在遠方。
「魚要淹死?」一時間,小廝還沒反應過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不只是誰先忍不住,吱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所有人都彷彿被感染了一般,哄堂大笑,前俯後仰的,連眼淚都出來了。
至於那個可憐的商仲仁同志,大家早都已經把他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