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后的轎輦消失在路的盡頭。殤月不解地問道：「公主。那幅綬帶鳥是你生辰之時。太后花重金命人為你尋得的。你怎麼捨得將它送給皇后娘娘。」
青汐轉過身。邊朝殿內走邊道：「正因為這東西來之不易而又對我意義非凡。才要將它送給皇后。對於夜宸旭為我修葺琉月宮的事。皇后已有不滿。夜宸旭又將我送給皇后的龍鳳呈祥夜光璧。做成玉曇花放在了琉月宮。皇后心裡更加不悅。現在我也只能用這幅畫來補救。」
聞言。殤月才知青汐用意。點了點頭。跟上青汐的步子。
青汐卻暗歎一口氣道：「不過。只怕這幅畫。都不能真正消除皇后心底的不滿。」想起皇后那酸澀的語氣。和晦暗不明的目光。青汐只覺難辦。
送走皇后。時辰已經不早了。青汐休息了片刻……門外便傳來曉嵐的聲音：「娘娘。晚膳已經備好。請娘娘移駕膳房。」
青汐應了一聲。光著腳踩在暖玉鋪就的地板上。將髮髻半綰。走了出去。不施粉黛的臉。亦傾國傾城。一身素白曳地裙。更給她添了幾分高貴和清冷氣息。
青汐坐定。看著曉嵐一邊手腳麻利地為自己布菜。一邊道：「聽說娘娘口味清淡。奴婢便命小廚房為娘娘準備了這些。不知合不合娘娘胃口。娘娘先嘗嘗。」
青汐抬眼看去。餐桌上並未張羅繁複珍貴的菜餚。只是簡單地擺了幾個清淡的菜式：紅棗雪蛤湯。薑汁白菜。玫瑰糕。清蒸肉末蛋。一色青瓷冰紋的器具。亦清秀簡約。就是看著。亦讓人賞心悅目。
青汐淺淺勾唇。將一勺紅棗雪蛤湯送進口中。入口柔滑。不甜不膩。恰到好處。顯然是花了不少心思製成的。青汐不覺抬眸。看了曉嵐一眼。道：「準備這些。你花了不少時間和心思吧。」
曉嵐似乎被人看穿一般。不好意思地絞了絞帕子。道：「聽說娘娘回宮。奴婢四處打聽了一番。」
從得知她回宮。到現在不過才半天時間。想要打點得如此周到。若非用了心。絕對做不到。只是這份心。是真情還是假意。日久才能見人心。
「你入宮多久了。以前在哪個宮當差。」這清淡的菜式。讓青汐食慾大開。又夾起了一塊玫瑰糕。
「回娘娘。奴婢入宮三年了。來琉月宮前。在御膳房當差。再往前。在昭泰宮當了一年……」曉嵐輕聲回稟著。然而。就在這時。聽見勺碗碰撞的脆響。青汐面前的湯碗一晃。湯汁灑了出來。
「娘娘……」曉嵐驚呼一聲。立即上前來。收拾青汐面前的桌子。
青汐卻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問道：「你曾經在昭陽宮當過差。」
曉嵐愕然地看著對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青汐。聽聞自己提及昭泰宮反應激烈。不覺有些好奇。然而。手部傳來的陣痛讓她不覺吃痛地扭曲著臉。
青汐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手。
曉嵐揉了揉手。點點頭道：「是的。只是娘娘入宮不久。怎麼會知道昭泰宮之前叫昭陽宮。」早在暖妃娘娘死後不久。皇上便下令將昭陽宮更名。亦下令不准任何人提及有關暖妃娘娘的任何事。玥妃才入宮幾個月。按理說。不應該知道這些。
青汐恍覺自己失態。扯唇一笑。笑了笑道：「之前給皇后娘娘請安時。聽凌貴妃提起過。所以也就知道一二。」
這宮裡。也只有凌貴妃敢在皇上下了禁令之後。依舊提及此事了。所以玥妃知道也就不足為奇了。曉嵐點點頭。壓低聲音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娘娘以後還是不要提及昭陽宮這三個字才好。若是傳到皇上耳裡。那就糟了。」
「哦。」見曉嵐緊張兮兮的樣子。青汐似乎來了興致。抬眸看了過來。道：「皇上為何不讓人提及昭陽宮。」
聞言。曉嵐神色忽的變得緊張起來。直跪倒在地道：「娘娘。奴婢不敢說。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婢。」
然而。青汐一直在尋找當年昭陽宮的人。卻一直無果。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又怎麼會輕易放棄。所以。青汐示意殤月。將四周的宮人遣走。笑道：「本宮只是好奇而已。現在也沒外人。更何況。就算有什麼事。有本宮擔著。說吧。」
曉嵐怯怯地抬起頭來。可是看著她身後一動不動的殤月。依舊不敢開口。
「她是本宮的人。無妨。你說吧。起來說話。」
見青汐堅決的表情。曉嵐知道今日是不得不說了。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氣。似豁出去一般道：「娘娘。皇上下禁令是與暖妃娘娘當年的死有關。」
青汐故作疑惑道：「暖妃娘娘的死。」
曉嵐胡亂地絞著手中的帕子。眼睛也不受控制地打量四周。仍舊止不住的緊張。道：「當年。從昭陽宮搜出來一封密信。說是暖妃娘娘私通敵國的證據。皇上因此將暖妃娘娘關進地牢。不日便賜了毒酒。」
聽及曉嵐當面提及自己當年的死。青汐依舊止不住內心的鈍痛。但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靜些。道：「那你相信暖妃娘娘通敵叛國嗎。」
「奴婢不相信。暖妃娘娘那麼愛皇上。怎麼可能背叛皇上。」曉嵐語氣堅決。隨即。似乎發現自己情緒有些過激。不好意思地垂了首。
聞言。青汐忽然心底一酸。止不住心底的悲憤交加。連一個昭陽宮的宮女都不相信自己會叛國通敵。夜宸旭。當年為什麼你不能信我。
這時。曉嵐抬眼看了青汐一眼。繼續道：「而且。奴婢在昭陽宮當差一年。對暖妃娘娘再瞭解不過。暖妃娘娘為人單純善良。從不當我們當奴才看。我們有難之時。她都會盡力幫我們。當年。奴婢的母親病重。卻沒有錢醫治。奴婢急得直哭。暖妃娘娘知道後。不僅給了銀子給奴婢。還親自求皇上派了太醫前去奴婢家裡救治。這才救回母親一條命。只是好人不長命。沒想到……」
提及此事。曉嵐眼中已有淚光閃動。說到此。更是哽咽著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