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瀾**營。
青汐依舊帶著人皮面具站在墨亦凡身邊。一襲月牙白的長衫。長髮在頭頂挽了個髮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別著。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系的貂皮斗篷。
奕堯君墨亦凡端端地坐在案桌前。暗紅色長袍上繫著厚厚的黑色披風。這沉重的顏色讓他少了幾分乾淨單純。倒給他添了幾分帝王的沉穩氣息。
他以往澄澈的目光裡盛滿了嚴肅和帝王威嚴。從剛匆匆忙忙趕來議政軍營的護法郁寒及其他四位輔政大臣身上一一掃過。隨即沉聲道:「今日急召各位來。主要是有兩件事。其一……」
墨亦凡冷冷地瞟了一眼一旁依舊一身黑色及地長袍的女子一眼。護法郁寒立即垂了眸。
墨亦凡收回目光。薄唇斜斜一勾道:「今日戰場上。護法郁寒公然違抗孤的旨意。自作主張。差點誤我大事。此事若不加以處置。只怕今後難以服眾。至於如何處置。就交給四位輔政大臣處理。孤想要與晨曦公子和各位著重商討的。是另一件事。」
北瀾國護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按地位而言。四位輔政大臣都沒有資格處置她。只有君上才有資格。
難道我作為護法。連讓你親自處置的資格都沒有嗎。郁寒聞言。幽怨的眼神投向墨亦凡。墨亦凡卻也視若不見。自顧自地端起桌上一杯熱茶旁若無人地遞給一旁的青汐。
郁寒見狀。狠狠地剜了青汐一眼。青汐微微搖頭。淺淺一笑別開眸去。然而。卻也不好當著眾位大臣的面拂了墨亦凡的面子。只得接過他舉了許久的茶杯。
墨亦凡滿意一笑。又端起一杯送至自己唇邊淺酌一口。方道:「至於另一件事。大家應該聽說了。今日在晨曦公子的幫助下。我軍很順利地活禽敵軍首領凌將軍。現在孤在考慮如何處置萬宸國凌將軍一事。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君上。自他任萬宸國靖國大將軍以來。殺我北瀾國將士無數。而且連無辜百姓也不放過。而且。他在出征之時。強搶民女之事不下少數。許多北瀾國妙齡女子都被他玷污。此次蒼天有眼。讓我軍活擒了他。若不處死他。只怕難以服眾。微臣以為應將凌將軍斬首示眾。以洩民憤。」
青汐聽了這位大臣的話。藏於身後的手也漸漸握緊了。
當時為了削弱凌峰在朝中的勢力。她暗中謀劃將他私召軍妓一事時。暗中找到了一些軍妓。她們基本都是生活所迫而為。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北瀾國和青靈國人。她們對凌峰的恨意比其他人更加強烈。凌峰毀了她們的身子的同時。更毀了她們原來的生活。
對萬宸國而言。凌將軍是功臣。但對於其他國家和那些死在他刀下的無辜百姓而言。卻是恨之入骨。所以。其他兩位大臣亦紛紛附和這位大臣的話。只有當中一位年長的大臣沒有發言。
墨亦凡的眸光投向這位老臣。道:「趙大人。不知你有何看法。」
墨亦凡的語氣顯然多了幾分敬意。對於這位趙大人。他是尊敬的。說他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一點都不為過。
他是當時陪著父皇打天下的開國元勳。已經在朝為官數十載。為官勤儉。剛直不阿。且凡事深思熟慮。不隨意做出決議。
趙大人捋了捋銀白色的鬍鬚。沉思了片刻方道:「君上。老臣以為。處死凌將軍並非最佳的處置方式。」
此話一出。郁寒詫異的眸子投了過來。今天一個個都是瘋了嗎。今日早晨。若是北瀾國看準時機出兵。恐怕不僅可以生擒凌將軍。更能一舉殲滅萬宸國數十萬大軍。而如今。竟然還說不能處死凌將軍。
方才主張將凌將軍斬首示眾的其他三位內閣大臣亦不滿地看過來。但是。在看到君上和晨曦公子的臉上露出讚許神色的時候。又斂了神色。耐著性子聽趙大人的解釋。
趙大人語速緩慢。似是一邊說一邊思考般道:「君上。將凌將軍斬首示眾。自然能解我百姓之恨。漲我將士之士氣。而且。還能在諸國中。樹立我國威信。但是。從長遠考慮。並非明智之舉。老臣以為。晨曦公子今日兩軍對陣之時。下令讓我軍不要發兵也是早有考慮。」
說著。趙大人滿是讚許的目光投向了墨亦凡身後的青汐:「沒想到公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思。老朽佩服不已。」
青汐亦恭敬禮貌地朝趙大人點點頭。用經過偽裝的男聲說道:「趙大人過獎了。我不過為無辜百姓考慮罷了。」
而後。青汐走到案前。朝墨亦凡微微行禮道:「奕堯君。晨曦同意趙大人的說法。凌將軍一殺。必定加劇北瀾國和萬宸國的矛盾。戰爭一發不可收拾。絕非一時半會能夠休戰。但是如今萬宸國雪災已退。而且不到一個月後。便要開春。到時候萬宸國不僅糧草充足。而且因凌將軍被殺一事。將士士氣大漲。而又有北瀾國先行挑釁為名。萬宸國出師有名。得道多助。只怕形勢對北瀾國不利。」
趙大人聞言。眸中讚許之意更甚。方才持有反對意見的人。也聞之有理。認真斟酌其中厲害關係。
墨亦凡亦讚許地點點頭。可是眉頭卻依舊深鎖。凌將軍乃萬宸國不可或缺的一名猛將。足以讓人聞風喪膽。殺了他。無疑給萬宸國沉重的一擊。短期內。並沒有人能夠替代他的位置。損失一員大將的萬宸國必定戰鬥力受到極大打擊。
但是如今凌將軍殺不得。難道好不容易擒住了他。又要安安穩穩將他送回去嗎。那樣。無異於放虎歸山。以後再想要這樣的機會。恐怕是不可能了。
「若是奕堯君和列為大臣信得過我。就將此事交給我去辦。定不讓眾位失望。」青汐抬頭。笑著對墨亦凡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莫名的。墨亦凡的眉頭便瞬間舒展開來。心頭的顧慮也煙消雲散了。他自然是信得過她的。而且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想必。她心裡早已有了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