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悠揚和煦的樂聲一揚。忽然變得雀躍而歡喜。這樣的曲調讓人不自覺地沉浸其中。浮現在眾人面前的。是自己生命中美好的回憶。或歡快的童年。或戀人飛揚的眉眼。或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場景。或母親親手織的那件毛衣……
他們沉浸在這些畫面之中。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絲幸福的笑意。如癡如醉。已然忘記自己此刻正置身於戰場之上。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這觸手可及的幸福。
然而。就在這時。樂聲一轉。曲調哀婉悲慼。眼前所有美好的畫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滿是血淚的畫面。
戰場之上。屍橫遍野。馬革裹屍。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在自己面前掙扎著死去。而縈繞在他們耳邊的。是親人心碎的哭泣。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不要……不要……他們的雙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什麼都阻止不了。喉頭一緊。悲愴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因為未到傷心處。
「匡當。」
「匡當。」
「匡當。」
「……」
此起彼伏的金屬落地的脆響。眾人手中的武器紛紛落地。
城牆之上的墨亦凡見狀。都驚奇不已。更別說城內北瀾國的將士們。好厲害的音攻。竟然能控制別人的心緒。讓人防不勝防。
青汐唇邊也浮起一縷淺笑。潛意識裡。誰都是不希望有戰爭的。她就是要利用這重心裡。不費一兵一卒。從心底裡徹底擊潰他們的戰鬥力。
雖然此時自己佔據上風。但是青汐並未放鬆警惕。因為音攻。拼的就是內力。你強他弱。你弱他便強。凌峰久經沙場。且自幼習武。內力並不在她之下。恐怕這蠱惑人心的樂曲。對凌將軍的作用持續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就在這時。凌峰如頓悟般一愣。隨即迷惘的雙眼瞬間變得清明。眼前的景象灰飛煙滅。剩下的只有沉浸在這蠱惑人心的樂曲之中的將士們毫無鬥志的臉。
「是音攻。」凌峰怒視著城牆之上十指翻飛的白衣「男子」。神色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慌張：「眾將士聽令。將耳朵捂起來。不要讓這樂聲控制自己。」
凌峰宏聲大喊一聲。眾人瞬間從幻境中清醒過來。慌忙摀住二爹。然而。音攻這兩個字。便足以將他們嚇得臉色慘白。音攻乃血曇閣獨門武功。在江湖上一度失傳。卻在兩年前重現江湖。引起所有江湖中人的惶恐。這些他們都早有耳聞。
至於音攻的威力。更是不可估量。最擅長的便是群攻和遠攻。於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簡直是輕而易舉。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音攻竟然還能以樂聲控制人的心緒。
見城牆下眾人皆從幻境中走出來。青汐十指更快地舞動著。
眾將士望著城牆之上白衣翻飛、面目含笑的「男子」。艱難地嚥了一口氣。目光驚恐地撿起地上的劍。
然而。到了此刻。他們的戰鬥力已然不足為懼。青汐也沒有心思再理會他們。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她最清楚不過。更何況。她的目標本就不是這些將士。
一念及此。青汐指尖一轉。一聲尖銳的空氣撕裂聲傳出。空靈的琴聲中蘊含著殺氣。錚錚而出。地間。翻滾著、咆哮著。直朝凌峰劈頭蓋臉飛射而去。
無形的音刃帶著無數厲芒飛射而來。凌峰面露驚訝之色。想要躲過這看不見的音刃。然而。這暗含強勁內力的音刃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劈來。此時想要躲閃已然來不及。凌峰目光一動。大手一伸。聚力提起一側早已嚇傻在原地的副將。直朝那厲芒擊來的方向扔了過去。
帶著強勁內力的音刃便一道道擊打在了副將的身上。音刃過處。頓時血肉模糊。鮮血四濺而出。
趁著這一個空檔。凌峰一躍下馬。將馬一橫。藏身馬背之下。握著劍的手也暗自凝聚內力。
青汐自知凌將軍內力不低。眉心一皺。身形微動。無數的風刃。帶著更強勁的內力和殺氣。從古琴上飛射而出。向著凌峰所在的位置攻擊而去。又快又準。攻擊的。無一不是致命的地方。
凌峰凝聚真氣。當下手腕一動。回身就舉著劍朝那一道風刃擊打了上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凌將軍被擊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好厲害的音攻。好強大的內勁。完全讓他無法小視。
凌峰更小心警惕了幾分。然而。這一道接著一道的音攻讓他應接不暇。好不容易躲過一個。另一道無形的音刃又直朝自己襲來。不過幾個回合。凌峰身上鐵葉攢成的鎧甲已經裂開一道道口子。更別說他的臉上、腿上。
連一直在戰場無往不利的凌將軍都無法抵抗音攻的力量。戰場上的數十萬將士也頓時混亂開來。他們奈何不了敵人。敵人卻能以一敵百。殺傷他們。如此一來。他們豈能不慌。
城牆上之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攻擊到他。而他卻連她的身都近不了。第一次。凌峰嘗到了害怕的滋味。心底湧起一絲絲恐懼。這樣下去。就算他躲得過音攻。也躲不過體力耗盡而死。
然而。對方的音刃卻死死地追逐著他。不容他躲閃。亦不給他逃跑的機會。既然橫豎都是死。那麼他必須拚死一搏。
一念及此。凌峰身形一轉。翻身上馬。手中的劍狠狠地刺入馬身。馬吃痛地淒厲長嘶一聲。前蹄一揚。隨即。直朝城牆衝了過去。
青汐聽到馬嘶抬眸一看。竟見凌峰不要命一般地朝城牆衝來。而戰場上的眾人早已目瞪口呆。然而。就在人和馬即將撞在城牆之上時。凌峰忽然拉著韁繩站起。一腳踏在馬背之上。順勢借力直朝城牆之上飛了上來。
這一刻。連青汐都神色微變。凌峰到底非等閒之輩。竟然以這種決然的方式。欺近她所在的位置。以此破解她音攻遠攻的優勢。
墨亦凡見狀。神色一緊。大步一跨。直將青汐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