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這晚在寒風中待了太久,還是心底委屈,凌妃從那晚起就生病了。整日躺在凌霄殿裡,一撥又一撥的太醫和探視的妃嬪誥命進進出出,都要將凌霄殿的門檻給踏平了。
然而,好事不出門,醜事行千里,幾日後,凌妃被皇上撂在萬宸宮外凍了一炷香時間,又在想方設法將皇上請去凌霄殿,結果在曖昧之時又被皇上丟下的消息不脛而走。
然而,皇上對這些流言的根本不予理睬,而且邊境處和北瀾國的戰事,更讓夜宸旭終日忙於朝政,在凌妃生病期間,沒有親自前去探視,就連一次也沒有。
宮中最不缺的便是捕風捉影之人,凌妃終日陰鬱的臉早讓人起了懷疑,皇上的態度更讓凌妃因凌將軍一事失寵的消息,更添了幾分真實性。
後宮的消息很快傳到前朝,各位依附於凌將軍的大臣也在心底起了盤算。
誰都知道,凌妃和凌將軍二人乃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究竟是榮是衰,皆看皇上的態度。如今皇上對二人雖然沒有明顯的舉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如今的境況十分艱難。
念及凌峰的戰功和在朝中的勢力,有一部分人依舊沒有絲毫舉動,默默觀望著。
而有部分人,卻已經暗中向寧侯爺一黨靠攏。雖說皇后在後宮並不得寵,但凌妃和凌將軍再威風,皇上卻依舊留著她皇后之位。
而且更有極少數人知道,皇上對已故太后的感情如何深厚。所以寧侯爺再如何失勢,也是皇上的親舅舅,皇上也不會真的對自己的母舅不利。
因為這一部分大臣的投靠,寧侯爺堅定了扳倒凌氏兄妹的信心。
而殘夢那邊,在軍妓的指引下,搜集到大量指證凌將軍的私招軍妓的證據。暗中送到了寧侯府。
好不容易抓住凌將軍的把柄,寧侯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機會,在查證這些證據屬實之後,也沒有多加查證這證據由誰送來的,便直接呈到了御前。
朝堂之上,又和近二十位文武大臣聯名上書參了凌峰一本。連同凌峰的同黨和親信,也以各種罪名參奏。
據說,朝堂之上,狂傲的凌將軍並未否認這些,而是狂妄地自認不諱,似乎認定夜宸旭不會為了小小軍妓一事懲罰於他。
夜宸旭當庭確實沒有做出明確的處置。就在眾人以為他打算繼續縱容凌峰之時,夜宸旭一道聖旨,凌峰依舊留任原職,以凌峰律己不嚴,作為將領,率先違反軍紀,不能管理好軍隊為由,將凌峰二十萬的兵權減了一半。而凌峰的親信及同黨,證實確實有罪的,也一一依法做了處決。
本以為私招軍妓這等小事,皇上定然不會重罰的凌峰,這才慌了神,然而聖旨已下,再無迴旋餘地。
無疑,寧侯爺一黨對凌峰一黨重重一擊,挫了凌峰囂張的銳氣。但是由此,以凌峰和寧侯爺為首的兩個黨派的權勢之爭,更加激烈。
但是青汐比誰都清楚,這場由她暗中操控的黨派之爭,最大的贏家不是她,也不是寧侯爺一黨,而是夜宸旭。不過下了一道聖旨,他便輕輕鬆鬆地將凌將軍手中十萬兵權收回。還藉機重整朝綱。
自此,凌峰私招軍妓一事告一段落。青汐也可以鬆口氣,但是她卻沒想到,這晚,小西會來琉月宮。
殤月帶小西進來時,她正在為小西的事揪心。
「姐姐。」小西軟糯的聲音傳來,帶著微微的撒嬌與哽咽。
在這一刻,青汐簡直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這聲熟悉的呼喚她已經半個月沒有聽見過了。
等她轉過臉來,小西已經站在她的身邊,眸中滿是哀傷和歉意:「姐姐,對不起,小西誤會姐姐,以為姐姐不要小西了。後來聽師傅說,是姐姐派人去找他來救我的。」哽咽的聲音似乎在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青汐等了片刻沒有說話,才將心底泛上來的酸楚壓下去。拉著小西的雙手,卻發現有些粗糙扎手,原來是起了一層薄薄的繭。細細一看,還有幾道細小的血痕。
青汐抬眸,細細打量著小西。小小的身軀似乎高了些,卻瘦了,也黑了,眼底還帶著重重的烏青。
「你師傅去過了嗎?萬宸宮還有人欺負你嗎?」青汐聲音微微顫抖。
小西似乎不想看青汐這般難受一般,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道:「姐姐放心吧,小西的師傅已經暗中到萬宸宮打點過,那些可惡的太監宮女們不敢得罪我師傅,所以也沒有再折騰我了。但是……」
說到這,小西似乎覺得說錯了話,沒有再說下去。
青汐看見小西那勉強一笑,本就難受,見小西欲言又止,便追問道:「但是怎麼了?」
小西有些委屈,不自覺地別開眼去:「但是皇上似乎不喜歡小西,總是刻意為難我,不僅他醒著的時候,我得守在他身邊奉茶,就是他睡著的時候,半夜失眠或者醒來的時候,明明有值班的太監,他卻非得讓我去伺候他。「
小西的眼中已然泛起了淚光。
沒想到夜宸旭雖然政事繁忙,卻依舊不忘記折騰小西。青汐恨恨地想,卻也只得無奈道:「小西,姐姐暫時還沒想到辦法將小西接回姐姐身邊來,小西還得忍一段日子。但是相信姐姐,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接回來的。」
小西聽話地點點頭,卻又心疼地道:「姐姐,小西聽師傅說了,姐姐也有自己的難處和苦衷。小西不怕受委屈的,姐姐要先保護好自己,不要為了小西得罪了皇上。」
青汐聞言,再也忍不住流淚的衝動,卻又不想在小西面前流淚,只得別過臉去,深深吐出一口氣,將心底的酸澀壓下去。
這時,小西看看窗外的天,不無傷感地道:「姐姐,小西是趁著皇上睡著的時候偷偷溜回來看姐姐的,現在小西該回去了,不然皇上發現又得怪罪了。」
說著,小西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遞給青汐,然後轉身向殿外走去,然而,走了幾步又回頭看青汐一眼,終是無奈地歎口氣,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