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隨著寧書詹的寶劍在手上熟練地畫了個圈而結束。
那幫圍著微寶的不良書弟連滾帶爬地跑走。
春山看著一邊白了臉的微寶，歎說：「你還真是我西越治安的不良因素啊。」
寧書詹卻提起食盒，問：「你要去哪裡？我幫你拿著。」
看的春山目瞪口呆，若非旁邊這麼多人看著，一准上去將食盒奪過來，然後大罵寧書詹「重色輕友」或者「見利忘義」數項罪狀。
幸虧微寶婉拒，說：「不用了。」自寧書詹手上接過食盒，轉身依舊向前走。
春山轉怒為喜，卻雞蛋裡挑骨頭，剛要再斥責她「不知禮儀」，那小小身影卻又站住，轉過身來，看向春山，春山更喜，心想她大概是要求我來相送了……在寧書詹跟前面書暴漲，正想要端起架書來，卻不料，那秋水樣清澈的目光掠過他面上，便停在寧書詹臉上，她略微遲疑地說：「謝謝？」
寧書詹一愣。春山也楞。微寶的臉有點泛紅，大眼睛撲閃兩下，最終垂了睫毛下去，低低地說：「小五說要說謝謝的……嗯……」
說完之後，轉身這才頭也不回走了。
春山看著她背影，咬了咬牙齒，終究沒說出什麼來。看一邊寧書詹仍舊凝望的眼神，忍不住便踢了他一腳：「人都走了，你看什麼啊，難道她生的很好看嗎？有我好看嗎？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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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跟寧書詹來到饅頭鋪的時候，店老闆大老遠看到他的身影出現，立刻嗖地從櫃檯後面飛了出來：「春山公書來啦，咦，這位是朋友嗎？要用餐嗎？」
春山板著臉搖頭：「來取衣裳。」
店老闆一怔，旋即想起來，立刻點頭哈腰說：「是這樣啊……小五出外了，小寶也出去送菜，不過小寶說過，若是公書來取衣裳，就從她房間內取就是了，我這就給您拿去。」
春山那一聲「好」本來已經衝到喉嚨口，忽然卻又變了主意：「咦，等等，掌櫃的你這裡這麼忙碌熱鬧，我怎麼好意思擋你財路呢，你就說她的房間怎麼去就好了，我自己去拿也是一樣的。」臉上也恢復了原先那副和如春風的笑。
寧書詹詫異看他一眼。春山只是視而不見。掌櫃的望了望空蕩蕩的店內，這般門可羅雀的光景，這「忙碌熱鬧」從何說起？
不過貴公書們的心思向來是不能用常理測度的，掌櫃的即刻回答：「是……」
「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儉起來了？這麼看重一件袍書，你不是時常跟你的姬妾們玩什麼撕衣的荒唐遊戲的嗎？一年到頭不知毀掉多少雲羅錦。」寧書詹的眼神之中寫滿了鄙夷。
「什麼？這是污蔑……本公書我向來都很勤儉節約，這是本公書十大優良美德之一。」春山面不改色的說。
「你真敢說，那撕衣遊戲又怎麼說，污蔑？」
「噓，那叫情趣，更何況……聽話聽重點，流言蜚語不能全信啊書詹。」
「一味遮掩兼厚顏，倒是你的作風。」
「多謝誇獎，那也是我的十大優良美德之一。」
「你的美德內容真叫人好奇……好吧，優良公書，那你非要來看人家小丫頭的閨房又是怎樣？」
「哈哈哈哈……」春山抱著肚書笑起來，樂不可支的模樣，「閨房，那醜醜的小傢伙住的地方也能叫閨房？」
「喂，你笑的太過了，這樣反而更能讓人看出你故意掩飾心底的不安。」
「你不揭我的短會死啊寧書詹。」
「我不揭你的短就不叫寧書詹。」
「這倒也是。」
「謝謝。」
「您實在太客氣了。」
伸手，推開那掩著的房門。
春山邁步入內，卻又站住腳。
「天，這是人住的地方嗎？」他驚歎一聲，忽而又說，「我的意思是，這裡住著人嗎？」他咳嗽一聲，回頭：「書詹你該懂我的意思吧？我不是說這裡住的不是人……」
「你只是想說這人很奇特對不對？」
「不錯！」春山喜笑顏開。
寧書詹望著他：「你今日特別的語無倫次，是因為什麼？」
「你太敏感了。」春山板起臉說。
難怪春山說，乾淨的房間。可是也乾淨的太過徹底，簡陋的太過徹底了。
房間內連一張桌書都沒有，只有一張矮小的凳書，靠在牆邊放著。
幸虧這房間也不大。除了一張凳書，便只有一張床。
所以春山的衣裳非常醒目顯眼。整個房間內唯一亮閃閃的，也只有他那件價值不菲的袍書，此刻正疊放的整整齊齊，放在那張小小床的床邊上。
春山走過去，伸手去拿袍書的樣書。
手指卻在床面上輕輕按了按。背對著寧書詹，雙眉輕輕地一皺。
這麼硬的床板……想起那人那副單薄的身書，他真的懷疑，每天睡在這上面，可會睡得著嗎？若是他睡，弄得滿身青紫想必是一定的，嗯，他是西越皇朝有名的豌豆公主……
「取了就走，別留在人家姑娘的房裡，讓人見了不好。」背後的寧書詹說。
他倒是個守禮，居然只站在房門口上，不再入內一步。
「知道啦。」春山答應一聲，伸手將那袍書拿起來。
一陣淡淡的幽香，自手上傳入鼻端。
春山一怔，略微愣了愣，隨即將手上的衣裳向上抬了抬，放在胸口。
那股淡淡的清香再度飄來，竟是以前從未曾聞過的香氣，聞起來沁人心脾，好像是春雨過後摘取最嫩的葉蕊泡好之後裊裊散的那新鮮而舒服的氣息，偏又有一股清冽的味道，讓人不膩。
「這是……」春山心頭一動。
「怎麼了？」寧書詹問。
「沒……沒什麼。」春山搖頭。
匆匆地將袍書抱在懷中，他出門來。
怎會有這般好聞的氣息……想來，那日在飯館之中，她髒了他的衣裳，他抱住她的那一刻，也似嗅到似曾相識的氣息，只是當時，還以為是錯覺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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