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雪。哎。」
許葉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唯有不斷的歎息。
「其實……其實浩辰也很可憐。你再多瞭解瞭解他。你們之間就不會……或許不會再有這麼大的衝突了吧。」
一句肯定的話。說到了一半兒時突然轉折變成了猜測。許葉莉也吃不準是怎樣。這份糾結從上一代人開始演化而來。一直這樣持續著……持續著……
羅浩辰的可憐之處。雲夢雪心裡很清楚。而這恰恰也是他的可恨之處。畢竟那些怨恨的舉動。都是從他親情與愛情的可憐源點出發的。
「阿姨。很晚了。回房去歇息吧。我這裡……沒事了。真的。」
雲夢雪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她不知道羅浩辰出去之後今夜還會不會回來。不過至少現在可以靜靜的獨處一會兒。
儘管許葉莉還很擔心雲夢雪。可是也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
「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差人來告訴我們一聲。」
「嗯。我記得了。」
雲夢雪輕輕點了點頭。笑容在臉上是那麼的尷尬彆扭。
許葉莉回去了。她幽幽的回頭望了眼宅院大門的方向。心裡埋怨著自己。
「既然是因為心裡的不平衡故意觸怒了他。為什麼還要擔心他此時的去處。說到底。羅浩辰都是一個魔鬼。不能動心。不能。」
否認心底的這份感情有多難過。雲夢雪的心就有多疼。
殤……這是一個充滿悲傷感懷的字。像是充滿哀怨的眼神望著你。歎息與悲哀令人欲哭無淚。似乎有死亡氣息在四周環繞。
然而「戀」。卻是想念不忘、愛慕不捨。不忍捨棄也不想彼此分開。
兩個截然相反字意的組合。是雲夢雪對羅浩辰不知然產生愛戀的最好詮釋。
這樣的一段情。是不是注定最終走向毀滅。
寂寂長夜。羅浩辰一夜未歸。
如此反覆。過了幾日。
這幾羅家都不曾見到羅浩辰。似乎那天夜裡撒下的怒怨瀰漫也漸漸散去。晴空當日。雲夢雪在羅家花園裡閒散漫步。
在她看似無事的外表下。還隱藏著不想被人見到的憂鬱。接受一下陽光照耀。或許可以讓心不至於在憋悶中過於暗沉。
走到花園中庭。雲夢雪慢慢停下了腳步。
前方幾米遠的地方。羅浩寧又在花園裡作畫。不過今天他畫的不是速寫。而是帶來了畫架在那兒畫著素描風景。
羅浩寧畫得很認真。他的神情過於投入。似乎沒有發覺雲夢雪站在身後。
雲夢雪駐足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邁著小碎步輕輕走過去。
「想一起畫嗎。我這裡還有速寫本。」
羅浩寧稍稍停下畫筆。微笑著抬頭看向雲夢雪。她一怔。隨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浩寧哥畫起畫來。周圍的一切都不會再有感知呢。結果你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雲夢雪故意說著開玩笑的話。羅浩寧作畫認真她豈會不知道。不過面對羅浩寧還要那麼嚴肅或是像對羅浩辰時一樣。這才讓雲夢雪感覺到異常痛苦。
「這幾天也不見你出來走動走動。心裡不免有些惦記著。今天看到你又這樣充滿活力的樣子。也跟著放心不少。」
羅浩寧的話讓雲夢雪心頭一暖。不過糾結也是不少。
「那天的事。不用猜都知道浩寧哥一定見到了。」
面對雲夢雪尷尬的面容。羅浩寧很坦白的點點頭。她的神色變得更加不自然了。
「我看……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這樣了。只要不再發生什麼大的衝突就好。至於和睦相處這種事。還真是莫大的奢求。」
羅浩寧放下畫筆。微微轉了下輪椅對向雲夢雪。她則坐在了對面的石椅上。
「人無完人。事無絕對。任何人都會在性格上有些小缺陷。我們不能因為一件事或是一種心理。就去否定掉一個人。也不要認為自己過的是最糟糕的日子。而別人擁有的都是幸福。」
對於羅浩寧的勸慰。雲夢雪露出酸澀苦楚的一笑。
「說實話。以前我覺得自己特別幸福。因為有愛我的父親和良好的家世。可是現在。我真的很羨慕別人。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曾經公主般的日子。只是和自己的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再像別人那樣遇見一個生命中注定的男人。永遠這樣平凡一生。」
所處的環境改變了價值觀。經歷過的那些遭遇。也讓雲夢雪對這種生活感到極度厭倦。
「我曾經擁有的是別人的期盼。待到他們擁有之後。我的卻在失去的途中。這種輪迴真是讓人內心感傷。浩寧哥。我真心希望遇見這樣一個人。不是因為我對他好。所以他才會對我好。而是在我沒有任何舉動時。他會主動對我好。皆因他是真的懂得我的好。」
每一個女生。都會有這樣的夢想。希望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就是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故事的結局只停留在王子與公主的婚禮上。至於結婚之後的日子又有誰得知呢。
在外界看來。雲夢雪與羅浩辰的結.合。就是王子與公主般的完美組合。可是婚後雲夢雪所經歷的這一切。又有幾個人真正瞭解。
「夢雪。你才只有二十二歲。人生中還有很多值得你去發現去感受的事。我不希望看到你帶著這種獨自清醒的態度。以看透世間一切世態炎涼的眼光。去繼續以後的生活。因為那樣做。你除了感受到痛苦與糾結之外。再不會看到其它的希望與光明。」
羅浩寧的話。深深觸動著雲夢雪的心。
「在這世上。或許只有浩寧哥才會和我說這樣的話吧。就連我爸爸還有……還有最要好的朋友。都沒有如此直接的點評著我的內心。」
雲夢雪刻意隱瞞了齊文軒的身份。她不是不想承認與齊文軒青梅竹馬的感情。只是不想說的太多。到時候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與風波。
「人生的旅途就像是一鍋正在準備燒開的水。你的目標太多太龐大。可是卻沒有足夠的柴來燒整鍋水。這個時候你該怎麼辦。」
羅浩寧又把問題丟給雲夢雪。讓她能夠給出答案。
雲夢雪微微沉思了下。隨即笑了起來。
「浩寧哥勸人的方式。總是這樣開著我的玩笑。柴不夠還想燒開水。那就只有把鍋裡的水倒出一部分。不就可以燒開水了嘛。而且水少了。速度還快了許多。」
羅浩寧陽關下的微笑。像是地上長出的太陽溫煦普照。讓人見到心中冰封也會漸漸融化。
「樹立目標太多。必然會眼花繚亂壓力重重。萬事掛懷只會半途而廢。倒不如去繁求簡從最近的目標入手。再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雲夢雪沉默了。羅浩寧的話。讓她不得不在心中好好思量一下。
「我……樹立了哪些目標。」
雲夢雪喃喃自語著。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目前都有哪些目標要實現。
她是為救父親雲致遠才會身陷於此。那時雲夢雪要完成的目標很簡單也很直接。只要雲致遠沒事。她做什麼都可以。也無謂付出什麼包括自己的身體和感情。
與羅浩辰相處的旅途中。他時不時的傷害與逼迫。又讓雲夢雪產生出另外一種負面情緒。
雲夢雪不希望自己被傷害。也不想羅浩辰因為她傷害到身邊的人。更是有內心浮生出一份不該擁有的愛戀。喜歡上了羅浩辰還對他深深眷戀。
這些都是雲夢雪自認為不該出現的感情。可是現在。她卻被這些情感重重包圍無法喘息。
「哎。」
一聲沉重的歎息。雲夢雪回過神兒。望著羅浩寧。
「照浩寧哥這樣說。我現在還真是各種凌亂誒。或許這就是雲夢雪的宿命吧。無法改變的現實。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勉強接受它們。」
話說著說著又變成了悲哀的調調。羅浩寧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與其看到你這樣。我更欣賞不久前還在我畫室裡。不停地哇啦哇啦說著話的雲夢雪。」
「哇啦哇啦。」
雲夢雪神色尷尬的看著羅浩寧。她自己也承認。的確有些雞婆了些。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甩開心裡面的包袱嗎。難道你只是會說而已。卻不會自己去做嗎。當時我還誤以為。能對我說出這番話的雲夢雪。內心一定很霸氣打氣吧。可是你現在已經完全顛覆了我最初對你的認知。」
羅浩寧這番話算是打擊式鼓勵。他把雲夢雪說笑了。這次是發自心底真正的笑。
「哪有像浩寧哥你這樣勸慰人的。不過……我倒是覺得挺好聽也挺受用。浩寧哥。心裡面的壓力和報復。我會通過自我調節去慢慢丟掉。去繁求簡那種事。我也一定會做到。」
羅浩寧相信。以雲夢雪接受這些事情的強大內心。毋庸置疑她必定能夠做得到。
「浩寧哥。我……還想再要兩幅畫像。你……你忙不忙。可不可以答應我這個請求。」
雲夢雪說完。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雙手也不太自然的絞著衣擺花邊。
「兩張畫像而已。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就算是一百張。我也會為你畫出來。」
羅浩寧答應得很痛快。雲夢雪臉上綻放出笑容。
「太好了。謝謝你啊浩寧哥。」
「你要畫什麼人。你自己。還是想畫……」
羅浩寧欲言又止的話裡。已經聽出了他明顯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我其實是想要……」
雲夢雪貝齒糾結的咬著下唇。微微蹙起著眉。嘴角卻含帶笑意。
「我……想讓浩寧哥畫一個我的素描半身像。另外一張……那個。就畫羅浩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