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點了一盞暖暖的落地燈,林夕看見簡小蘭就坐在離窗台很近的沙發上,
「來,林夕,你走過來我這邊,」待簡小蘭辨清房間內的動靜聲所在的方向後,她便朝著林夕的方向伸出了雙手,
林夕靜默著沒有說話,當然,她更沒有按照簡小蘭說的那樣,走過去她的身邊,林夕只是稍稍的往前移動了一小步後便駐足站停,
簡小蘭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後說道:「林夕,我可以直接叫你林夕嗎,我不想學那種客套,要彆扭的稱呼自己兒子的女友為林小姐,」
「是前女友,」林夕態度冷淡的糾正簡小蘭,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可以仔細的端詳一下眼前這位已是貴夫人的簡小蘭,
15年前的那個簡小蘭,在林夕的記憶中是端莊而溫婉的,她窈窕的身材卻有一絲恰到好處的豐腴,而15年後的簡小蘭,雖然端莊依然、溫婉依舊,人卻變得格外削瘦,瘦到形如枯槁,同時,簡小蘭也老了許多,她的眉眼間已有了細細的皺紋,縱然是微笑著,也已蘊含了一抹歲月的滄桑,
忽然間,林夕的心間便掠過一陣莫名的刺痛,
然後,慢慢的,林夕卻發現,簡小蘭對於自己這種不禮貌的打量,沒有絲毫的反應,她依然笑容可掬,林夕還發現了,簡小蘭望向自己的那雙大眼睛,空洞而無神,完全對不准自己所在的聚焦,
於是林夕輕輕的往前邁了幾步,猶豫間,她伸出手在簡小蘭的面前晃了晃,簡小蘭也是毫無反應,
林夕駭然,她……她……看不見嗎,她,居然瞎了,
簡小蘭看不見林夕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此刻正在幹嗎,簡小蘭只聽得房間內一片無聲的寂靜,當然,簡小蘭也不會知道此刻,其實林夕正在拼了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淚水,不讓它們奪眶而出,
「林夕,你不會怪我這個瞎了眼了老太太,直到現在才能見你一面吧,」簡小蘭對林夕柔柔的說道,「其實,早在高照向我推薦你做小果凍的家庭教師時,我就想著要見你一面了,只是,我的身體……太不爭氣,恰巧那個時候,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才等不及見你一面就去了歐洲,」
林夕的眼淚終於無聲的滑落下來,果然啊,果然簡小蘭看不見了,可是,怎麼會呢,馮雲山應該對她百般呵護啊,可她怎麼就瞎了,
怪不得這15年以來,馮雲山的這位夫人從來都是深居簡出的,也從不輕易在公開場合露面,怪不得她不能陪同馮雲山一起參加今晚的歡迎酒會,也怪不得joy三番四次在向林夕提到馮夫人時,言語間對林夕的無動於衷所流露出來的那種驚訝與疑問,是啊,誰會想到,林夕與馮一軒交往以來,馮一軒居然一次也沒對林夕提起過他的繼母原來是看不見的,
林夕不敢出聲,她怕自己萬一發出聲,就會忍不住的哽咽起來,
簡小蘭卻自顧自的向林夕娓娓道來她自己的情況,「林夕啊,我也並不是從來都是這樣的,在15年以前,我的家庭突然遭遇了一場巨大的變故,當時……我的精神狀況很不好,後來,連眼睛也慢慢的完全失明了,同樣的,因為那一場災難,讓我的如夢從此也是性情大變,關於這一點,」簡小蘭突然停了下來,
林夕不解的呆望著她,從前,簡小蘭的眼睛是有多大多麼美麗啊,
「關於這一點,我替如夢向你道歉,道歉她的胡說八道、道歉她的胡攪蠻纏、道歉她還動手打了你,」簡小蘭的神情極度誠懇,
「她10歲時失去了父親,我指的是她親生的父親,」簡小蘭向林夕解釋,「而那時,我的精神也幾近崩潰,這是由於這樣,她後來的性子變得有些乖戾,我真的懇請你能原諒她,林夕,因為我知道,也正是因為如夢,你和一軒才有了矛盾,」
林夕的腦子已經完全無法思考,看簡小蘭的模樣,聽簡小蘭的說法,彷彿她認為馮家大宅裡的陳如夢依然是她自己的女兒陳如夢一樣,
「既然,你女兒有了性格上如此巨大的變化,你難道一點也不覺得驚奇,」林夕終於不甘心的開口問她,
「何止是驚奇啊,我感覺彷彿就像是給我換了一個女兒一般,可是……林夕,我也不想瞞你,當年,我的精神整整崩潰了3年,而此後,也一直都處於恍恍惚惚的神情之中,對於如夢來講,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媽媽,讓她在經歷了喪父之痛後,又飽嘗了失去母親的苦楚,我完全錯過了她最重要的成長階段,所以,成年之後的她才會變得像今天這般的無理和偏執,」
林夕分辨不清簡小蘭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要在她的面前故作姿態,
「林夕,對於雲山……就是一軒的父親,我想說,你千萬不要將他的話放在心裡,一軒的父親,從來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他永遠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幸福,在為了家人好,所以才會忽略了別人的感受,不管他對你說過些什麼,都請你別往心裡去,」簡小蘭為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向林夕一一道歉,
可林夕對馮雲山卻是相當的不以為然,刀子嘴豆腐心,難道這就是簡小蘭對自己丈夫的評價,
如果馮雲山真是一個真正豆腐心的人,他又怎會如此無情、又如此殘忍的將一個才10歲的小女孩送進了孤兒院,而那個女孩,還是他的結義兄弟唯一的女兒,是馮雲山讓林夕與自己母親活活離分了15年,是他讓林夕15年來漂泊海外,嘗盡了人間的疾苦,
「另外,林夕,我會如此急著讓joy約你和我見面,我是希望你和一軒能好好的溝通一次,一軒因為高照,似乎對你有所誤會了,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彼此坦誠一些,以消除誤會,我真心希望你與一軒能在一起,」簡小蘭說出了此次約林夕見面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