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惜孤自一人坐在門檻上側身靠著門脊。她愣愣的望著逐漸暗淡下來的天空。手中無意識的將草編小鳥來回摩挲著。
自上次陪小瞳去吃了飯。梅姐便對她變的愛答不理的。只是吩咐她一定要照看好小瞳。林陌惜默默的應了下來。現在她也算是小瞳的貼身丫鬟。從之前照料小瞳的一個丫鬟身邊。她瞭解到他的身份居然是煙雨樓的二老闆。林陌惜嘖嘖稱奇。這麼小就當青樓的老闆了。難怪那般圓滑世故。
今天又是十五了。她悶悶的對小瞳推說自己不舒服。便讓他獨自一人去吃飯。而她卻頹然的坐在廂房裡。等著那該死的毒再一次發作。她不知道呆會發作的時候該怎麼辦。自己的樣子肯定會嚇壞那個孩子的。而且她的解藥也因為各種變故。早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怎麼辦呢。林陌惜長歎一聲。抱著雙膝將頭低低的埋在懷裡。
「怎麼了啞女。你遇到煩心事了。」小瞳像個大人般。背著手緩緩的朝她踱步而來。
她連連搖了搖頭。「沒事都很好。」她用唇語說道。也不知他看不看得懂。
「沒事那就好。我讓人做了點開胃的小菜。你嘗嘗。」說完他命人將飯菜一一端到庭院裡的石桌上放好。
林陌惜指了指胃。又擺擺手。表示沒有胃口。
「那不行。沒胃口也要吃。」他強行將她拉起來。拖著往桌邊走去。
林陌惜無奈的笑了起來。為了他這番情意。她也得吃點。端起瓷碗。拿起筷子。她猶豫的不知吃那個好。因為太過精緻了。一點也不像家常小炒。
小瞳曉得她在猶豫。便指著一盤淺粉色的菜說道:「你嘗嘗這個。用玫瑰花瓣釀的。味道酸酸甜甜你應該會喜歡。」
林陌惜好奇的夾起一點。先是放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股清淡的玫瑰香味便令她昏沉的頭腦一下清醒起來。而後她輕輕的放到口中。慢慢的咀嚼。酸味中帶著玫瑰的香甜。唇齒間滿是玫瑰的香氣。好熟悉的味道。她突然覺得這種感覺並不是來自她的頭腦。而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嗯。我喜歡。」她用手比劃出一個心的樣子。然後甜甜的笑了起來。眼睛瞇成一彎弧線。
小瞳看著她的笑容突然有些失神。眼眸中透著淡淡的歡喜。「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這道菜是我姐姐最拿手的。啞女。你笑起來好像我姐姐。」
林陌惜攤開他的手寫到:那我做你姐姐可以麼。
「不可以。誰都不能替代我姐姐。」他立刻將手收回。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林陌惜這個舉動惹惱了他。小瞳一臉不高興的轉過身就跑回了屋子。瞧也不再瞧她。
還真是個孩子。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一個孩子如此維護著。她啞然失笑。
除了那盤玫瑰釀她吃了大半。其他的菜幾乎沒怎麼動。林陌惜放下碗筷。準備去向他道個歉。
太陽還未落下去。圓盤的銀月也悄然掛在天邊。日月同輝。好兆頭。
她剛起身。心口沒來由的一悸刺痛。針扎一般。她撫著胸口。齜牙咧嘴的倒抽一口冷氣。
剛剛直起身子。再一次刺痛。像被電擊一樣。她趔趄後退一步。跌坐在石子地面。手掌緊緊攥著衣服。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殘陽終於落了下去。銀色的月光懶懶的傾瀉一地。斑駁的樹影隨著秋風緩緩的流動起來。
林陌惜緊抱著雙臂。牙關咯咯的相互不停碰撞。她蜷縮在地上。冷的直打顫。月光越是照的亮。她就覺得越痛。開始還能匍匐著朝前爬。現在連動一動都全身刺痛。
雖然痛的她如剜心一般。但是神智卻出奇的清醒。林陌惜張大嘴巴。好想呼喚小瞳幫她一把。只是一張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剛剛冷完身子又好像被綁在火焰上炙烤。她熱的滿臉通紅。四肢火燙。
就這麼一來一回的冷熱交替。林陌惜就像被扒了層皮般。汗水早已將她的衣衫全部浸濕。整個人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
小瞳本來也只是賭氣。他撅著嘴跑回到屋裡。左等右等不見林陌惜來找他。自己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難怪林陌惜在外面發出如何的響動他就是沒有反應。
等小瞳醒來。他懵懂的揉著眼睛。瞧著屋子一片漆黑。心裡就嘀咕起來:真沒趣。一個玩笑都開不起。
「啞女。啞女……」他大聲叫了起來。平時住在隔壁偏房的林陌惜早就趕過來了。今天不管他如何喊。就是沒人回應。「你再不來。我可要生氣了。」他插著腰大聲嚷嚷著。
好吧。讓我抓到你就慘了。小瞳心裡狠狠的說道。
他低著頭跨出屋子。眼睛一瞥林陌惜的屋子。也是漆黑一片。正要羞惱。眼角的餘光卻瞅見月光下有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瞳心一緊。跑到跟前一看。他大驚失色。「啞女。你醒醒。」
林陌惜緊閉雙眼。臉色慘白。氣息微弱的讓人捕捉不到。
「你怎麼了。」小瞳眉頭凝重的將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不可能。你……」他驚恐的跌坐在地。雙手撐著後退幾步。
好半天小瞳才回過神來。他歎一口氣。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藉著月光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藥丸。然後將林陌惜的嘴扳開。把藥丸放入她的口中。
過了約莫一刻鐘。林陌惜幽幽的轉醒過來。她緩緩睜開眼就看到小瞳面色不善的瞪著她。心中頓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來。
「你先別管我是怎麼救的你。告訴我你的毒是怎麼中的。」小瞳厲色說道。
林陌惜吃驚的望著他。心中快速的想著對策。又對他居然知道自己是中毒感到無比好奇。她想了半天。真話是不能說的。用什麼理由搪塞比較好呢。
最終她決定來個一問三不知。不管小瞳問什麼。她都是擺著手。
「啞女。你的命是我救的。這個毒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毒。沒有解藥你下一個十五的時候同樣要發作。我倒是在想那個時候你會不會來求我呢。」他抱著臂膀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