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注定讓你困在局中,也許有一天你離開這個局,就能看的明白了。
許是這樣的,林陌惜驀然一笑,只是何時才會離開,也許你以為自己已經逃離了,其實你只是離這個局走的更近,更深了。
多年後,林陌惜每每想到自己今日隨口說起的話,便不覺自己真的好笑,原來那時她就已經料到自己的結局了。
黎明終於姍姍來遲,微涼的晨風讓人頭腦清醒,甘冽混著泥土香的空氣,呼吸間鼻腔都變得舒爽起來。林陌惜貪婪的允吸著無比清新的氣息,心中抑鬱沉積的雜念,一掃而空。
「陌惜你給仇三的那顆藥丸是參丹吧!」溫辰夏不經意的問道。
「嗯,不那樣怎麼騙到他。只可惜他最後還是被媚顏害了。」林陌惜有些惋惜的說道。
溫辰夏挪了挪身子,睡不著就又坐了起來,低聲詢問道:「陌惜你說殺了媚顏的會不會是司徒然澤?」
「他?總覺得有些蹊蹺,但若是司徒然澤做這一切,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不想這些了,你睡會吧!我去外面坐會。」說完,溫辰夏躬著身子就探出了車外。
林陌惜閉上雙眼,眼皮有些重重的,再也無力睜開。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睡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溫馨的臥室,滿臉笑容的母親,還有一個她極為熟悉的背影。那個陪她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女孩挽著她母親的臂膀,兩個人一邊吃著自己最愛的零嘴,一邊談論著電視裡的男女主角。
林陌惜伸出手好像摸一下她的母親,只可惜透明的手臂直接就從母親的身體裡穿透了,她怎麼也觸碰不到。一滴又一滴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她徒勞的坐在他們面前,曾今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她總覺得不值得留戀珍惜,現在連對著她摯愛的人叫一聲「媽媽」,都成了奢望之舉。
心窩處一擊劇痛,她為何當初要選擇自殺,為何?一個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男人,為了錢和權就拋下她另結新歡,可她為什麼還要傻傻的為了那不存在的愛情,用自己的生命買單。
林陌惜跪下雙膝,深深的對她母親叩一首,「媽媽,對不起。」顫抖的嗓子,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氣,她母親依舊聽不見。
「陌惜,醒醒!」溫辰夏輕輕搖了搖她的臂膀,才將她從夢中喚醒。
天邊的紅霞如同泣血的鳳凰,華麗卻無邊淒涼。
林陌惜噙著淚水從夢中依依不捨的醒來,她多想現在才是一場夢,醒來是爸媽的笑臉。什麼穿越只不過是一個超長的夢境,她早就應該醒了。只是溫辰夏的臉,打破了她最後的一點期望。
「你夢見什麼了?竟哭的那般傷心,我怎麼喚你都沒反應。」溫辰夏拿出自己衣袖裡的素色手帕,給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
林陌惜呆呆的搖了搖頭,她失神的瞧著自己的裙擺,幽幽說道:「不過是想家了,沒什麼。」
「你的家鄉在哪?等戰事平息,我陪你回去看看吧!」他關切的說道。
「不,回不去了。我的家太過遙遠,遠到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林陌惜否決了他的關心,而後她注意到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還能聽見馬車外熙熙嚷嚷的叫賣之聲,她疑惑的問道:「我們這是到哪裡了?」
溫辰夏牽握著她的手臂,輕柔的抬起另一隻手扶在她腋下,將她牽下馬車,才笑著說道:「這裡是冶城,又叫不夜城,現在已經是戌時了,你看還是這般熱鬧。」
果然寬闊的街道房屋瓦捨鱗次櫛比,到處都是南來北往的商客,地上擺打滿是才獵殺剝皮的皮毛,和樣式俏麗的匕首,大都數在互相比劃叫嚷著砍價。其中離離他們不遠處,一個頭蒙白布,身穿白褂的男子吸引了林陌惜的目光。他的身後還跟著四個衣著鮮麗的女子,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姿,讓路上的行走的男子們,紛紛偷偷地側目瞧了起來。
「那個人為何打扮的如此奇怪?」林陌惜腦中一下聯想到小時候看的阿凡提動畫片,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種打扮……」
「回稟林姑娘,那個人是蒙夷國的巫族祭司,只有他們才會那樣的穿著。」張梁忍不住接了溫辰夏還未說完的話。
溫辰夏瞪了張梁一眼,有些冷漠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據說蒙夷的巫族是很神秘的,祭司幾乎沒有人見過。」
「回溫大人,奴才的母親原就是巫族的供女,就想他身後的那四個女子一樣,所以耳有聽聞。」張梁連忙解釋道。
林陌惜抿了抿唇,她仔細瞧著那個白衣男子朝她走來,他的神情似乎是在看她,似乎又不是,有些縹緲的難以捕捉。只見男子五十開外的樣子,身子微胖,面寬大耳,厚唇看起來極其有福相。
當男子與林陌惜擦肩而過時,她分明看到他的眼底印的全是她的樣貌,他那厚厚的唇瓣微微上揚了一下,便快速的恢復到如常的樣貌。
「辰夏他在對我笑,你看見了麼?」林陌惜覺得他的笑容詭異的讓她有些後怕,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沒看見。」他回答道。
「算了,許是我沒睡好,眼花了。今夜我們是不是要住在這?」林陌惜問道。
溫辰夏恩了一聲,便拉起林陌惜朝著他們背後的客棧走去,那個穿白衣的男子也正站在大堂的櫃檯前。他們走到跟前時,男子已經和店裡的小二上了樓。
「老闆可還有上房?」溫辰夏問道。
那客棧的老闆正辟里啪啦的撥著算盤,手上的速度快的更本看不清楚。聽見有人喊他,便抬起頭來,眼珠子滾了一圈,對溫辰夏他們一番打量,然後不耐煩的說道:「沒了沒了,今天客已滿,客官還是去別家瞧瞧。」
「啪——」溫辰夏從懷中取出一小錠金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現在可有了?」
老闆一看是黃澄澄的金子,連忙拿起來用衣袖擦了擦,又用牙齒咬了咬,接著滿臉堆笑的諂媚道:「有有有……不知客官需要幾間?」
「兩間,我的馬在馬廄裡,讓夥計好好伺候著。」
「得勒,你住在我們店裡,就一百個放心,保管讓你舒舒服服。你個不開眼的東西,還不快帶大爺上樓去,小心伺候著。」老闆指著一個木訥的夥計連聲罵道,手上的算盤差一點都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