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惜以為沐煜逸不屑自己的話語,有些失望的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臂膀。只見沐煜逸轉身,蓬出一朵血花,壓著林陌惜就倒向地面。
幸好沐煜逸落地的時候還恍惚的知道用手掌撐一撐,並未將全部的體重都砸在林陌惜的身上。可即便這樣,她還是疼得連吸了幾口涼氣。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不要再說放棄的話。」沐煜逸頭側靠在林陌惜的耳邊,低語出這幾句話後,便沒了氣息。
林陌惜心中更是一驚,她努力了半天,終於得以從沐煜逸沉重的身子下抽出身體,只是她忽覺自己眼前一片空白,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林陌惜再次醒來的時候,面前正烤著一團火,沐煜逸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坐調息。只覺得胸口氣血翻騰,內息紊亂不堪,喉頭一股腥甜,吐了一灘污血出來。
「你怎麼了?」林陌惜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沐煜逸。
「沒事,只是昨夜打鬥時,受了些內傷,此刻自己無力恢復。不過好的是,金絲軟甲護住了心脈。」沐煜逸按住胸前,卻是揚起嘴角,看著面色有些焦急的林陌惜,「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眷戀我的話對麼,陌惜?」
「啊,你不是暈倒了嗎?怎麼會記得?」林陌惜面露窘色,羞澀的轉過身子,就要離開。
沐煜逸伸手拽過林陌惜,把她摟在自己懷裡。「我也覺得自己開始習慣了你在我身邊,怎麼辦呢?」他壞笑著,指尖劃過林陌惜灼熱的臉頰。
寒潭雙眸,眼中泛著火光,看著懷抱自己的男子,林陌惜心中的寒冰開始土崩瓦解,消融殆盡。只餘蓬勃的熱火,焚燒著悸動的心靈。
愛,此刻生出翠色的萌芽,縈繞著他們,為心蒂打上一個同心結。
「煜逸,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你傷的這麼重,現在連果腹的東西也沒有,如何走出這茫茫原野?」林陌惜擔心的看著沐煜逸受傷的臂膀。
「沒事,這裡離岐州已經不遠了,以我們兩個現在的狀態,走個三四天就出去了。」沐煜逸表現的非常輕鬆,好似一眨眼他們就能離開這裡似得。
林陌惜聽的卻是一下從他懷裡蹦起來,「三四天?恐怕還沒出去,就成了山裡野獸的食物了。」
「沒事,這山裡野獸不多,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在路上打點野味飽肚子。」
第一個夜晚,就在兩個人想像著美味的夢境中安然度過。
雖是夏天,但岐州這邊已是離老巫山不遠,常年只有冬夏兩季。即使夏天,夜晚也需要蓋上薄被才能入睡。
篝火不知何時被山中的潮氣澆滅,此時冒著股股青煙。林陌惜被清晨的冷風凍醒,她哆嗦著坐起來,就看到沐煜逸在一旁發顫,唇角烏紫。
林陌惜連忙爬過去喚醒他,兩個人互相擁抱著取暖,曖昧的畫面,卻無關風月。
「煜逸,我們要趕快離開這,不然會被凍死的。」林陌惜攙扶著身子僵硬的沐煜逸,亦步亦趨的慢慢朝下山的方向挪去。
整整一天,林子裡連半隻兔子都沒看見。他們只能撿點野果充飢,待到傍晚十分,沐煜逸總算發現並捕到一隻野雞。本打算就地烤了吃,卻抬頭正巧發現前面有排屋簷從林子裡露了出來。
「煜逸,那有屋子,不如我們到了那再吃,萬一是有人家的話,咱們就得救了。」
「好,聽你的。」
有句話說望山跑死馬,林陌惜算是明白了這話的深刻內涵。明明能看見屋簷,卻就是怎麼都走不到跟前。等他們真正走到那屋子跟前,已是夜色濃郁。
林陌惜的幻想破滅,這就是一間破爛不堪的廟宇。她看了看四周,殘缺不全的佛像,破敗的瓦礫,地上滿是枯草,還有不斷親吻自己的蜘蛛網。不過好在,今夜總算不用露宿山林了。
林陌惜用枯草墊在地上,把沐煜逸放下休息,並讓他把雞毛拔好,等自己撿了干樹枝回來烤。
「你小心些,匕首拿去防身。」
「還是你留著吧,我不走遠,就在跟前拾點兒。這麼黑的天,動物都回去休息了。要不我哼著歌曲,你聽著我的聲音,這樣我不會迷路,那你也放心。」林陌惜給自己打著氣,邁著愉悅的步子向林子裡走去。
「好,快去快回。」
樹林裡此時寂靜無聲,連烏鴉的聒噪也沒有了,似乎所有的生物都屏住了呼吸。
林陌惜邊大聲哼著歌,邊專心的沿著破廟外的小路上的草叢裡撿著枯枝,不知不覺離小路越來越遠,走到了林子的暗處。就在她面前的不遠處,一雙墨綠幽亮的眼珠隱藏在樹幹背後,盯盯的看著它面前的獵物。
不多時就有了小半堆,林陌惜用籐枝把木材捆在一起。她有些累,哼歌太耗費體力,便找了一塊矮石坐在上面歇歇。這時林陌惜腦中突然跳出她前世的父母和妹妹,淚眼有些朦朧,她對不起他們,從跳下山崖那刻開始她就後悔了。
林陌惜抹了一把眼瞼,起身抱起樹枝,嘴邊還費力的唱著歌,只是四處一片暗色,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沐煜逸,你在哪?我迷路了。」林陌惜用盡自己身上的力氣,大聲呼喊起來,聲音在整個山林裡迴盪,夜色濃郁,氣氛無比鬼魅。
一次又一次,終是把嗓子喊啞了,她垂頭喪氣的坐回石頭上。希冀著沐煜逸能聽見聲音,過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