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媛在皇宮中一日日都在做著重複的事情,上朝,看奏折,聽消息。
據暗衛所說,溪貴妃和禮部尚書聞恆之勾結上了,其目的則是為了鞏固璽皇子的地位。
金媛聽聞,嘴角微不可聞的勾起,真是可笑,璽皇子的位置穩固,整個南越就他一個繼承人,何必再去鞏固而多此一舉?
想必她的目的並不在此。
金媛沒有妄下決斷,因為她已經有了準確的猜想,不管溪妃要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計劃。
六月底,天氣已經熱了下來,金媛穿著幾層衣服,還流浹背的帶著滿朝文武站在城門口迎接雲墨沉的歸來。
據說這次他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南方的水患被止住,又號召那些富甲商戶們捐資賑災,南方的一堆事情經過兩年時間的治理全是徹底瞭解了,水利的改道和賑災,未來幾年就算是再有旱澇災害,也不會造成百姓們太大的損失。
雲墨沉這次的事情做的漂亮,就是因為這樣,才勞累南越的女皇親自帶著大臣們為之接風。金媛知道,在今後的這段時間裡,雲墨沉是不會隔三差五的離開京城了。
毒辣的太陽烘烤著下方的一切,背脊上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鳴蟬的知了聲也在附近響起,城門外,一隊訓練有素的戰馬整齊的排著隊伍向著城門的方向漸漸逼近。為首一人騎著黑棕色高頭大馬,似乎在外歷練的緣故,時隔兩三個月時間,雲墨沉的氣質和以往相比又有了些許改變。
「皇上,雲丞相回來了!」
金媛坐在鋪著主席的明黃色步輦上,身邊管事兒太監張來福低頭附耳說道。
點點頭,雙手後撐著坐下的步輦,金媛猛的起身,邁出步輦的瞬間,當頭烈日影下,她略微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就調整了感官,向著城外雲墨沉的方向徒步走去。
「我南越的大功臣回來了!」迎著下馬的雲墨沉,金媛將早已想好的場面話說出來,這些是必要的,也是雲墨沉交來讓她收斂人心的。
雲墨沉單膝跪下,一副武士的架勢,「微臣不服皇上囑托!」雖然他以前在軍隊混過,也是武將,可如今的他可是文臣啊!
金媛怔了怔,淡淡的笑著搖頭,「怎麼會,雲丞相可是南越上上下下眾所周知的大功臣。走!我們回去再說,今晚一定為你好好慶功!」
皇宮中為了這一場的慶功宴可是準備了足足一個月時間,前不久收到雲墨沉將來回來的消息,所以就早早的準備了。
「多謝皇上賞賜!」雲墨沉又是抱拳彎腰深深的拜過。
對外,他是金媛的臣子,對內,他是金媛名義上的相公,這一點兩人早有默契的分的一清二楚,現在這些禮儀做足了,也都是為了讓外人看。
回宮設宴,不是當即就開始的,雲墨沉千里迢迢的趕回來一路辛苦,回來之後也有些疲憊,休息為主,宴會就安排在了第二天。
離開了眾臣的目光之下,回到內宮,金媛和雲墨沉的相處立即發生了變化。兩人不似君臣,不似朋友,又並非真正的夫妻,言語交談之間似乎隔著一層沙,不戳破,卻曖昧的讓人心裡癢癢。
「聽說溪妃那邊最近有了些小動作。」雲墨沉脫去外衣,毫不避諱金媛的就在房間裡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
金媛坐在外屋桌邊,已經將茶水倒好,兩個杯子一人一隻。
「是啊,我看她是等不及坐不住了,想她兒子早點繼位。前不久拉攏到了禮部尚書,聞素也是的,竟然被一個後宮的女人拉攏到,這老傢伙還不如他兒子能耐。」
金媛隨口抱怨一句,她這個皇帝做久了,朝堂上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熟悉瞭解了,連帶著各位大臣的情況也是一併知曉,聞素有個兒子,叫做聞溪,三年前在皇宮賞燈會上金媛曾經見過那個少年一面,所以也有了些印象。後來,在她成為南越女皇之後也常常聽聞當初那幾個稍有印象的少年的名字。所以對於聞溪的去處還是知曉的。
雲墨沉從內屋緩步走出來,「不用怪他,被溪妃拉攏的事情是我吩咐他做的,我倒要看看一個溪妃能夠做到哪一步。」
雲墨沉說話之中帶著冷氣,他的目的金媛明白,他只是想找機會替自己除掉溪妃。自己不忍下手,那麼他就要找到充足的理由去做到他最終的目的。
「倒是你,這段時間朝政上的事情做的還不錯,彌繁已經跟我說了,在無人輔助的情況下,你的做事能力不在我之下。」雲墨沉順帶一提,說的則是金媛處理朝政的能力。
其實一開始她還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僅僅是個奏折也看不好。不怪她沒學問,倒是那幫子朝臣們太有文化了,一件簡單的事情,一句簡單的話,在字面上顯示都可以洋洋灑灑的寫上個十幾頁,這無疑是加重了金媛的閱讀量,和浪費了她的精力。
於是第一次的改革便開始了。這次,她只有一句話一個命令,單反呈上奏章的,如果十句話內說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那奏章可以不用上了。
這一改革剛出台的時候也遭到了不少朝臣的非議,可當金媛拿出點皇家威嚴之後,那些唱反調的便消了音,默認了這個決議。從今以後奏折上的字少了,意思表達明確了。金媛批閱奏折也變得輕鬆了。
一旦將事情解剖開來,放在明面上,那處理起事情來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知道事情該怎麼解決,而金媛就是這樣。
「金媛,不要在想那些事情了,在南越,你才是最適合做這個位置的人。」
雲墨沉的聲音打斷了金媛漫無邊際的思維,在私底下,他已經開始對她直呼其名了。這便是兩年相處,他和她之間關係的進展。
金媛怔了怔,立即反應過來雲墨沉的意思。他還是不死心,想要將自己永遠留在這個位置上,類似的話他已經說過很多,主題意思都只有一個,『留在皇位,不要離開。』
「不,這個位置不適合我。」金媛立即應聲,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總之她的決定明確。
「唉~~」不做勸阻,雲墨沉知道勸說對她來說無用,他只有盡可能的讓她在這個位置上再待的久一些。
「總之溪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會為你解決。」雲墨沉的計劃是早早就鋪張開來的,他現在要做的也不過是等著收網,達到他的目的。
「不要傷害溪妃。」雖然不想提,但金媛還是提了出來,意料之中看到雲墨沉對她惋惜的表情,他是又以為自己對那個女人動了惻隱之心了。「不要誤會,我只是不想璽兒長大之後知道我們兩個是他的殺母仇人罷了。」
年幼的天璽早晚會繼承皇位,到時候他要是知道了他的親生母親是被雲墨沉除掉的,那君臣之間的間隙便會因此而產生,為了一個女人,讓雲墨沉去冒這麼大的風險,這種事情太划不來,她必須早作打算。
雲墨沉定定的看了金媛數秒,她似乎可以未卜先知,將事情考慮的如此周全,甚至是事情幾十年後會發生的可能性就已經想到,到底是怎樣的心思熟慮才能有這樣近乎於天賦異稟的想法啊!
雲墨沉這個時候才真正承認,在某些時候,自己的考慮周全還不如金媛。
「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他的表態等於是將這件事情最後處置的大權交予到了金媛的手上,正合她意。
雲墨沉走到金媛面前坐下,行動自然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這兩年他別的沒學會,和金媛之間的相處倒是沒有以前那樣生硬,機械了,或許這就是長期培養起來的默契吧,就算是一隻動物,和它呆的時間久了,也會瞭解它的習性,熟悉它的一切,而金媛和雲墨沉彼此也是這樣,他們在瞭解了對方之後,關係變得融洽,隨意。
「我今天晚上還要借宿一晚。」雲墨沉說著,眼神瞟了瞟內屋,示意他不會過去,一向都是這樣,他就算是留下也是他睡外面她睡裡面。
「雲墨沉,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一見他還是這個架勢,金媛立即就提起氣來,她表白也表白了,培養感情也培養了,就算是掛著夫妻名義的自由戀愛,他們也算是相處三年彼此熟悉瞭解了,明明覺得他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可是他怎麼就表現的對她特別排斥呢?
她這份感情算是永遠都開不了花了。
「金媛,確定現在的決定就是你一生都不會後悔的決定?」出奇的,這次雲墨沉沒有用沉默和躲避來搪塞,而是開口對應起來。
金媛一聽,立即喜上心頭,雖然他沒有什麼表示,但是著回答也是一個好現象好開始不是?
「現在就是現在,你想那麼遠做什麼?人不要高瞻遠矚奢望未來,活在當下,才不會覺得那麼累。」以後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金媛可以確定現在她是喜歡他的,至於以後,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