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起,辟里啪啦直響,烤的瑞晗口乾舌燥,這時候,暮雪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遞給她一杯水,
瑞晗道了聲謝,接過一飲而盡,誰知水到了嘴邊一下子就蒸發了,瑞晗再看暮雪,只見他手裡握著一把尖刀,面孔猙獰地望著她,
「是你欠我的,」他說著,拿刀朝瑞晗砍來,我拔腿就跑,
肅王和影十七兩個人就在旁邊,嘻嘻哈哈專心烤肉,看都不看瑞晗一眼,燒烤貌似還烤糊了,濃煙捲著焦味,好不嗆人,
瑞晗一個分心,暮雪已經刺了上來,情急之下揮手胡亂格擋,手背一陣鑽心的痛,她醒了過來,
瑞晗只覺得大腦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個視線都紅彤彤的,耳旁是呼呼風聲夾著著木材的爆破聲,畢畢剝剝,
一陣熱浪捲過,皮膚刺痛,幾乎喘不過氣,瑞晗激靈一下竄起來,躲開蔓延著的火勢,
起身的瞬間,瑞晗看到桌子另一旁兩具臉色慘白屍體,就在她面前被火焰吞噬掉了,看打扮他們正是給她值班的侍衛,
大量濃煙鑽進鼻孔裡,瑞晗不住地咳嗽,連忙扯下袍子摀住口鼻,胸口悶痛,眼睛也熏得全是淚水,
即便如此,居然還是迷迷糊糊,身上提不起一絲力氣,若非從心底湧上強烈的恐懼與焦急,瑞晗恐怕馬上就要睡去,
腳邊,墨如還在呼呼大睡,眼看火苗就要燒著她的衣裙,瑞晗咬著牙,一邊單手用力將她拖走,一邊使勁叫醒她,
見她眼皮動了動,連忙撕下衣物,摀住她的鼻子,墨如眼神渙散,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瑞晗,怎麼回事,」她大聲問道,在火焰燃燒的聲音下聽起來很遙遠,
「……天知道!」灼熱的環境讓瑞晗喘不過氣來,難受的感覺令人十分焦躁,
不遠處,燃燒著的柱子發出一陣悲鳴,轟然倒地,
「先逃出去再說,」墨如掙扎著站起來,「房子要塌了,」
兩個人相互扶持著往窗口走去,空氣中飄散著煤油的臭味和屍體燃燒的焦臭,想到這種味道是從何處來,便幾欲作嘔,
臨近窗口,才隱約聽見外面的鑼聲和喧嘩聲,窗欞被火烤得熱了,推開窗,看見火焰居然已經蔓延到店面四周,外面圍了一些官吏,正在拎著水桶撲火,但是火勢很大,完全不見效果,
瑞晗的功夫全是硬家功夫,如果沒有道具幫忙,輕身功夫不行,現在即便跳下去,也有五成幾率是直接落入火焰之中,
見此,瑞晗望向疑似的武林高手墨如,
墨如眉頭緊鎖著:「不知怎麼回事,我內力一絲都提不上來,」
她猶豫著,望向樓下,又望了我一眼:「只有我的話,絕對跳得過去……」
帶著我這個累贅,便不一定了,是這個意思吧,瑞晗心想,
瑞晗還沒有自我感覺良好到認為她們的交情已經好到讓她寧可冒險也要幫一把的地步,
火勢慢慢逼近,墨如一把架住我的胳膊:「走吧,」
瑞晗疑惑地望向墨如,
墨如也不看她,只說了句:「能要人性命的,不光只有大火而已,我不想豫王因為我的事情受到牽連,」
瑞晗突然懂了她的想法,下面已經有不少人看見我們了,帶著我,最壞不過兩個人死而已,若獨自逃生,到時候肅王遷怒,自己能不能活命不說,也許還要累及豫王,
腦中領悟這些也就是轉瞬間的事,瑞晗搭著墨如的手臂,感覺生命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很是鬱悶無措
身後,熱風襲來,瑞晗和墨如一起縱身躍下樓去,
耳畔呼呼作響,也不知是風聲還是火聲,腳上一震,半個腿肚子發麻,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落到地面上,
身邊卻讓人有燒灼的感覺,瑞晗低頭一看,忍不住叫出聲,
兩個人的衣服都燒著了,來不及多想,瑞晗拉著墨如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救火的人也上來了,紛紛幫忙扑打火苗,
不知道是誰,還潑了兩桶水下來,加上之前打滾沾上的塵土,兩個人整個變成了泥人,但總算是降火撲滅了,
防隅軍的兵士們將二人圍在中間,七嘴八舌詢問裡面的情況,此刻,精神一鬆,瑞晗才感覺渾身像散了架子一樣,不少地方都隱隱作痛,左手從手背到手臂灼傷了小片,後背也被火燎了一下,火辣辣地,
為了防止火勢蔓延,兩邊還沒著火的房子都已經被拆除了,救火兵士們全力搶救被波及到的房子,只剩醉仙樓孤零零地沐浴在火焰之中,
墨如站起身,朝瑞晗伸出手,她頭髮濕漉漉的,泥水順著臉往下淌,雖然瑞晗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但想來也是狼狽得很,
握住墨如的手,借力起身,相視一笑,雖不知她是怎麼想的,但經此一晚,說是過命的交情也不為過了,
這時,一個身材微胖的官員走了過來:「這店舖裡面可還有其他人,」
「並未曾未見其他人,」墨如見瑞晗不開口,便答道,
「那你們兩個,還隨本官到順天府走一趟吧,」官員冷冷地說,他言語間很不客氣,瑞晗冷不防還真有點不習慣,
因為直接從皇宮赴宴出來,瑞晗和墨如是直接穿著朝服來喝酒的,不過眼下這朝服又撕又燒已經和乞丐裝沒什麼兩樣,這人認不出來也十分正常,
證明二人身份身份的轎夫隨從都不知所蹤,說不定是和瑞晗的那兩個影衛相同下場了,
瑞晗不禁一陣唏噓,雖然平時說不上幾句話,但都至少混了個臉熟,那兩個影衛更是為我的安全盡心盡力,
「你這人好生不講道理,火勢如此之大,你們不思救火,反而和我們纏歪什麼,」墨如皺起眉頭,
「這樓裡樓外全都澆上了火油,明顯就是有人放火,,從老闆到跑堂那麼多人,怎麼偏偏就你們二人逃了出來,本官自然有理由將你二人收押,待查出真相之後再做處置,」
「你敢,」墨如眼睛一瞪,說道,好歹也是王妃,平時頤指氣使慣了,行止間自有一份氣度,
一時間還真全場寂靜,只聽見不遠處火舌肆虐的聲音,
墨如這一嗓子把沒把這些人鎮住瑞晗不知道,反正她看見他們拿著武器把她和墨如兩個包圍了,
瑞晗站在旁邊雙眼望天,結合醒後的各種症狀,我們兩個應該是給下了藥,眼下墨如內力盡失,自己體內那點真氣也提不起來,
打,她們是打不過了,亮出身份,有人會相信嗎,說不定還得被扣上假冒皇親的罪名,如果沒人來救,看來今晚就要吃牢飯了,
「墨如,省點力氣吧,」瑞晗說,徒勞反抗,本來身上就痛得不行,白白挨頓揍不值得,
墨如義憤地說道:「可是瑞晗,此人說話做事如此糊塗,難道我們活著逃出來,還成罪過了不成,」
「墨如莫氣,這醉仙樓是涼王的產業,此番受了這麼大損失,若不抓兩個替罪羊,這位大人沒法交差,」瑞晗低聲說道,這件事情很多人都曉得,
而且因為淮南王的關係的緣故,皇族中有點勢力的成員暗地裡的產業,瑞晗都知道一些,
看到她們停止反抗,肥胖的官員立刻底氣十足地叫道:「來人,把她們押下去,」
「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叫著把我的王妃押下去,」突兀地,一個聲音響起,官兵們猛然回頭,左顧右盼卻沒看見任何人影,
這個時候,突然遠遠地看見一大隊人馬,足有上百人,前呼後擁,兩頂八人抬的銀頂翟轎一前一後被護在中間,正向這邊走來,
聽到肅王的聲音,瑞晗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下來,瞬間覺得十分疲累睏倦,竟有點站不穩了,
看到這幅排場,肥胖的官員的臉瞬間變得五顏六色,十分精彩,帶著士兵們齊刷刷跪了下去,只剩下瑞晗和墨如孤零零站在原地,
「卑職參見王爺,」
在等級森嚴的封建制度中,對人的衣食住行上都有著嚴格的劃分,什麼身份可以穿什麼顏色樣式的衣服,坐什麼樣的轎子,都是有規格的,明眼人一看這兩頂翟轎便能大致推斷出來人的身份,
兩頂轎子落地,稍後面的那頂,轎中之人不待小廝打起轎簾,直接便衝了出來,豫王臉色焦急,他幾步奔到墨如身邊,
「早跟王妃說過,大晚上的沒事別到處亂跑,外面就那麼好,豫王府你呆不了是不是,怎麼樣,這回出事了吧?王妃就不能替我想一想,為何就不能想個尋常的婦人,」
以前起雖然見過幾面,但瑞晗這還是頭一次聽見豫王說這麼多話,
本來他身材嬌小,站在墨如面前就不顯得多高大,
但是,說出這番話以後,我總覺得墨如好像一下縮水不少,
瑞晗想和豫王其實是關心墨如的,但是他說話的時候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場,而且他話中的含義讓作為在場的局外人的瑞晗都聽著不順耳了,更何況墨如本人,
墨如臉都黑了,不過這麼多人在場,就算為了不讓人看笑話,她也得把火氣壓下去,
夾在小夫妻中間,總是會感到窘迫的,
瑞晗轉過身,不去給他們倆當電燈泡,結果沒留神腳下,差點沒被跪在傍邊的那個胖官員絆一跟頭,
「娘子怎麼這麼不小心,」這時候,肅王也令人將轎簾打開,扶著小廝,緩緩走了出來,「我聽聞醉仙樓走水,便過來看看,娘子可有受傷,」
就在大家說話的功夫,又有人驚呼起來,「不好了,那邊也走水了,,」眾人一驚,紛紛抬頭,只見內城東北方向,火光沖天,愈來愈旺,映紅了大半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