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
正午的陽光還沒消散,慈寧宮幽暗的大殿中還依稀留存著溫暖的餘溫,
聽到突然在殿外響起的聲音,侍奉太后的張宮人身子不由的一顫,玉檀每次來,都會惹出一場紛爭,不知道這次又會出什麼樣的事情,
張宮人她已經記不清自己進宮多少年頭,只是她知道,得罪太后身邊的紅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張宮人挑起層層珠簾,只見丹陛下站的是玉檀,姣好的面容在陽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柳眉用上等的螺子黛細細描畫過,頭上累絲嵌玉紋的鳳釵簪插在油光滑亮的髮髻上,微微一晃,便有點點金光雀躍,張宮人心中暗歎,還真是珠光寶氣,可是她似乎弄錯了自己的身份,在皇宮中身份最高的長輩面前,還是低調行事的話,
太后微微睜開了眼,面上微微有些不悅,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緩緩說道,「一大清早就來宮裡又叫又嚷的,還像個王妃的樣子嗎,難道是因為瑞晗生了小王子,你心中有怨恨,又來跟哀家訴苦了,」
玉檀被斥責的心裡有些發慌,還未說話,眼眶先紅了,哽咽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宮人見狀,心中一聲歎息,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是個可憐人,明明得不到自己丈夫的愛,可還要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想著,張宮人躬身退了下,不多時又沏了杯茶來,端到玉檀面前,笑著出來打圓場道:
「太后娘娘息怒,肅王妃娘娘一定是受了什麼委屈,才來太后面前告」御狀的,」她用餘光微微掃了一下玉檀的臉色,見她神色不對,心中便有了些底,「上次娘娘和王爺的圓房之禮時,奴婢沒當值,還沒好好的恭喜娘娘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深深刺痛了玉檀的軟肋,自己和肅王行夫妻之實,只有那麼一次,而僅僅這一次,還是自己用騙的手段得來的,
一瞬間,玉檀大大的眼眶中含滿了淚,彷彿馬上要奪眶而出,太后瞧著她冗自倔強的仰著頭,努力含住眼淚不讓它落下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語氣放軟了幾分:
「肅王府才添了喜事,你來這裡鬧上這一出是不是不太合適,
玉檀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太后,如果能讓宮中輩分的最高的人出面,她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她咬了咬牙,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太后娘娘,這次玉檀來並不是為了吵鬧,而是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要啟稟娘娘你,」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玉檀一臉的慌張之情,似乎也感染到了太后,她輕描淡寫的問了句,「哀家聽聽你要說的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大呢,」
「太后娘娘,玉檀並不是為了胡鬧才來打擾娘娘的,只是這事關係皇室骨肉血統的大事,玉檀再也不敢隱瞞,要請太后做主,」她刻意加重了太后娘娘四個字,
太后聽了一怔,不免也有些上了心,又驚又疑的抬頭道,「這麼說你又發現了什麼問題,不如說說看……」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透過窗架照入殿中,卻瞬時被冰冷的大殿剝奪去了生氣,昏暗的投射在地上,給這青灰陰暗的殿閣更增加了幾絲鬼魅不定,太后目送著玉檀擦去淚水、滿含希望姍姍離去的背影,
「阿青,你說的哀家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太后像是在詢問張宮人,可心中似乎又早有了定論,
「太后娘娘……」張宮人跟在太后身邊多年,對她的心思更是洞悉的準確,她知道太后現在的心中也很矛盾,「娘娘是害怕因此傷了皇后娘家的面子嘛,若是這樣,不如就將此事秘密進行如何,」
「怎麼秘密進行,」太后將身子靠向椅背,聲音飄渺的詢問,
「太后娘娘可以將肅王悄悄叫來,在讓奶媽將小王子帶來……」張宮人說的時候,並不敢抬頭,她知道自己口中所說的事情,太后心中定然也很明瞭,之所以要藉著她的口說出,無非是為了推脫以後的責任,
「那就按你說的去做吧,,」太后一臉冷漠的表情,讓一貫榮辱不驚的張宮人都是一驚,
「滴血驗親,」肅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眼前面色沉靜的太后,臉色有些不愉,「太后娘娘,玄鳥是兒臣的親生骨肉,對於這一點,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還請太后娘娘不要聽信別人的讒言,瑞晗是大家出身,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我相信她有分寸,,」
太后只是冷冷的端坐著,鳳目下深影寂寂,濃重的粉黛掩蓋不住她面色的憔悴,她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放鬆,「肅王可是聽過這樣一句話,叫做無風不起浪,為何會有這樣的謠傳,你可曾認真的考慮過,如果你真這樣相信瑞晗的忠貞,為何不試一試呢,用事實說話,不是讓所有的人都心服口服,,」
「我不會去懷疑她,更不會做懷疑她的事情,」肅王果斷的說,他不允許任何質疑自己心愛的女人,哪怕這個人是太后,
「肅王,,」太后的聲音冷了幾分,「哀家再說一遍,這關係到皇家血脈的問題,哀家要對的起華夏的列祖列宗,不能單單只聽你的一面之詞,」
「太后娘娘,這是兒臣的家裡事,兒臣希望太后娘娘不要過分的插手才好,,」肅王的態度一時間也強硬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因為瑞晗和太后起正面衝突了,衝突越多越危險的道理,肅王當然明白,可是他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太后一怔,就連她身後的張宮人也不免驚訝的看了一眼肅王,這樣明目張膽的和太后頂撞,肅王可謂是第一人,
沉吟片刻,太后方才開口說話,聲音卻是柔聲細語,「浩然,哀家明白你的心情,你說的可能沒錯,這是你自己家的事,但是你別忘了,你是華夏的王爺,是皇室中的一份子,在享受爵位帶給你榮華富貴的時候,就必須履行你應盡的義務,,」
肅王忽然覺得自己一肚子的無名火竄上來,可是又不能繼續和太后政治,便在慈寧宮中來回踱著步,臉色很是難看,
太后伸手向張宮人要來佛珠,自顧自的念著佛號,不去看肅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張宮人心中明瞭太后的意思,走上前,輕聲對說道:「王爺,太后娘娘的話是有理的,這種事情既然都能傳進太后娘娘的耳中,自然也會傳到皇上和皇后耳中,若是事情真的鬧大了,倒時候瑞晗娘娘豈不是更加有失顏面,」
這句話隱隱的暗示著,若是肅王不聽從太后的安排,皇上將會親自出馬,
張宮人偷眼看見肅王臉色發青,惡狠狠地眼風掃來,便要發作,趕緊話音一轉又說道,「王爺,你心中心疼瑞晗娘娘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就這樣讓娘娘背上莫須有的罪名,難道王爺心中就安穩了嗎,」
最後一句話,終於觸動了肅王,是呀,如果不按照太后說的去做,也許瑞晗真的就要將這個惡名背上一輩子,
「太后娘娘想要如何,」肅王聲音清冷的詢問,明知道是一場陰謀,卻還是要往前走,任誰都會覺得憤怒無比,
「哀家本來不想將事情鬧大,只是想讓你和玄鳥一起進宮就好,不過現在哀家改變了主意,,」太后輕描淡寫的說,似乎一瞬間瑞晗命運又發生了改變,「這件事情哀家要告知皇上和皇后,如果有什麼閃失萬一,就當著龍顏將這件事情處理了,,」
「太后娘娘,」肅王還想爭辯,卻見太后輕輕揮了揮手,
「不要再說了,卻和瑞晗好好說說吧,剛出月子的人本來是不該讓她情緒激動的,,」太后貌似對瑞晗很關心的說,「但是,為了華夏皇室的榮譽,只能委屈她,」
瑞晗站在自己的院子裡,看著肅王徘徊在院門口,心中狐疑,剛剛出月子的她,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可還是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往肅王走去,
「王爺……」瑞晗輕聲呼喚著,「出了什麼事情嗎,怎麼不進去,」
肅王望著瑞晗目光中充滿慈愛,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瑞晗,
「怎麼了,太后急匆匆的招你進宮到底是什麼事情,」瑞晗的聲音中充滿柔情,「是為了給玄鳥起名字的事情嗎,」
「瑞晗,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肅王攬過瑞晗的肩,聲音堅定而凝重,「可就算如此,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去面對,」
「那是什麼事情呢,」瑞晗歪著頭,假裝疑惑的詢問,此時此刻她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是關於……」肅王依然沒有勇氣將事情說出,「是關於玄鳥的……」
「是關於玄鳥到底是誰的孩子的事情吧,」出乎肅王的意料,瑞晗倒是說得十分坦然,「既然太后娘娘這麼想知道,那我們就給她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