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一驚,雷柏轉身想去查看,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與此同時,影十七已將大廳的門關的嚴嚴實實。
「師傅是否覺得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瑞晗唇邊銜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卻隱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難道是蒙汗藥?!」雷柏臉上閃過一絲不甘,憤憤地說道。
影十七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些驕傲地道:「要對付你雷大俠,一般的蒙汗藥怎麼能行,為了你,我們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呢!!」
雷柏睜大眸子看著他,起伏的呼吸一點點沉下,他霍然低下頭,像是明白了什麼。
「波斯的酒是好酒!香料也是好香,二者結合更是絕妙。」瑞晗站在一旁,忽然拍手笑道:「師傅不用瞪我,你心中一定滿是疑惑,為何我們都沒事,偏偏只有你一人『醉』倒,要怪只能怪你內力太強!」
瑞晗仔細的看著雷柏臉上透出害怕的神色,玩味似的有一點滿足的快意:「影十七要不是你先服了解藥,現在估計也要趴在地上了,啊呀!雷府火勢可真大,我們現在必須要將雷大人『救』走才行!」
瑞晗一轉身,看見覃雅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自己,她心中忽然生出許多愧疚之情,「對不起,但是時間總有很多不得不為的事情,大概這就是人生的無奈吧……」瑞晗忽感好似又回到以前做殺手的那些年,那個癲狂狠辣的殺手,現在這個時不時會來點小女人情懷的自己,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瑞晗痛笑著,她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覃雅搖了搖頭,她倚在門旁,大口喘氣,覺心跳得十分厲害,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還沒有給她一絲理清頭緒的時間。可目光觸及瑞晗的那一剎那,她反倒鎮定下來,慢慢抬起頭,眼神寧靜道:「你,會放過我嗎?」
瑞晗心中一震,除了小依,似乎再也找不到一個人用這樣坦然無懼的目光看過自己,遙遠的記憶似乎再一次向瑞晗衝擊過來。
瑞晗淒然一笑,淡淡道:「覃雅姐姐以後大概都要和阿萬一起了,在雷柏心中,怕是早已認定你也有份設計陷害他!」
覃雅忽然大笑,笑聲在大廳中遠遠的傳開去,好似一隻孤傲的孔雀,展示著最後的華美。
她笑聲漸歇,走到瑞晗身邊,輕聲耳語,「若是還不快些將他帶走,雷府的家丁該找來了!」
刺鼻的煙味從外面傳了進來,影十七皺著眉望了瑞晗一眼,剛要上前去點雷柏的啞穴,便見瑞晗拿起一把凳子,狠狠地向雷柏的後腦砸去,但十分小心地避開了要害位置。
「不會亂動的人才方便帶出去!」瑞晗走上前,在雷柏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冷哼著,隨後小心翼翼將門打開一條縫,「看來荊州的總管也都是些不靠譜的人,走吧……」
影十七扛起雷柏,吹著口哨,大步向大廳外走去,瑞晗緊隨其後,覃雅仍怔立原地,瑞晗回過頭來:「走吧,這裡一會兒怕是要成為人間地獄了!!那大概不會是你想看到的!!」
覃雅打了個寒噤,提起沉重的步子,勉強跟在瑞晗身後,此時雖然她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心中也是明白,雷柏被瑞晗、影十七劫走,府上這些小廝多半也會被人滅口。
雷柏醒來時,只看見瑞晗和影十七坐在桌前,正有說有笑的聊著什麼。再仔細看去,看見都卻是滿桌子的飯菜。他嚥了口口水,肚子咕嚕的聲音卻是掩飾不住。
「混蛋!!」雷柏咬著牙,惡狠狠地擠出兩個字,不停地扭動著身體,像是要掙脫束縛一般。
影十七慵懶的靠著身後的椅背,淺淺的目光瀲灩流光,一絲審視的幽光閃過被捆綁了手腳,隨意扔在地上雷柏,忽然笑道:「雷大俠是以什麼身份和我們說話呢?是武林盟主的得意弟子,還是高麗國的王子?」
雷柏停下掙扎的動作,抬頭,模稜兩可的朝他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十七兄弟手段,你能讓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為你賣命,想要查出我的身份又有何難!!」
「不過……」雷柏話鋒一轉,「本來我還想著和你們合作,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絕對不會和你們,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影十七陰森森一笑,站起身走到雷柏身邊,緩緩地蹲下,像是戲謔地道:「雷大俠,高麗王子,你覺得現在還有供你選擇的機會嗎?別說的那麼視死如歸,若是真的讓你死無全屍,你還有這般勇氣嗎?」
雷柏怒瞪著影十七,破口大罵起來。
「罵吧!罵吧!不過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的好……」影十七臉上並無怒氣,反倒笑得更加妖嬈,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數粒藥丸,放於手心,「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影十七看著雷柏臉上露出的似有似無的驚恐與氣氛,忽然輕輕一笑,湊到雷柏身邊耳語起來:「這可是花了我很多心思才為雷大俠你找到的好東西……」說著他伸手拖住雷柏的下巴,將藥丸塞入雷柏口中,在他喉部一托一抹,藥丸順喉而下,雷柏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雷大俠也不要太悲觀,只是要每個月都服用一次解藥,這毒藥便不會發作,雷大俠也不會悲壯而死了!!雷大俠若是聰明人乖乖聽話的跟在我們身邊,這解藥十七保證每月按時送上……」
「若是師傅不聽話……」瑞晗也走到雷柏身邊,妖嬈一笑:「隱藏身份潛入華夏,你說聖上聽了會不會覺得你們高麗在密謀造反?你死了到是小事,不知以你大俠的慈悲心懷看著自己的國民被屠殺致死,是否還有臉面活在世界上?」
雷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雖然他眼中依舊露著寒光,心中不停地咒罵,卻還是能看出一絲臣服的意味。
影十七滿意地笑了笑,摸了摸雷柏的頭,替他解開繩索,笑道:「都說高麗人傑地靈,十七看果然沒錯。不過,雷大俠十七現在就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你能多多配合……」
黑暗之中,一輛馬車轔轔向東而去。很快,大雪便會蓋上這些痕跡,到了明日,這裡又是一片嶄新。細雪浸濕了紙糊的車窗外,雪片紛紛飛舞,風依舊呼嘯。
瑞晗拿著手爐,坐在精美華麗的馬車之中,馬車搖曳間,她掀開錦簾,出神地回望著這個她生活不久但卻有著絲絲牽扯的城市。
「捨不得這裡?」影十七隨意的笑了笑,目光緩緩掃了一眼馬車內小茶几上的糕點,他朝她眨了下眸子,「我說丫頭,你怎麼也應該給你師傅弄點吃的呀……」
「誰是丫頭!!我有名字!!」瑞晗沖影十七揮了揮拳頭,轉向雷柏,淡淡地說道:「師傅,這些東西你就都吃了吧!」
雷柏冷冷瞥了她一眼,只用鼻子冷哼出一聲。被逼無奈的他是又出工又出力,不但要將他們帶回京城去見肅王,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們,雷柏心中暗罵瑞晗、影十七九九八十一遍後,方才開口說道:
「我能為你們做的都做了,成不成事就看天意,一切與我無關!!!」
半遮半掩將犀利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的影十七,緩緩提起嫣紅的雙唇,輕聲道:「雷大俠到底是怎麼長大呢?還真是天真,若是此事不成,十七我怎麼捨得留你一個人在人世間受苦!!」
車行顛沛,日夜兼程,一路行的很是疲憊。好在瑞晗他們銀子夠多,到了大城鎮,就會帶著雷柏下次館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瑞晗將這種犒勞美其名曰。
轉眼已是過了十餘日,縱使在奢華的馬車,也讓人覺得渾渾噩噩,影十七偶爾也會抱怨兩句。
這日午後,馬車行了不久竟然停下來,耳聽得窗外有人大聲喊著,「都排隊來,都排隊來,入京的人一律要接受檢查!」熟悉的京腔從窗外傳來,馬車上的三人不由都是一怔,瑞晗心中感歎,兜兜轉轉這麼久,最後還要回到這個地方,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雷柏,現在就該是你出馬的時候了,我記得你好像還在西廠掛了個職位吧?」影十七冷笑一聲,撩起錦簾,目光深深地向外望去,「你手上是該有通關令牌的吧?」
輪到雷柏的馬車時,雷柏將一塊令牌遞給車伕,又隱約聽見車伕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車門都沒打開看一眼,便輕鬆放行了。
「雷大俠的面子果然是大……」影十七忽然像是自嘲般的說道。
雷柏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並沒說話。進了城,馬車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走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個偏僻的宅院內停了下來。
「這裡是我在京城的別院,你們就先住在這裡吧。」雷柏大大的鬆了一口,至少現在他還活著,不過他現在已經被死死地綁在肅王這條船上。
「我想去看看肅王爺。」進入京城,瑞晗第一次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