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舟往天上看去,弦月如勾,旁邊星光閃爍,連舟忽的有些恍惚,月明星稀,圓月的夜晚注定星辰寥落,只有月闕時分,星辰才會閃閃爍爍,熠熠生輝,看來,殘缺的月環,才能收穫更豐盈的景致,
發現走離了壓抑的晚宴,她的思緒就變得清明通透起來,月光灑照下,她沿著湖邊緩緩行走,順著一座精緻的小橋,她便來到了湖心的小亭,湖水靜謐,夜風柔和,
她站在亭子內,夜風翻動她的粉綠長裙,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的身形被月光籠罩,遠遠望去,宛如一個粉嫩的小精靈,翻飛的墨發,像是招展的翅膀,
月華斜斜一勾,簡約素淡,無春來之際怨紅愁綠之惆然,也沒有倚窗聽杜宇風中泣曉之戚態,映在水中,頗有幾分雲在青天水在瓶的空靈禪意之感,
素色夜華,眼裡河山,
連舟忽然感覺不想吐了,一點也吐不出來,深深呼吸了幾口清新自由的空氣後,她便提起裙擺,準備往回走,
然而,當她正準備轉身之際,耳畔忽然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來人步伐輕緩,鞋底踩地時柔軟幾近無聲,鞋子疑似質料上乘的鹿皮靴,加之空氣中並無脂粉香,也缺環珮叮噹,是以來人是一個男子無異,再兼此人呼吸綿長,腳步輕盈,應是足尖點地,衣不帶風,可推測此人心力深厚,武藝上乘,他步子微緩,節奏一致,並無錯落,可推此人性格淡定,從容有度,並不急迫,隨著他緩步而來,空氣中漸漸漫起了一種極為素雅的香氣,清清淺淺的,像是初初盛開的蓮荷,沾上晨露,清風帶馥,
察覺到此人的身份後,連舟就轉過身來,定定地望向來人,
男子一襲象牙白長衫,衣上孤梅橫月,一江寒水輕煙澹起,殘月勾枝,水影朦朧成素紗白練,
貴雅內斂,清華孤絕,
連舟下意識的警惕地望向孟回,忽然間身體出現一陣異樣的感覺,像是有些失去力氣般,
怎麼回事,
孟回望著少女冷寂的面容,側身過去,將視線投到湖面,初春疏離清冷的月光照到水上,像凝了一層冰霜,男子長身玉立,深不可測的眼眸微微半闔,像是有些疲憊的倦意,
不遠處的樂聲在錦帛裡縈繞流走後,隨風幽幽地游了過來,如縹緲月華般籠罩在湖的兩畔,深沉中平添幾抹生動余瑕,
唐映澴他們就在不遠處,連舟料想孟回也不會做出什麼過份的舉動,淡掃了他一眼之後就從從容容掠過他身邊,
可未曾想,孟回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拉住連舟的手不讓她走脫,連舟停在那裡,眸子望過去,只見男子手指修長,在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流淌著光華的寒玉,
握太緊,掙脫不開,
懶得跟他廢話,連舟面無表情,一腳橫出,孟回輕巧閃過,她繼續單腿連踢,孟回陰了陰眸子:「好狠的丫頭,」
連舟看都不想再看他,另一隻手閃電伸出,側擊插喉,眼看就要直逼孟回的喉嚨,孟回卻好像早有預料一般,身形一旋,敏捷避過,一手仍是緊緊抓住連舟的右手,連舟正欲再出一腳,忽然間身體一軟,頓時提不起力來,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她慌亂之後強自穩定心神,終於試圖用言語來跟孟回溝通,話語卻是很不客氣:「孟回,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了,你不想在皇帝和眾王族面前留下一個調戲鄰國宮婢的壞印象吧,」
孟回是個賊愛面子的貨,這麼威脅他,他該不會還死纏著吧,
沒想到孟回根本沒有理會連舟的威脅,他眉如遠山,曠野孤寂,聞得這句話卻是一笑:「我調戲你,」
他喝了些酒,美如冠玉的臉上泛開緋色,清寂中帶著些繾綣媚惑,酒香噴灑在連舟臉上,還帶著他獨特的清雅蓮花香,連舟不由自主地有些無措,她努力提起力氣,左手橫空劈出,擊胸砍脖身手如電,孟回身子翩然一移,素袖前伸,電光火石間金珠彈點,正中連舟肩窩處,連舟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全然麻木,再不能動,孟回出手快而準,並喜歡變幻虛實,讓人分不清射擊的方向與角度,手法極其高超,
連舟一手被擒,一手無力,她不想讓他把自己腿也弄得動彈不得,於是暫時沒有伸腳攻擊,正在思考怎樣可以突破困局時,孟回已經把她逼到了亭欄邊,俊美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的聲音迷離縹緲,像月光籠罩的夜下水霧:「說我調戲你,」他「呵呵」低笑了兩聲,「我告訴你什麼叫真正的調戲,」
酒氣入鼻,連舟忽的有些慌,她見過過孟回很多面孔,在她心裡,他可以冷冽孤絕,可以淡漠如風,可以深不可測,可以凌厲狠絕,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一副輕佻得無所顧忌的模樣,
「鍾離……」她才喚了兩個字,嘴就被孟回用手堵住,
連舟憤憤地望著他,只見孟回瞇了瞇眸子,隱怒道:「你就這麼離不開他嗎,」
連舟白了孟回一眼,美目掃向天邊,就是不去看他,
孟回鬆開攔在連舟嘴邊的手,俊美的臉緩緩朝連舟逼近,連舟甚至可以看得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他淡淡一笑,吐出的氣息在微冷的初春夜晚化成淡薄的白氣,隔著淺淺的隔膜望過去,醉酒男子的臉容恍惚而瑰麗,像一個令人驚厥的夢寐,
連舟退無可退,心裡飛快思索,她已經很小心了,出來的時間極短,孟回趕來的速度太驚悚了,幾乎是她前腳剛抬他後腳就追上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
她相信他不是一個不顧大局的衝動之人,所以很顯然,他這樣做是有人暗中授意的,而誰能指使得了孟回,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那就是上晟皇帝唐映澴,
夜風吹來,男子面前的嬌小少女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孟回皺起好看的眉毛,長臂前伸,將少女抱在了懷裡,
連舟愣了愣,想推他卻無力,孟回見連舟對他一臉排斥的模樣,不由自主就想起鍾離鈺給她披外衣時她柔順安靜的樣子,酒氣一上來,他忍不住脫口便道:「你就是這樣裝柔弱來博取男人同情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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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淡定,小孟是喝醉了些酒,不是突然間變得這麼渣的,,
可以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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