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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50章 記憶中明媚 文 / 絕色臥底妃

    他每走一步都是極小心的,皇上這幾天一直心情欠佳,動不動就朝人吼,便是在眾人眼中極受寵的他,也大大小小挨過幾次罵。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呆呆地立那裡,嚇得不敢吱聲,他從沒見過皇上發那麼大的火,那種眼神,恨不能把皇后千刀萬剮。

    同床共枕了數十載,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就這樣被打入了冷宮,聖旨即日頒下,還是陽安代為宣讀的,他年紀不小了,現在又連著陪了皇上好幾個深夜,記憶更是減退,聖旨上的很多內容他都記不清楚,恍惚中卻記得起幾句話,上曰:念劉氏之父其功顯赫,為國鞠躬,故免劉氏死罪,但移冷宮,特此昭告天下。

    聖旨上明明寫著免除劉氏死罪,暗中卻以毒酒賜死。這就是皇家,情面半點沒有不說,竟到了如此虛與委蛇的地步。

    前幾天帝后二人還是其樂融融,皇上時不時就擺駕鳳鸞宮,床榻纏綿幾近歡愉彷彿就是不久前的事,還不過一眨眼,上晟王朝最最尊榮的女人立刻就被釘在了恥辱柱上,永世都翻不了身,其變化之快,之大,只能讓人暗歎那句千百年來都不過時的話:伴君如伴虎。

    后妃失寵這種事情陽安見得也多,這後宮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今日人上人,明日塵中塵的例子恆河沙數,不勝枚舉,作為陪伴君王二十多年的太監,陽安早已對這種一朝失寵的事情司空見慣,現下本不該驚詫,但他就是生出了這種情緒。

    他驚詫的不是皇后的失寵,而是皇上的態度。

    驚詫之餘還夾雜著一絲暗歎,皇上竟然寵她至此。

    臻胤內殿中,一片燈火通明,男人坐在朱漆鎏金的龍椅上,龍涎香繚繞在奢華的室內,混著古樸的檀香,氣息綿長幽韻,彰顯著男人尊貴無上的身份。

    玉璽光澤通透,奏折上紙墨半干,毛筆置在玉製的山形筆擱上,末端濃墨侵染,不用看奏折上的字,僅憑那一支名貴的毛筆,也定然知道男人的書法是極好的。雕工繁縟,細密精緻的玉架上,筆端朝天,傾斜放著一支胎發毛筆,這種毛筆用嬰孩的胎發製成,具有自然發鋒,柔軟而有彈性,揮灑潑墨之間,並不是一般人所能駕馭,只有書法大家方可自如。

    自登基伊始,唐映澴就一直用這種毛筆批閱奏折,二十多年了,從未換過。

    窗外的丹若招招展展,在細雨的洗滌下,竟稍褪了那份艷俗,香氣被清風吹淡,素雅得像是水蓮花一般。

    時光倒退到很多年以前,少女素手輕揚,衣袖間皓腕如雪,她站在船頭,指著滿湖的蓮花,側首對他微笑,粉靨如花:「那,你幫我把這裡畫下來,好不好?」

    「可是,這裡沒有筆。」

    少女一身男裝,舉止間灑脫隨意,聞言她明眸流轉,唇角噙著笑意,說道:「這個好辦。」她眉彎似月,粲然一笑,「你等著。」

    女扮男裝的少女跑到船艙,頃刻後便拿出一支筆,平攤於掌心,放到他面前,眼裡星輝閃爍,說道:「看,這不就有了。」

    少女皓手如凝,袖底馨香陣陣,和著清風一起侵入他的鼻腔,他眼裡光芒閃爍,靜靜地望著少女素白的小手,一時沒有言語。

    許是見他半晌沒有反應,少女捏著筆轉了轉,笑容綻放得更加明媚,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支筆很別緻?」

    他自然不會說剛剛他沒有看這支筆,而是在看她的手,於是只好淡笑點頭道:「嗯,的確很別緻。」

    少女拿著毛筆晃了晃,墨色的眸子盈盈流轉,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她翹起嘴角道:「自然別緻,這可是本公子的胎發做的。」

    少女立在船頭,衣衫翻飛,淺粉深綠中,靈動寫意,好似一澤清水,別樣的動人。

    「皇上,夜已深沉,您,還是歇著吧。」陽安見唐映澴略有恍惚之色,又看他不再批奏折,以為他倦了,不由得小聲提醒道。

    唐映澴登時從往事中回過神來,聞言卻也只是說:「朕不累。」

    接著從玉架上取下毛筆,蘸了些墨,翻開奏折,繼續批閱。

    陽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皇上,龍體要緊,還是明日再來審閱,今天就先休息吧。」

    「都說了朕不累!」唐映澴眉頭一皺,不耐之色溢於言表。

    陽安於是再不敢出聲,只眼觀鼻,鼻觀口,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

    心裡卻忍不住暗歎,皇上,您這又是何苦呢?就算您再怎麼為她付出,她也看不到您的好,你再怎麼為她焦慮,她也看不到您為她所受的折磨,皇上,您坐擁天下,後宮佳麗三千,為了一個不愛您的女子如此,這又是何必呢?

    陽安舉目,似要透過重重宮闕,望進那偏遠的角落。

    雨越發下得大了些,風也隨之潛入,裹擁著被洗淨後的丹若芬芳,淡雅撲鼻,如蓮似荷。

    衣擺繡龍的男人眼神一頓,心裡忽然有些堵,他煩悶地推開堆積如山的奏折,玉架散落,瓷杯倒地,聽到玉瓷碎裂的聲響,他心中的躁悶愈甚,起身在殿內來回走了幾圈後,他開了口,對著身著太監服飾的陽安命令道:「陽安,提著燈籠,」他面無表情,眼裡光晦不明,「隨朕去偏思殿。」

    夜裡燈殘如豆,外面飄起了細細的小雨,伴隨著微涼的風,將書房的窗戶吹得半開。

    進宮後歸來的少年展袖半靠在椅子上,捏了一下眉間後,開口便問:「她今天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薛凱本以為孟回會和他談論今日進宮所見的事情,心中也醞釀好了自己的見解,沒想到孟回一開口便問起宋蓮舟的事,不由聯繫起他今日的頻頻失神,想必是在思考有關她的事情。

    薛凱在心裡微歎一口氣,只好沉聲答道:「適才徐渭報告屬下說,宋蓮舟今日如常,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是嗎?」

    少年的臉半掩在燭火中,表情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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