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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讓我陪你最後看一次日落 文 / 傲世邪妃

    邱寒渡兩耳不聞窗外事,開始的時候,還和秦朵兒挽著手去山間轉轉,現在連門兒都不願出了。

    袁宛央來看她的時候,帶來了驚天動地的消息:靈國皇帝易主,四皇子涅止登基。

    邱寒渡並不特別驚訝:「涅嘯還是沒過得了自己那一關。」

    袁宛央眼中的涅嘯,雄才偉略,胸懷大志。就算她和他之間,有過那麼尷尬的一瞬,她也仍舊希望他能得償所願。

    事實證明,在一眾皇子中,涅嘯也的確算得上個中翹楚。只是,他太驕傲。一個那麼驕傲的人,遭遇父皇的算計,又被別人捧上皇位,可想而知那種心情到底如何。

    甚至,他連正面和聶印硬憾都不敢。

    他當上靈國皇帝後,花天酒地,沉迷美色,似乎只有這樣方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皇帝。

    太挫敗了,江山是別人扔垃圾一般扔給他的,而不是他自己打下來的輝煌戰果。短短幾月,老四涅止在老六涅永的配合下,搞掉了這個皇帝。

    傳說老四攻進宮殿的時候,涅嘯還在呼呼大睡,醉得不省人事。多名死士頑固抵抗,最終將涅嘯救出宮門……

    涅嘯的皇帝夢醒了,終結在老四涅止手裡。

    邱寒渡見對方說起曾經喜歡過的人,已不復當日的情懷,知其已漸漸走出困惑:「宛央,有適合的人,其實不妨考慮一下。不是每個男人,都那麼狹隘的。」

    袁宛央搖搖頭:「我只想等冬陽長大,就去廟裡吃齋念佛,度過餘生。」

    邱寒渡動一下,就覺得頭暈眼花,也不再勸。各有各命吧,她自己的事兒還沒整清楚,哪裡操得上別人的心?

    倒是有件事,壓在她心裡,特別悶:「宛央,如果一個人的靈魂老是鬧騰,你們這邊是怎麼弄的?」

    袁宛央沒聽懂,愣愣的:「啊?什麼意思?」

    邱寒渡懶懶地靠在軟榻上,有氣無力:「唉,我自從住到這裡來之後,每天只要一睡覺,就能聽見涅康的聲音。他總在喊『我是誰,我是誰』,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絕對是他的聲音,我能肯定。」

    袁宛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死得不安寧?」

    「他本來是想放棄太子的身份,以全新的姿態來跟朵兒開始新生活的。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樣的意外,你說能安寧嗎?心裡指不定怎麼惦著朵兒呢。」若是前世的邱寒渡,一定不會正兒八經地這麼講話。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她堅信沒有鬼魂。

    可現在呢?她是什麼情況?

    穿越千年而來,還有什麼不可發生?

    袁宛央這便準備回去了,說是找些人來超度亡靈。邱寒渡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就在袁宛央離去不久,很長時間沒見面的聶印來了。

    他仍是一身墨衫在身,身材雖高大,卻孤單又蕭瑟,讓人看得心酸。他臉色鐵青,雙眼無神,連嘴唇都是蒼白的。他這樣子,看起來像是比邱寒渡還病得嚴重。

    一身素白輕衫的秦朵兒緩緩走來:「印哥哥,你來了。」她望著他,沒敢說更多。不敢問他怎麼弄成這樣了,也不敢說公子姐姐怎樣了。

    他微微點了個頭:「她,在吧?」

    「在。」秦朵兒領著他來到一間上好的廂房,敲了兩聲,正欲推門進去。

    聶印製止了:「朵兒,我想單獨,見見她。」

    秦朵兒莞爾一笑:「好的。」她再也不胡攪蠻纏,清冷又溫婉,轉身離去。

    聶印在門外站了很久,聽到裡面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朵兒嗎?進來吧,在外面站著幹什麼?」

    他面對房門,眼眶濕潤,胸中波瀾起伏。

    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見到她,如果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無法自抑,無盡傷悲。

    風,明明是暖的。可他覺得很涼。陽光那麼刺眼,而他看到的,全是烏雲密佈的陰天。

    他覺得自己那麼懦弱,竟然不敢面對她。「寒渡……」一句話就哽在了喉。聲音很低,她沒聽見。

    可是下一刻,她打開房門,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四目相對,他的眼睛亮了,她的眼睛也亮了。

    只是一瞬,他在她的眸底,看到了火焰漸漸熄滅,直至冰冷無情。

    好久不見,她的第一句是:「怎麼是你?」

    他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怎麼是他。忍了又忍,直至今日,才敢來看她一眼。他沒有預先安排,只是覺得胸悶氣短,覺得再不來看看她,他就要死了。

    她轉身,砰一下關上房門。然後熱淚似決堤的海,奔騰而出。她茫然地摸著自己的頭,一塊深藍的頭巾紮在頭上。臉上的肌膚正在迅速老化,很快,她就會老得不成樣子;很快,她就要死了……

    她緩緩滑向地面,靠著門坐在地上。

    外面,他長歎一聲,也像個流浪漢靠著門,坐在地上。

    他以為她聽不見:「寒渡,原諒我……我做錯事了。我……跟龍嬌嬌發生了一些事,我也不想……」他沒有講更多細節,一個男人不可能把一切的事,都歸責於喝了酒。

    他那天早上醒過來,看見龍嬌嬌赤身**躺在他的身邊。他嚇壞了!幾下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奔向邱寒渡的房間,才想起,他的惹禍精已走了好多天。

    是太寂寞了嗎?是太需要女人了嗎?為什麼他完全不記得做過什麼?只記得那晚,龍濟堂不斷地和他碰杯,不斷替他倒酒……

    他以為她聽不見,可她聽見了。

    她微一低頭,眼淚顆顆掉在地毯上。然後,她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哽咽得那麼悲傷……她不是希望他找別的姑娘嗎?為什麼那麼痛,那麼痛?為什麼她聽到一切成為現實,她有想殺人的衝動?

    可她能做什麼呢?連哭泣都不可以太大聲,怕他聽見。

    很久很久之後,她累了,匍匐在地毯上,一動不動。她想,就這麼死了吧,再也不用悲傷……

    日落西山,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

    沒有人敢過來打擾他們。

    聶印閉著眼睛,靠在門上,眼淚緩緩滑落。夕陽的餘輝落在他俊逸的臉龐,他用手擋在額前,目光直視天邊的晚霞。他的聲音輕輕的:「寒渡,讓我陪你再看一次日落,好不好?」

    她沒有回音。

    他的聲音那般哽咽:「寒渡,讓我陪你最後看一次日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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