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白見景初沒有應聲,以為他睡了,也就不再說話。
兩人相擁而眠。
第二天景初醒得很早,因為領隊的老師打電話找他,說是要回去。景初說他不回去了,想留下來照顧簡白。然而無論景初怎麼軟磨硬泡領隊的老師都沒同意,說這跟帶隊紀律不合。對方說無論怎樣,他帶多少人來就得帶多少人回去,至於回到學校後景初想去哪裡幹什麼,就不是他管的了。
景初默默地痛恨了一把帶隊老師的墨守成規,但終歸不情不願地回了酒店。他合計著從這裡回學校用兩個小時,再從學校回來用兩個小時,應該不妨事。
他離開病房前回頭再看了簡白一眼,對方依舊沉沉地睡著,也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只是讓景初始料未及的是,當他回到學校的時候又被校領導拉去瞭解當天情況。好不容易從校領導辦公室出來,景初拿著簡白那天買的茶具送給金教授,並謊稱這套茶具才四百不到。於是金教授樂呵地收下,並不由分說地留景初在家裡吃午飯才讓他走。景初心急如焚,但不得不強撐笑容應付金教授一家子。
於是這樣折騰來折騰去,景初竟到了下午三點才匆匆去車站買車票趕回醫院。而他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景初走進病房,便看見簡伊坐在病床邊上端著一煲湯,正一口一口地喂簡白喝。倆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滿臉笑容,看起來他們相處得非常愉快。
而簡伊根本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樣盛氣凌人,看著簡白的時候,眼梢上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勾人攝魄的妖媚。
景初被這眼前場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明明知道眼前這倆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弟,可心裡就是很不痛快。
簡白很快就注意到景初站在門口,連忙向他招手:「阿初,過來一塊兒喝湯。」
景初勉強自己保持平靜,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氣,才露出假笑,快步走過去。
然而景初剛走到病床前,簡伊便忽然搬出一張椅子擺在他旁邊,刷地站起來拉景初坐下,然後分了一碗湯給景初,笑道:「這湯是底下人孝敬的,味道還算不錯,別客氣多喝點,保溫盒裡還有很多。」
「……多謝。」景初沒有接過湯水,他聽了這番話,心裡更不舒服了,「我剛剛在外面吃過了。」
簡白笑容有些僵:「你吃過就好。」
簡伊笑容淡淡地把手裡那碗湯放回桌子上,然後轉會神繼續一口一口地喂簡白喝湯。
看樣子簡伊完全就是主人,而景初才是無足輕重的客人。
景初只覺得呼吸有些難受:從剛剛進門這兩人旁若無人地談笑,簡伊搬凳子讓他坐在離簡白比較遠的位子上,到如今簡伊在他面前和簡白親暱地餵食……看來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了呢,其實簡白根本不需要他!
「好了,簡伊,你先回去吧。」簡白覺察到氣氛不對,連忙打發自家表弟離開。
簡白在景初離開的那六七個小時中做了一次全身檢查,不久前剛換了藥,傷口在藥粉的刺激下一陣一陣凜冽的疼,他疼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才同意簡伊餵他喝湯。然而在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來自家表弟是故意膈應景初的了,否則以簡伊的禮節,不會做得如此過分明顯。
聽到這一句,簡伊的握著湯匙的手便僵硬在半空。但這人好歹也是經歷過各種風雨的,很快就恢復淡定,笑容滿面地站起來,轉身收拾東西,然後對著簡白說:「那好,你好好休息。」說完對景初點頭示意了一下,大步地走出病房。
景初確定簡伊走了之後,才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笑容轉瞬即逝。簡白剛剛什麼都不解釋就讓簡伊走,其實也是在他面前表明態度。可即便這樣,景初的心情依舊沒有任何好轉,他一向是個小氣又記仇的男人。
「簡教授你好好養病吧,」景初確定簡伊離開後,側頭對簡白不鹹不淡道,「我也該回家了。」
「你昨晚不是說要留這裡打地鋪嗎?」簡白調侃道,「還能回哪裡去,今晚留下來吧。」
「……」景初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簡白,他故意不說話,他知道這時候沉默能給人一種他在生氣,卻摸不透究竟有多生氣的效果。許久之後,景初在不陰不陽地說道,「簡教授在想什麼呢,昨晚上胡亂說出的夢話也當真,還真像個三歲小孩!」
說完,景初就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抬腳往病房門外走。
「喂,我說,」簡白喊住他,笑意很深,「你該不會吃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