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這樣漫長的一夜,當第二天第一道曙光灑在這一間大醫院的時候,似乎所有的黑暗和不安都隨之散去。
簡白轉入普通的無菌病房,當然,他被安排在了三樓的高幹病房中,一人一間外帶小小的會議室,如果不是簡白還吊著針穿著病服安靜地睡在病床上,就憑這裝修,簡直跟外邊的五星級酒店沒什麼兩樣。
簡白仍未甦醒,但醫院才開門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來自各方人馬送來的花籃水果和補品都可以堆滿那一小間的會議室了。醫院方以人太多會影響簡白休養為由,把一波又一波前來獻慇勤的人都擋在了病房外,只留下一個護士和主要負責人進病房裡照顧簡白。
景初注定是被人遺忘的,他只遠遠地站在這大波人的最外圍,既欣慰又心酸。不過他之於簡白而言,甚至連個正經兒的名分都沒有,他又能以什麼身份什麼資格進去呢?
於是他只得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這天早上簡白的病房大概會人滿為患,而簡家的人接到消息估計也快趕過來了。簡白會受到最好的待遇,會有很多人對他噓寒問暖,他算什麼東西,他甚至連簡白的小情人都不算!
然而他才走到電梯門口,便忽然聽到「叮——」地一聲,電梯大門驟然朝兩邊打開,從裡邊匆忙走出五六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儘管非常年輕,但成熟而幹練,才一出門,那種屬於天生領導的迫人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個人從面相上看有幾分像簡白,只是和簡白的溫潤儒雅不同,這個人的氣息是非常銳利了。而緊跟這個人身後的是一個拿著掌上電腦一邊看屏幕一邊低聲說話,看起來應該是助理或者秘書的年輕男人。
再之後。
景初忍不住眼眶一酸。
江喬和溫和跟在這兩人身後過來了。
江喬和溫和一下子就看見景初,連忙走過來摟著景初的肩膀安慰道:「你還好吧?沒傷到哪裡吧?」
那頭為首的男人只淡淡瞥了一眼景初,朝江喬點了一下頭,便丟下江喬和溫和,領著其餘四個人走向病房了。
景初搖頭,然而目光卻沒有離開為首的那個男人,待那四個人走到病房外,被守在那裡的那群人圍在中間之後,才收回目光,問:「那個人是誰,怎麼氣勢這麼奪人?」
「簡白的表弟,叫簡伊。」溫和淡淡介紹道,「如今簡家是他當家,所以昨天一接到消息,他處理完緊急的事項後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江喬不屑地哼唧道:「也不過是個小屁孩嘛,當年老子和簡白當道的時候,這小孩也不過喜歡玩點捅捅人的小把戲,你以為他有多大能耐?」他見不得溫和誇獎除他以外的人。
景初皺眉:「他們家只有簡伊一個人過來麼?」
溫和怔了怔,沒想到景初關心的卻是這個。不過與前陣子景初痛恨簡白恨不得對方在他面前徹底消失相比,這小破孩對簡白的態度似乎變了呢!
江喬頓時笑得饒有深意:「不然你還想簡家全家人都過來嗎?你要知道他們家的人都冷血,反正他也沒死不是,既然沒死幹嘛浪費這種時間大老遠地跑回來看他?」
其實真實情況是:簡家老頭在國外療養,簡白他媽也就跟著去了,所以就算第一時間接到消息也沒法馬上就趕回來。而簡家那些直系親屬中,經商的那些大概還在滿世界的飛,而從政那些也被發配到了各地,這一時半會兒還真趕不回來。但他們昨天接到消息後,卻已經通過網絡視頻開了家族會議,這次是由簡伊出面解決這件事。
景初動容,一想到簡白家的那些人都這樣無情無義,便為簡白感到難過。
所謂無恥,大概就是形容像江喬這樣的。溫和不由得冷冷地橫了對方一眼,對付景初這樣的小孩都玩起這樣的把戲,只怕江喬平時也經常用這樣的方法來忽悠自己吧?
可某只無恥又無下限的小忠犬並沒有發現自己被自家受受翻白眼了,摟著景初的時候笑意更深了:「所以阿初你這是打算去哪裡?你要知道簡家那些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別指望他們會留下來照顧簡白,能安排個護理就不錯了!阿初,你難道忍心看著簡白醒過來的時候身邊連個可以信賴的人都沒有嗎?」
「……」好吧,他承認他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