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也只有「京城四少」的說法,這硬生生再加進來的人被不懂內裡的人稱為大少,他就是儲君的長子白潤才,白潤才與其餘四少並不是同路之人,恰恰相反,由於家族裡面的政治派別的關係,他和四少還結下了重大的梁子,連他未過門的未婚妻也被周皓睡了,令他一聽到周皓的名字就恨之入骨。真正的「京城四少」之中,周皓的排名亦並非第二,只是因為他在周家排名第二,又有人稱呼他為二少爺,外界才會以訛傳訛,以為他就是「京城四少」中的二少,而事實內圈子內的人也知道他們四人的排名並非以家族的背景去論資排輩,而是按年紀,周皓在裡面排的是末位老四的位置。四少裡面的老大是首都市委書記陳柏文的兒子陳銳明,他從沒涉足過官場,在國外混了個野雞大學的文憑之後,回來後就管理著花樣年華,別看他一副老成的樣子,但其實他不過是與歐少芸同歲;周明雖然也曾經過著以歡場為家的生活,但因為他早已成家,並沒被排在這四少之中;二少葉輝,家裡的老子便是財政部副部長葉添;三少趙彬的父親趙權是體育總局的局長。這四人這幾年間活躍於首都的幾大夜總會,聲色犬馬,醉酒鬧事、玩女人無所不好。因此有好事之人就給他們「京城四少」的外號。
周皓已經記不起整個晚上自己合起來睡了多久,只知道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三點了,在床上輾轉反側,剛剛有點睡意,又被哥哥房間低沉的男女呻吟聲所吵醒了,房間之間的隔音效果還真不怎麼樣,嫂子的叫聲還是挺消魂的,也難為了哥哥剛才一輪的苦戰之後還得回來交家裡的功課,總不成哥哥也和自己一樣到房間裡面轉了一個圈就走了吧。
周皓好不容易等哥嫂那邊的聲音停止了又混混沌沌地睡著了,又聽到外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其中還夾帶著人的腳步聲和汽車聲,這一連串的打擾讓他睡意全無,他披了一件長長的外套,慢慢地走出了房間,天空還是一片的黑沉沉,首都冬天的夜晚要比東嶺省長得多,他獨自一人來到後院的天井抽著悶煙。
「二少爺。」東叔輕咳了兩聲,才由黑暗的前院慢慢向周皓走了過來。
「東叔,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周皓想事件太入神了,著實沒留意到有走近的腳步,看到東叔已經來跟前,才連忙打了個招呼。
「老爺要跟一號首長出去,我這不是送他到門外嘛。」東叔由周皓手上接過香煙,點了一根,瞇著眼說道,「這麼多年了,習慣了跟著老爺,現在老了還是改不了一大早起床的習慣。」
「還真辛苦東叔你了,我和大哥都不在他身邊,家裡面的事還全賴東叔你來主持。」
東叔點了煙,並沒往嘴裡送,他已經不是年輕人,並不像年輕人那樣肆無忌憚,要顧忌的東西太多了,他打量著周皓額上的皺紋問道:「二少爺你怎麼也這麼早起床,年輕人應該貪床才是,是不是有些事解決不了?且說來聽聽。」
「確實有點心事。」周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也都是些小事,不勞煩東叔你了。」
東叔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慢慢地吐了出來,接話道:「我看二少前兩天的回來的時候是小心謹慎的樣子,並不像有心事。莫非昨晚和大少爺出去一趟,又鬧出什麼大事出來了?」
「昨晚哪有發生大事,我和大哥出去不過是和幾個老朋友一起喝喝酒就回來了。」周皓心神恍惚,還沒想好如何交代李家和自己的關係。
「哈哈,『京城四少』這半年來四散東西,確實是難得相聚一回呀。」東叔爽快地笑了兩聲,他仰著頭說道,「如果連又弄出連銳少爺也沒辦法處理的大事,那樣恐怕還得再勞煩老爺了。」
「東叔你說得太過嚴重了,昨晚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就僅僅在花樣年華喝了一會兒酒而已。」
「真沒有什麼大事?」東叔有點不相信地說道,「二少爺是和大少爺一同出去,但是你可是一個人先回來的,而且竟然還是步行回來,還和保衛科的同志有點小衝突。」
「東叔既然一切都清楚了,又怎麼來故意試探我呢。」周皓雖然有點尷尬,但不由得佩服起東叔來,這個老人雖然年滿花甲,卻依然是精力充沛,有關家裡的一切事情都讓他安排得妥妥當當。
「二少爺此言差異,你又不是不知道禁區之內發生之事,只要和周家有關,那邊都是會直接通知到我這裡來的,那兩人是在二少下東嶺之後才調來的,換作是以前那班人,看到二少爺早就離得遠遠的了……」
一番推心置腹的說話著實讓周皓迷茫的心感覺到溫暖起來,這裡是家,這裡是我周皓的家,我的事情東叔也一定會替自己去處理的,周皓打定了主意:「東叔,我確實在為一件事苦惱,還真想請你幫個忙。」
「但說無妨。」東叔依然是瞇著眼,昏暗的光線無法讓人察覺到他的心思。
「我在榮安縣有一個朋友的父親病了,但在福華市內最大的醫院也沒有辦法找出原因的所在,那邊的醫生已經斷言患者是熬不過三個月,我想請東叔替我聯繫一下首都裡面最好的醫生替他檢查一次。」
「這就是你今晚所覺得困擾煩心的事?」東叔臉上浮現出詫異的表情。
周皓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這樣的事竟然讓二少爺你上心,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那太謝謝東叔你了。」周皓臉上總算展現出笑容,但他心裡面明白,這樣的檢查也不過是走走過場,人老死,蛇老脫皮,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他所希望的不過是能延長父親的生命,給李家一個交代。
「不過二少爺你應該知道,每年過年前後都是都城裡面老首長們檢查身體的時候,首都特種醫院的醫生估計這幾天也還是挺忙的,只能安排到年初四之後,我看看二少爺你安排你朋友的父親初四之後盡快過來,我到時候自會好好安排的了。」
「嗯,一切都由東叔你安排,我等天亮也馬上安排那邊準備一下。」
東叔一直很仔細地觀察著周皓,但他瞇著的雙眼很難讓人發現到他的注意力所在,他淡然地說道:「據我所知二少爺在榮安縣那邊的朋友並不多,你的那個朋友是個女性對吧,是個女教師?」
「就是她。」周皓心裡面惶恐起來,他攤了攤手解釋說道,「我和她不是那重的關係。」
「哈哈,『京城四少』不是都認為女人應該是即用即棄的東西,因而並不應該對女人有感情。二少爺忽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難道你對這個女人用的是真感情。」
「你真的誤會了。我待她僅僅是朋友,好朋友。」周皓糾結著,眼神在東叔面上掠過——一無所獲。
「是不是誤會也好,是什麼關係也好,我只是一個管家,並不會去打聽二少爺你心裡面的秘密。雖然我對二少在那邊發生的事還算瞭解,但我真的挺好奇是什麼樣的事讓二少有了如此大的改變,很好的改變。」話說到這裡,東叔打了一個哈欠,他伸了伸懶腰說道,「我去再瞇一會兒了,人老了,不得不承認。」
「東叔,再陪陪我吧,再抽一根煙提提神。」周皓抖出兩根煙來,往東叔遞過去。
「煙就不抽了,這老毛病一天比一天纏人。」東叔指了指喉嚨,然後擺了擺手,他睜了睜皮眼皮深沉地說道,「我猜二少爺是還有事想問我吧?」
「還真一切都瞞不過你。」周皓心虛地笑道,「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我想問的是何事?」
東叔在周家服侍多年了,打從少小的時候就一直跟著周正,他不為名不為利,一直默默地為周家做事,因為周家給過他莫大的恩情。
「二少爺要問的自然是我對你在那邊的情況瞭解有多少。」東叔見周皓面色平靜,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你放心吧。在我所知道的事裡面,無一是對你所不利的。不過由去年十二月開始,老爺就讓那邊的人撤走了,他說你已經長大了,對你有信心。」
「謝謝東叔。」周皓懸在心中的蠻石總算放下了,十二月,他和芸姐之間的事還沒開始,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