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琳,什麼事?」接電話的時候,周皓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他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樣的理由會讓李曉琳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來電話。
「周……周皓,你還沒睡吧。」
不是「周大縣長」這一類以往帶著諷刺口吻的稱謂,周皓印象之中這是李曉琳第一次很正式的稱呼自己,而不帶丁點怨恨的意味,他心裡面有種不詳的預感:「是不是有什麼爭事?該不會是和李叔有關。」
「嗯。」李曉琳心頭一暖,已經無法忍住抽噎,她斷續續地說道,「年前我爸的體檢報告,被他藏起來了,下午的時候給我無意中發現了,我這是實在找不出能傾訴的人。」
「你慢點說,詳細地告訴我。」周皓心裡面一震,手心的電話差點也滑落了,盧天送李漢光到福華市第一人民醫院檢查這件事他清楚,但檢查的結果是一周之後李漢光親自去市一醫院自提的,李漢光當天還主動給自己打過電話,說檢查結果表明身體一點兒毛病也沒有。
李曉琳說話並不連貫,經常被她自己的哭泣聲所打斷,但周皓還是將意思完全地弄明白了:李漢光的檢查報告確實說他的身體一點毛病也沒有,但這個沒有僅僅只是沒有發現,檢查的結果無不顯示他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在正常功能的水平線以下,這表明著他身體的器官正在不斷地衰竭中,而且非常的急速。檢查不出來問題只能說明原因無法查明,無法對症下藥,福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對此已經束手無策了。
「你別哭。我現在人在首都,等天亮了我就盡快聯繫首都裡面最好的醫生去替李叔檢查身體。」周皓酒氣已經全消,心情越發沉重,也開始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要哭的意思了,只是他心裡面明白,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哭出來的。
「你真有這個把握嗎?太謝謝你了。」
周皓雖然聽得出李曉琳的喜悅,但他自己確實高興不起來,首都的大醫院名醫生的能力他也沒有信心,假若他們真有神乎其技的能力,那樣像奶奶周老太太這樣的革命英雄就用不著被嚴重的白內障所障目了,他咬著牙,強忍著淚水說道:「你放心吧,我對待李叔李嬸就像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我會盡力而為的。」
掛掉了電話,周皓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方失聲痛哭起來了,直到感覺到浴室外兩個晃頭著的人影他才想起自己身在聲色犬馬的夜總會當中。
周皓洗了把臉,才紅著眼走出浴室,浴室外小櫻小桃竟然就跪在外面,依然是**著全身。
「先生,是不是我們兩個惹你不高興了。」小櫻低著頭說道,她碰過的客人有怪癖的不在少數,但像周皓這樣獨自躲進浴室哭泣的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關你們事。」周皓而對著這兩個尤物連原本的那丁點的興趣也提不起起來了了,他仰著頭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說道,「穿起衣服吧,替我安排輛的士在大門外。」
小櫻剛才的造作只是因為聽到浴室裡面周皓的動靜,但聽到周皓這樣一說,她這輪便是真的嚇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花樣年華里面的小姐不怕得罪花錢進來消費的客人,但得罪了陳哥的朋友那必然是死路一條了。沒有哪個男人會對她不動心,更別提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處.女也一同在場,一定是自己剛才的語氣讓面前這個客人聽出不耐了她不耐煩的意味了,她用顫抖的嘴唇說道:「先生我給你磕頭了,你別對陳哥說我服侍得不好,不然我必死無疑的。」
「滾,誰要你死。」周皓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死」字,他激動地說道,「我要走了,聽到沒有,替我安排車。」
危急的時候越發冷靜,能在花樣年華成為頂極小姐的人靠的絕不僅僅是外表,小櫻試探地問道:「先生你看我送你走行不。」
「行!快穿衣服。」若然不是看到兩個女孩依然一絲不掛,周皓已經有打開門往外走的衝動。
「那就請先生你先到大堂門外,我馬上就到。我的車牌是都a66y33,紅色的寶馬。」小櫻邊穿衣服邊說著,看著周皓急匆匆離開的步伐,她雖然有點忐忑,但很快還是哼起了愉快的家鄉小調。
寶馬在花樣年華里面確實是再普通不過的街車而已,小櫻就坐過幾個客人的車,知道他們的坐駕確實比不上自己,碰上周皓這個的要打的士走的老土客人,小櫻本來冒起的那小小的虛榮的自信心在聽到周皓說出那個神秘小區的時候被徹底地撲滅了。
「先生,你就住在那片小區裡面?」
「嗯。」周皓隨口地應答著,他的心思已經飛回了榮安,飛回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家庭中去。
「那片小區是禁區,我的車子駛不進去。」
「那靠邊停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走走。」來時候的印象還是很清晰,這條華燈璀璨的大路盡頭再拐兩個小路就是家。
……
獨自一人在首都,這種感覺比起剛剛位移之後在榮安的感覺還要悲涼得多,至少那時候還有興奮的感覺,而如今除了失落還是失落。周皓已經記不起自己一路上點了多少根煙,只記得由花樣年華出來的時候手裡的中華煙還是沉沉的,現在只餘下孤伶伶的一根。再忍忍吧,周皓又將煙盒合上,餘下的路他估計還需要再走上半小時,而這半小時的路程裡面連一間打開門的鋪子也沒有,眼前只有冷冷清清昏暗淡黃色的路燈。
「小子,站著!幹什麼的。」這是一把雄壯的聲音,由背後傳來。
周皓還來不及轉過身來,就感覺到頸上傳來的冷風,一隻大手死死地由手叉住他的頸背,一股無法抵禦的力量將他往牆邊推去,整個臉緊緊地貼在牆上。
「要錢是吧?在外套的兜裡。」周皓嘗試了一下掙扎,很快發現了力量上面的差距,說不定再反抗要被捅上一刀也不奇怪,真要被捅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只是一想到父親的病,他就只能服軟了。
「還嘴硬是吧,我看你賊眉賊眼的不像是好人。」身後的男人邊說邊將周皓的頭重重地往牆上撞了兩下,周皓只感覺到額上赤赤的痛。
「是保衛科的吧。我就住裡面。」被撞痛了幾下,反而令周皓清醒過來,首都之內這片神秘的小區附近,有埋伏著的武警戰士並不奇怪,而且這身手確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搶劫犯。
「陸哥先別動手。」
周皓聽得出這把聲音並不是來自背後按著自己的人,人被掀了過來,周皓看到眼前果然是兩名高大的男子,鴨舌帽下面,他們的樣子都是中規中矩的,估計不超過四十歲。
「住哪號樓?」聲音充滿著威嚴,是發自那個幾步開外的男人嘴中。
「記不起了。」周皓想搖一搖頭,但喉嚨依然被緊緊地掐住了,他勉強發出聲音說道,「我住周正周部長家。」
「放開他吧。」
被喚住陸哥的人放開了周皓,但目光依然落在周皓身上,他的手很自然往腰間那裡放去,周皓分明看到那裡發出黑色金屬光澤的傢伙。
「周部長家裡還有誰你也認識。你和周部長什麼關係?」
周皓揉了揉喉嚨,看到面前兩名武警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就只像是打量著獵物一樣的獵犬一樣看著自己,心裡面不由得一陣的不服氣,他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倆個是新來的吧。瞪大你們的狗眼,我是周正的小兒子周皓。不認識我不要緊,東叔認識了吧。」
「喔,那原來是一場誤會。」陸哥臉上微微地鬆了一下說道,「周公子請高抬貴手,我倆也只是執行職務。」
「哼,滾。」周皓揉著痛處,這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首長保衛科的人可不是亂揉的軟骨頭。
「陸哥,周皓是誰,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人?」等周皓走遠,兩條人影又躲到小巷的角落。
「領導你就有所不知了。兩年前他可是出名的京城五少之一,你的前任就是因為得罪了他所以才被調走的。」
「不會吧。他就是京城五少之中排名第二的周皓?我看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你看他被你打了,竟然就只罵了兩句就走了。」
「嘿嘿,以前的他確實不是這個樣子呀……」角落之處在竊竊私語,兩雙鷹眼依然炯炯有神地向外發出詭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