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和我擺官腔。剛剛碰到魏大主任，也聽到說他在你辦公室坐了一個下午，猜測你今天晚上沒有約吧？」
「沒有。魏主任是我辦公室的第一個客人，你是第一個來電話的。」
「沒有就好了，晚上一塊出去吃個飯。你表姐夫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
「這個不太好吧，我的車子還沒修好，不怕被同事看到嗎？」周皓擔心地說道，畢竟剛進來第一天，被人看到對兩人的聲譽影響都不好。
「沒事的，下班之後晚十五分鐘你再出門，出了大院之後轉左直走，在第二個巷子前面等我。」
「好的，那等會見。」周皓滿心歡喜地掛了電話，心裡想，小天，你今晚自己去吃那快餐吧。
「芸姐，你的車開得好慢。」周皓在巷子一角，很早就看到了歐少芸的那輛帕薩特開過來，只是駛得特別的慢。
「沒辦法，小皓你的衣著太高調了，我必須確認沒有由大院開出來的車才敢開過來。」
「是嗎？」周皓其實也現了這個問題，但這自己一身的打扮已經是衣櫃裡面最普通的了，質料好的衣服確實看起來很容易給人一種醒目的感覺，這樣隨便的一套就算是不計算鞋子價錢換作是以前的工資一個月也買不下一套。
「是的，你這一身的牌子貨在榮安可以找不出專賣店來的。拜託你有空就去買一些普通一點的，也算是符合榮安縣的縣情。」歐少芸注視著後視鏡，示意周皓將車前的遮陽板放下。
「沒錢。」周皓吐了一下舌頭，這兩天和盧天兩個大男人到處逛，又多買了一台電腦回金湖小區了。
「少在我這裡裝窮。」歐少芸專心地駕著車。
周皓看車子駛出了中心城區，駛向城郊，問道：「是去上幾天去過的那個農莊？」
「不是，那農莊其實也很容易碰到熟人，尤其是公路局的人。」歐少芸還是那樣的小心翼翼開著車，女人開車大都這個樣子，「昨天為童童準備了不少菜，咋知道後來出去吃了，我看著這麼多的菜浪費了可惜，反正你沒事做，就讓你幫我消滅掉吧。」
「喔，好啊。」周皓笑了笑答道，剛想起吃家常菜，想不到真的能吃了，而且芸姐的那套別墅還真的沒有進去參觀過呢。只是不知道以前曾經吃過芸姐下廚做的菜沒有，他不敢再說下去，怕會漏出馬腳。
「換鞋。」歐少芸彎著腰，輪流將兩隻腳微微向上曲了一下，將略略有點鞋跟的黑色皮涼鞋脫了下來，換上了一對淺紫色的膠拖鞋。
真麻煩，周皓嘀咕了一下，然後照辦。歐少芸那對腳真的很白，又白又嬾的感覺，早在同一個辦公室的時候，周皓就已經留意過她那些露出來的細嫩小腳趾。
「要喝點什麼？」歐少芸徑直穿過大廳，走向廚房。
「可樂吧。」周皓曉有興趣地看著別墅一層的佈置，座北向南的別墅，門前大花園，進入之後最先看到的就是面向北邊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可以看到遠處青青綠綠的群山。相對於室外，室內的裝修並不算什麼的富麗堂皇，整個棕色的色調——灰棕色的實木沙、茶几、電視櫃，連屏風也是灰棕色的，如果不是那大大的平板電視機、音響、空調，還真有點古代商賈大家的感覺。
周皓端端正正坐在沙上面，感覺滑滑的清涼，他輕輕地敲了敲茶几，厚實的木頭聲音，顯然與普通人所使用的木板傢俱不同，而那質料紋理，向李家祖屋裡面那張殘舊的太師椅有點相似。
「不用敲了，是酸枝木。」歐少芸由廚房走了出來，一邊拎著一罐可樂，一邊自己拿著一個猴子圖案的水杯，「我先上樓換衣服，回頭下來就開始做飯。」
「好啊。我自己招呼自己就行了，你忙你的吧。」周皓接過可樂，「咕」的一聲喝下一大口，然後裝出一副自自然然的樣子。
儘管天氣炎熱，但室內空氣對流，不說空調，連那把白色的落地風扇也用不著打開。
周皓拿過茶几上面的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連續轉換了幾個頻道，最後最畫面定格在榮安頻道。他看了看腕表，六點三十分，離榮安新聞播出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今天電視台的攝像機在自己面前晃了數次，也不知道今天的新聞上面會不會出現。
榮安電視台和福華市內其它的縣級電視台一樣，製作經費是有限的，當然不可能播出自導自演的電視劇，連正式電視劇版權費也不可能有，除了新聞、民生熱線、本地飲食節目之外就只有類似公安局這一種經費寬裕又有宣傳任務的機關單位製作的警訊等一類的宣傳節目，除此之外都是盜播一些電影和電視劇，鑒於國內劇容易被盯上，因而目標就放在港台以及新加坡等一類所謂型男美女較多地方的電視劇，而百姓也更為喜歡。
當歐少芸下來的時候，周皓正在看著榮安頻道播放的一部來自港台的言情片，片中英俊的男主角和漂亮的女主角正在手牽著手漫步在海灘上。
「餓了吧？」
「有一點了。」周皓沒留意歐少芸下來了，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換一個頻道，稍微有點尷尬，「要做些什麼菜？要幫忙嗎？」
「你也會幫忙呀？」歐少芸瞪大眼，似是現新大6一樣，然後「卡卡」地笑了兩聲說道，「就只是煮點米飯，然後煎幾塊牛扒，再切兩個蕃茄就行了，我怕你越幫越忙了。」
周皓出生金貴，不會做飯倒是很正常，看來以後對著芸姐實在要更加小心，寧願少說話也不能再漏馬腳了，周皓一邊想，一邊看著歐少芸走進廚房，芸姐換了一身紫色的運動服，短袖動運衫再配一條七分長的運動褲，以往看慣了芸姐的職業裝打扮，難得一次看到這樣的衣著，竟然現她的身材比平時看起來更加的豐滿，自脖子以下一直到小腿，形成一個典形的「s」型，那突出的渾圓臀部上面更可以隱約看到裡面窄窄的倒三角形痕跡。
周皓將注意力由芸姐身上轉移到電視畫面上畫面上，夕陽西下，男女主角開始擁抱在一起忘情地激吻。他感覺到腦裡面有點昏昏的滾燙感覺，拿起可樂，又是「咕」的一大口，冰涼由嘴一直延伸到了胃中，順著那種冰涼的感覺再向下，他分明感受到與正常男人不同的不爭氣，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手腳上面的指揮還是不太如意，偶然會有偏離的反應，偏偏這男人的象徵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初初現這個現象的時候還有個幸災樂禍的感覺，但自從開始接受這個身體認準了這個身份之後就開始出現厭惡了，難道是車禍中出了問題？是一直以前就是這樣不舉的？還是位移之後身體還不能完全受到控制？
「要豐胸，要挺起來，請用……」電視台的剪切水平顯然還不怎麼樣，一個廣告還沒播完，馬上又切換了一個畫面。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雄壯的國歌聲下，配以榮安縣一些生活畫面，國歌聲之後就是整點報時，接著開始的就是榮安新聞了。
「沓沓沓……」歐少芸急匆匆踏著小拖鞋、捧著個兩個大碟子走了出來，嘴裡說道：「時間剛剛好，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新聞。」
量少，賣相差，周皓看著兩碟一模一樣大小的飯，這分明和快餐店的牛扒拌飯在樣子上面沒什麼分別嘛，他嘟嚷了幾句：「怎麼只有這麼一點？」
「不少了，這麼幾塊牛肉就夠你半個月的工資了。福華市市裡面能找出的最頂級的和牛，不是童童鬧彆扭要吃我可捨不得買。」芸姐沒有將碟子放下，對著茶几上面放著的幾個墊子打了個眼色然後說道，「用墊子墊一下，不然太燙的話對茶几不好的。」
對外的含蓄和低調，鄧國興夫婦來到榮安縣生活之後已經學會了，但幾萬元一套的酸枝家俱，兩三百塊每一百克的日本和牛，相對於榮安本地一般的殷實家庭來說還是太高了。
「大家晚上好，下面由麥家祥為你播放七點的榮安新聞。先來看省、市兩級組織部到榮安考察工作，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方天明同志、市委組織部部長……」鏡頭上面先是放出麥家祥穿著斜紋西服望著鏡頭字正腔圓解說的畫面，然後就切換成了方天明、馮炳二人在唐正平、蘇佑靈等的陪同下一路走過走廊的畫面。
儘管方天明、馮炳二人到來榮安的主要目的是替周皓的下來造勢，但電視台方面經過剪輯，將二人的畫現拼湊一下，放在頭條，這些明顯是在縣委宣傳部的授意下去處理的。第二條新聞才是關於周皓履新的新聞，鏡頭上面，周皓一身時髦的打扮微笑地接過唐正平手中的委任狀。
「你看，你出鏡的樣子太醒目、突出了，包括唐書記在內，所有的榮安縣幹部都成了你的襯托一樣，估計今天之後榮安縣的人在街上看到你就會馬上認出你來。」歐少芸盤著腿和周皓並排坐著，用墊子盛著碟子，一邊嚼著牛扒，一邊指著電視畫面說道。
「確實有一點。」若不是歐少芸兩番提醒，周皓確實沒有留意到這一點，電視畫面正中央上面的自己和唐正平，一個像是青年企業家，另一個的形象倒確實是名符其實的樸實的人民公僕。
「那個主持人，你認不認識？」歐少芸眼睛依然盯著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