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上的人兒貼在懷裡,馬原緩緩抱著舒揚往她房間裡走去,女子溫暖美好的氣息飄進他的鼻孔,惹得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強忍著心裡如同小老鼠一般亂竄的,馬原將舒揚放到床上,給她脫鞋蓋被子,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在床前站了一會兒,馬原終於腳步輕緩的退出了房間,給她帶上門。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馬原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閉上眼睛定了定神,轉身進了自己房間,並且牢牢的插上了門栓,想要將自己的狠狠的關起來。
不多時,漪瀾閣除了蟬兒的鳴叫,就不再有其他聲音了。
悄無聲息之中,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漪瀾閣的院子裡,如同狸貓一般靈敏矯健的步伐,無聲的接近舒揚的房間,手提著門輕輕推開,一閃身就進了舒揚的房間。
舒揚房間的帳幕沒有放下,側身的舒揚一隻手放在了磊磊的臀部,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腦下枕著,在微微月光的餘暉下,睡得很平穩。
那黑影沒有到處翻找,而是徑直來到了床前,靜靜的看著舒揚和磊磊的睡姿,良久。他似乎想伸手過去摸一下,但是手快要摸到舒揚臉頰的時候卻又帶著不甘縮了回來,最後握掌成拳,雙手用力放在了自己的大腿兩側。
微不可聞的歎息從他嘴裡逸出,竟是暗藏著許多的不甘和情意。
彷彿是聽到了他的歎息,舒揚皺著眉頭翻身過來,嘴裡咕隆著含含糊糊的話語,卻是含義不明什麼也聽不真切。那人有些呆愣的看著,然後看到舒揚往床邊翻身過來,掛在了床沿上,臉朝外。嘴裡還在念叨著什麼,卻依然聽不真切,只是,這下就著窗外透進來地一抹月色,卻能朦朧的看到她的臉了,因為熟睡而粉紅的臉頰顯得格外誘人,那人忍不住蹲身下來細看,呼吸都打到了舒揚地臉上。
舒揚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輪金黃色的圓月掛在天上。散著柔和的光輝,她四處看,卻是在一個蒼涼的沙漠中,只有月色所在的地方才依稀能看到一些疑似綠洲的陰影,於是舒揚往那陰影處走去。走了一會兒一抬頭,卻現那陰影不見了。天上的月亮卻到了地上,巨大的一個球,散著橙黃地溫暖地光,那月亮上頭,竟然有隱約的宮殿模樣,天哪,這是月宮嗎?如果走過去就能見到嫦娥了嗎?
舒揚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月亮走去,那月亮散出來的溫暖的氣息,怎麼會那麼讓人安心呢?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地家一樣叫人安心。舒揚快的向著月亮奔跑過去。卻沒注意到腳下,不知怎麼著。被一塊石頭絆倒了,人就滾了出去,不由慘叫一聲。
落地後感覺卻是軟軟地熱熱的,哦,這是沙漠,沒有硬石頭不會疼。可是自己怎麼會被絆倒呢?舒揚四處張望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舒揚就聽到了馬原地聲音。由遠及近:「揚揚?揚揚?你醒醒!」
睜開眼睛。落入眼簾地確是馬原有些焦急又有些啼笑皆非地臉。然後是自己房間那張雕花大木床。而自己。天啊!怎麼會在地上?
「大半夜地。你來我這裡做什麼?」舒揚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
「聽到你地尖叫。我以為出什麼事情了。就過來看。結果就現你在地上躺著了。」馬原臉微微一紅。半夜這樣衝進來確實於禮不合。但是想到舒揚還在床下坐著。又忍不住想笑。於是嘴角就彎了起來。
「我又掉床了?」舒揚難為情地抓了抓頭。四處看看。地上堅硬地樓板。跟柔軟地沙漠完全不符合啊!可是身上居然不痛呢。舒揚怪異地看向馬原。難道。剛才他接住我了?所以我才不知道疼才沒醒來?
只是這話卻不好問出口。舒揚只是在心裡頭轉轉念頭作罷。
起身爬上床,舒揚揮手道:「沒事了,掉床了,爬上來就行,謝謝你地關心,夜深了,你去睡覺去吧!」
馬原欲言又止,最後道別:「有事你就喊,我在對面,聽得到的。」
「嗯,我知道了,但是有時候我說夢話地,你不確定我是不是清醒的時候,別衝進來。」舒揚眼睛閉上,準備再一次進入睡眠狀態。
額,馬原哭笑不得,那麼大聲音的尖叫,你還是在夢裡頭叫,叫完了掉床下了依然不醒來,我怎麼會知道你是在做夢,不知道的還以為進賊了呢!心裡頭腹誹著,嘴上卻不敢說,馬原只好嘴裡答應著好,你好好休息,就出門給她再次帶上房門,回去睡覺去了。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多想,好好睡覺,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了。」舒揚一邊碎碎念著給自己催眠,一邊伸手去摩挲孩子的頭。
磊磊跟小青蛙似的,跪趴在那裡,小屁股撅得高高的,雙手握著拳頭抱著頭。這樣睡覺不累麼?舒揚好笑的幫他擺平來,讓他側身睡得輕鬆一點兒,於是甜睡中的磊磊出了一口大氣,又切換成輕輕淺淺的呼吸,進入下一段睡眠。
了會兒愣以後,舒揚也進入了淺眠,卻突然聽到自己的門好像出了輕響,探頭去看時,卻現門沒動,或許是外面的風太大了?想了想,舒揚還是起身,將門拴好,才爬上床重新睡覺,這下,踏實了。
舒揚沒想到原本說好盡快去山上的日子,會拖到這麼晚,已經入秋了依然沒動靜,也不能說沒動靜,唯一的動靜就是:馬原將二牛叫走了,說是要給二牛開始各種訓練。馬原也開始忙碌了起來,經常呆在軍營裡頭好幾天不回來,諾大一個院子,就只有秋荷跟舒揚帶著孩子每日裡無聊得緊。
幸好磊磊已經開始說話了,粉嘟嘟的小娃兒,從四月間出生不過初夏時節,如今十月間入秋,也就是半歲的光陰,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少,雖然舒揚不讓他走路,但是翻身爬行打滾都沒問題了。
舒揚常常一身粗布短衣扮成小戶人家的年輕人模樣帶著秋荷出門,秋荷用背帶將孩子垂在胸前抱著,十五六歲的年齡模樣兒清秀,在舒揚的示意下兩人都將臉用菜汁兒塗得黃黃的不甚打眼。如同一家三口抱著孩子出門走親戚去的樣子。就這麼不倫不類的在桂平城的大街小巷穿行。
桂平城其實不大,不過個把星期的樣子,就已經都逛熟悉了,這一天舒揚照例帶著秋荷抱著孩子逛茶樓,坐在雅間裡頭聽說書,這是這個時代人的消遣之一,聽那年過半百的老先生拍著驚堂木操著有些蒼涼意味的嗓子說些隋唐時期的舊事,聽來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悠遠滄桑的感覺。聽得那些茶客們一愣一愣的,舒揚也被那聲音吸引,經常來聽。
秋荷對此不甚感興趣,於是逗弄著磊磊說話,說書聽完一個段落,舒揚搖頭晃腦的吃了一塊點心,了一口茶,很是舒坦。
茶客們也是中場休息,跑茅廁的跑茅廁,討論下集劇情的討論下集劇情,隔壁一個雅間裡頭卻有人在唸書,念的居然是三字經。這聲音聽來起碼也成年了,卻怎麼還在背三字經?這念頭讓舒揚忍不住想笑。
只是這人念的聲音還挺大的,念的居然還是最開始的那一段人之初性本善,這段舒揚熟悉,磊磊剛上幼兒園沒多久的時候,幼兒園的老師開始上中導,就讓孩子背過這個,磊磊回來還背了給她聽過不止一次呢。
磊磊大概也是聽到了熟悉的段落,高興得手舞足蹈,竟然跟著念了起來,念了兩句,那邊卡殼了,磊磊沒卡來著,竟然接著念,雖然含含糊糊,卻能聽個大概。
這孩子興奮得很,雖然吐詞不清楚,卻聲音很大,唔哩哇啦的讓秋荷目瞪口呆,失聲道:「夫人,小少爺會背書了!沒人教過他啊?」
舒揚也很無語,這玩意兒,是自己能控制的麼?看磊磊那興奮樣兒,你叫他停下來,他一定不幹。好在小傢伙畢竟很久沒有背了,背了十幾句,就卡住了,終於停了。就在舒揚送了口氣秋荷瞳孔回復自然地時候,門響了。秋荷看了看舒揚,在舒揚的眼神示意下,去開了門,門外卻是一個一身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很是清瘦,卻有一種儒家氣質,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你找哪位?」秋荷問。
「剛才是這裡有人在背書麼?我好像聽到孩童在背三字經。」那人探頭進去,看到了男裝的舒揚,還有舒揚手上不過六個月大的孩子。這一邊的雅間就只有兩間,那人原本肯定是這邊雅間裡的孩童在背書,可是看到還在舒揚手裡頭抱著的孩子時,猶豫了,覺得肯定不會是這孩子,立刻就想撤退,只不過門已經敲開了,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
「額,不是……」舒揚為難的看看磊磊,孩子依然很興奮,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她,就是一個表演完了等著媽媽表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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