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叫靜語不好意思起來,看向舒揚的臉也是紅了。
舒揚看得好笑,揮手讓靜語去吃飯,心裡頭嘀咕著:怎麼看這兩個人臉紅得那麼奇怪呢?再看顧時遷的時候,這靦腆孩子使勁扒飯,跟許久沒吃過飯了似的。看來,顧會元在這裡吃飯始終還是不習慣啊!
吃完了這頓飯,舒揚有些歉意的跟要告辭的顧時遷道歉:「對不住,早知道在這裡吃飯會讓你這麼不自在,我就不勉強你留下了。」
「沒有沒有!我很自在!真的!謝謝將軍和夫人的盛情款待,小生這一生吃得最飽最好吃的一頓飯就是在這裡吃的了!」顧時遷忙忙的辯解,讓一旁收拾碗筷的秋荷笑出了聲:「顧會元,在家是沒人給你做飯才會吃不好吧?」
顧時遷紅了臉,確實,根據舒揚聽說的,顧時遷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也就是留了十幾畝田地,顧時遷一門心思讀書,那田都租給了農戶去種,每年就靠那點租子撐著過日子。單身漢的日子嘛,舒揚也不是沒見過,都可以理解的。又聽他說從沒吃過這麼飽,心中生出一絲憐憫:「顧公子若是以後不想自己做飯,也可以來我家吃的,你來時跟秋荷或者靜語招呼一聲,就好。」
秋荷其實心腸很軟,也起了些同情,聞言沒有因為他還欠錢而反駁舒揚的大方決定,點頭說:「你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就行,這種小事情就不用特意勞煩夫人了。只是以後要做個為民請命的好官,當官了別忘了以前的寒微日子就好。」
顧時遷肅然拱手作了個長揖:「謹遵秋荷姐姐教誨!小生若以後為官,定不敢忘今日秋荷姐姐的金玉良言。」
秋荷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以前幾乎就沒給過顧時遷好臉色,覺得當不起他的大禮,擺擺手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得紅著臉捧著碗筷進了廚房。
看著丫環們每日裡忙碌的來來回回,舒揚悶極無聊。抱著孩子出去亂逛,如今孩子漸漸重了,舒揚於是用布縫了根雙肩背帶,將孩子掛在身前,自然是方便多了。走在街上引來許多人側目,過了些日子。這種雙肩背帶竟然在桂平城裡流行起來。
這一天照例帶著孩子去巡街,馬原將舒揚每日裡出去走一遭的舉動稱之為巡街。回來的路上卻碰上了馬原,她揚起笑臉打了個招呼:「好巧啊!你也出來巡街?」
馬原沒有笑,而是將她帶進了旁邊的茶樓,上了二樓雅座將門關好,馬原左右看看,低聲開口:「揚揚,有件事我事前沒來得及跟你商量,你一會兒聽了可別生氣。」
「什麼事?」舒揚極為奇怪。馬原做了什麼事情需要這幅表情?
「二皇子讓我往漪瀾閣帶個人進去。以後。他可能要住在漪瀾閣了。」看了舒揚一眼。馬原下定決心似地說出了原因。
「帶個人?男人女人?幹什麼地?」老實說如果是女子地話叫她住馬原地房間。將馬原趕回將軍府去就行了。若是男人地話呢?二皇子不會這麼離譜吧?
「……男人。據說是二皇子找到地軍師。才學群。不過你別擔心。那個男人是個殘廢。雙腿無法行走地。要坐輪椅地。而且極醜。總是用黑紗遮著臉地。聲音也很沙啞。應該不會對你有威脅。」馬原急急地解釋。
翻了個白眼。怎麼這形容能讓她想起梅風和鐘樓怪人呢?怎麼說也應該像孫臏吧?這樣地人也就只能當軍師了。走路都不會走了還能怎麼辦?舒揚無奈地說:「那地方反正也是你家地。我能說什麼?去就去吧!這事兒回家說不行麼?非要來半路上攔下我到這裡來說?」說著舒揚就準備抱著孩子回家。這地方地茶水有什麼好喝地?也就是綠豆糕地味道還可以。
「夥計。給我裝兩份綠豆糕。我要拿走。」剛吩咐完店小二。手就被馬原拉住了。回頭看時卻看到馬原有些討好地笑臉。不對。非常不對。
「是不是人已經讓你領家去了?」
「…原訕訕的鬆手,被人看穿地感覺還真是不怎麼好。
「……算了!回家吧!漪瀾閣你和那個人住,我讓靜語和秋荷住,我住秋荷的房間就行了。」舒揚再次退讓,沒辦法,誰讓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實在不行,就住到尼姑庵去,好歹讓自己有地方住不是?
若是,若是他真的不管自己了,自己就帶著秋荷去外面開個小店做生意去!舒揚心裡頭憤憤的想著:好歹也是穿越來的,還能活活餓死自己不成?
雖然知道自己生氣是很沒道理的。但是舒揚還是有些抑制不了心裡的委屈。覺得正在被又一個想要倚靠的人當做負擔給緩緩往外推去。想起馬遠失蹤後的那段日子,自己挺直了脊背。家不是也撐起來了麼?沒什麼好怕地。
心裡頭給自己打著氣安慰著自己,將心酸的感覺甩出腦海,舒揚的脊背就挺直了起來,手托著孩子的臀部,在前面越走越快,馬原竟是要小跑著才能追上她的腳步。
看著前面那個明顯瑟縮了一下然後突然挺拔起來的背影,馬原沒來由的一陣心疼,彷彿,她的心情自己都能體會一般,她是覺得自己不可靠,開始想要堅強起來獨自面對未來的生活了麼?
「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我會保護你不說,二皇子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軍師地存在,所以打算讓他住在地下密室,他又不會走路,吃飯都是說了要我負責每天送下去的,你還擔心他爬出來不成?」馬原在舒揚身後一路追著,進了院子裡以後,看舒揚左顧右盼的不知到底要去哪裡才合適的委屈模樣,一把將她拉進了漪瀾閣裡她原本住的房間,耐心的解釋著。
「地下密室麼?這樣的話……倒是還真的不用擔心哦?」舒揚看向窗外的太湖石方向,依然略帶著疑問地眼神看著馬原,得到他肯定地點頭,最後終於無語的點頭接受了這個事實。
從今天起,要開始一個女人和三個男人同住一個院子地日子了!除了馬原和自己兒子外,又多了個殘疾軍師。對於這個人,舒揚是下意識的排斥,所以當馬原提出帶她下去跟那個軍師見個面,好讓她見了人放心些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誰要去看一個臉上罩著黑紗的殘疾軍師?很好看麼?
顧時遷再一次登門跟舒揚等人告別,他準備進京參加殿試了,這也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以後會有怎樣的人生,在這次殿試中就會得到答案。臨走的時候他自然是要來感謝舒揚的。
舒揚對他進行了衷心的祝願,並且叫秋荷給他拿了一包銀子用作路上的盤纏和進京後的花費,顧時遷沒有收,自從考上會元以後,原本沒什麼往來的幾戶親戚都突然熱情起來,紛紛拿錢給他讓他去赴考,因此,顧會元有了進京的盤纏,不至於再次找舒揚借錢。
告辭的話說完了,舒揚等著顧時遷告辭,顧時遷卻左右看看,一副為難的樣子,舒揚以為他又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事情,於是讓秋荷他們都走開,然後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顧時遷左右看看,話還沒說臉就先紅了,給自己鼓了好一陣子的氣後,終於輕聲說:「夫人,我想問問,您府裡頭的靜語姑娘,可許賭債的。秋荷見她可憐就買回來了。」
「靜語姑娘溫婉賢淑,小生若是,若是有幸名列三甲,夫人可否將靜語姑娘許配給我?若是不能名列三甲,小生今日這話就當沒說過。萬望夫人成全。」顧時遷臉和脖子都紅了。
眼睛大睜著,舒揚徹底驚呆了,想不到這顧會元顧書獃子竟然看上了靜語!而且竟然敢直接來求自己,這聖賢書讀得!
正了正神色,舒揚嚴肅地回答:「顧公子,你既然如此慎重的說了,我自然不能當做兒戲,原本作為主母我也是可以直接將靜語給了你的,但是這丫頭的心思我還不知道,我需要問過她,儘管她只是個丫頭,但是我不會勉強她。只要她點頭了,我絕不阻攔。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說完舒揚轉身叫了靜語:「靜語你跟我來!」
靜語邁著小碎步低著頭走出來了,那廚房的木門隔音效果並不好,儘管外面的兩個人已經壓低了聲音,靜語還是隱約聽到提起了自己的名字,知道是跟自己有關的。這顧會元為什麼要將其他人都打走了才跟夫人說起自己呢?能說什麼呢?
心中忐忑地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了顧時遷一眼,正好對上了顧時遷依然滿面通紅卻又帶著些許期盼的神色,靜語臉一紅,慌亂的低頭,就跟著舒揚進了漪瀾閣。
舒揚看著眼前這個神色扭捏的丫頭,靜語長得白白淨淨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日裡天天見也就沒特別注意,今天仔細一看,竟然已經長開來,身段窈窕,面若芙蓉,出落得楚楚動人,別有一番韻致。
記得剛來的時候靜語還有些蒼白羸弱,大概是在這裡這段時間好吃好睡的調養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