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胡霞霞記得太清楚了。就是那天早,爸爸對媽媽和弟弟很少見地了大火;同樣,就是前一天晚,她第一次跟章清林見面,還有爸爸房牆的那詩……
「妹妹,你不是要告訴我,你的那個『他』就是飛機的另一個人,那個,嗯,」胡霞霞想起來了:「李出塵?」
胡霞霞心如電轉,立即明白了眼前的姑娘是誰。「你是承都柳叔叔的孫女!那個李出塵,好像爸爸很器重他呢,真是……。」「可惜了」三個字被胡霞霞生生咽到了肚子裡,沒有說出來。
「是啊,」劍春臉顯出懷戀和癡迷的表情,看得胡霞霞心裡不覺一酸,但又覺得十分羨慕。「我的塵哥是最棒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像他那樣才華橫溢,那樣善良、忠誠。」
「可是,」胡霞霞不覺有些可憐眼前這個純真的少女,「已經三年了,他……」
劍春沒有讓她說下去。「不會的。我知道,我心裡知道。我能感應得到他的存在和他對我的懷念,對我的呼喚。他一定會在什麼地方,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胡霞霞忽然覺得很感動:這是怎麼樣的生情死戀啊。劍春又繼續說了下去:「我每天都想著他入睡,如果有夢,夢裡出現的一定是他。你知道,他教了我許多東西,許多都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他還教了我科學和數學,還有好多好多。他是最優秀的,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胡霞霞的心裡再一次想到:千萬別讓我弟弟見到你,見到就會是悲劇。她真的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就笑著對劍春說:「柳家妹妹,看來我們的輩分搞錯了,你該喊我阿姨呢!」
劍春一怔,但馬也明白了過來,真的沒錯,她叫爺爺「柳叔叔」,那自然比自己高一輩了。「要我改口嗎?」劍春開心地問她,臉似笑非笑。「要我叫阿姨,那你可得給我叫阿姨的好處喲。」
「咱們各人交各人的,別管他們老頭子的事。我可真把你當我妹妹了啊。你知道,我們家孩子少,就我和弟弟,多想像別人家那樣,好多個兄弟姐妹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多高興啊。」
「我家也就我一個孩子,我爸犧牲得早,我媽也沒再嫁人,就帶著我過。奶奶死了我爺爺也沒再娶,所以就我爸一個孩子,我連堂哥表弟一類的親戚都沒有。」
「柳嬸可真不容易啊,這麼多年,把你拉扯大。不過你也真有出息,看得我都好羨慕呢。」胡霞霞不認識何文淑,也很乖巧地沒有問,用個「柳嬸」稱呼總不會有錯。「妹妹,以後你到燕京,可得去找我玩,我可就你這麼一個妹妹。」胡霞霞不擔心劍春在燕京看她時會碰見她弟弟。她沒跟她父母一塊住,另外住燕京《空軍報》報社的宿舍,跟她乾媽鄂麗媛住在一起;她跟弟弟來往也很少,平時根本就見不著。
兩個女孩沒過多久就又見面了,這次是在燕京公主墳,胡霞霞工作的《空軍報》報社。劍春航校畢業後分配在藍州軍區空軍,部隊下來了新的仿製梅格21,面讓她到東北深陽製造廠接飛機。同時她又是剛編入作戰部隊的新飛行員,於是便順路到燕京空軍總部報到登記。午飯之前公事就辦完了,預定去深陽的飛機要明天早才飛,這樣她便依約到《空軍報》報社看她的「姐姐」,正巧胡霞霞要回家吃午飯,就帶著她一起回家。
這天天氣不大好,陰雲密佈,天還下著小雨,胡霞霞領著劍春出了報社,沒走多遠就到了分配給她的宿舍。這是市郊一處僻靜的二層樓住宅,樓三件臥室加洗手間,樓下是客廳、廚房和餐廳。胡霞霞高高興興地把劍春領進了門,就看到鄂麗媛戴著圍裙迎了來。
「劍春,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了你。這是我乾媽鄂麗媛;乾媽,這是劍春,藍州來的飛行員,可棒了,在航校裡連男生帶女生她第一,連教官了天都不是她的對手!」
鄂麗媛四十多歲,收拾得乾淨利落,烏黑的頭裡一絲白也沒有,眼睛卻是天藍色的。見劍春露出詫異的表情,胡霞霞笑著說:「乾媽的祖是英國人,當年康熙大帝的時候是傳教士,來燕京傳道,多少年都沒離開過,還娶了中國媳婦,生了孩子,多少代傳下來都是中國人了,她只不過剩了點白人血統而已,算你厲害,立刻就現了。」
「哦,是這樣,你好,乾媽。」劍春回答,也隨著胡霞霞叫她乾媽,但心中的詫異卻根本沒有消除,因為她開始根本就沒現鄂麗媛眼睛顏色的不同,而是現她也是個修仙者!和劍春一樣,她也是結丹期的修為!她顯然也像出塵的庫大娘,是胡霞霞的保姆,或者是胡三林那邊的服務員,但胡霞霞是她帶大的,所以才叫她乾媽!
「這姑娘好漂亮啊,和我們霞霞有得一比。」鄂麗媛倒是沒有露出任何詫異的表情,「藍州很遠?到燕京坐火車得走多少天?」鄂麗媛輕鬆地說著,好像根本沒現劍春是修仙者。劍春當然知道,同樣修為的人是可以感覺出對方能力的,這個乾媽應該也會看出自己的修為。但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她知道,這件事絕不簡單。胡霞霞是普通人沒錯,但修仙者進入長的家庭這麼多年,而且這個修仙者還有外國人血統,這意味著什麼?
「從藍州到燕京我是坐飛機來的,不一會兒就到了,坐火車大概得兩天,」劍春表面隨便敷衍著鄂麗媛,心裡卻好像開了鍋。「我該這麼辦?」她想。「我能找誰商量?對了,兩個人,一個是舅舅,另一個是辰丹大哥。可以讓舅舅馬找爺爺,辰丹大哥修為跟我差不多,但他年紀大,經驗多,讓他幫我拿個主意。」
兩個女孩跟一個「乾媽」熱熱鬧鬧地吃完了午飯,劍春不動聲色地對胡霞霞說要去看舅舅。胡霞霞下午也得班,就讓劍春晚過來吃晚飯,飯後再好好聊聊。劍春想想時間也夠,同時也想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乾媽」,就答應了。
劍春剛出門,就聽到有人對她靈識傳音:「姑娘,我得和你談談,你說個地方,我去找你。」是鄂麗媛。
「我也想跟你談,」劍春回答。「今天下午四點,我們到陶然亭公園,不見不散。」劍春馬做出了決定,到時候要讓辰丹大哥一起去,也有個伴。
「好,說話算話。」鄂麗媛說完就收回了靈識。劍春不由得暗自佩服:別看她和自己修為相當,但這份鎮靜可不是自己比得的。
何文強正在開會,被劍春火急火燎地找了出來,一聽副統帥家裡有了修仙者,也是大吃一驚。他原先已經從妹妹和柳正荀那裡聽到了一些風聲,知道了一些背景,所以才相信劍春說的話,否則他再怎麼喜歡這個外甥女也一定會斥責她是精神病。他是總參作戰部副部長,所以馬把劍春帶到保密室,要通了承都柳正荀的電話。
「文強?你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我這裡還忙著呢,我給你三分鐘,要是你的事不重要,小心我大耳刮子抽你!」那頭的柳正荀很惱火地說。他過去是何文強的級,說起話來不留情面。
「老爺子,你可別火,不關我事,你的寶貝孫女在這裡,你和她談。」
「小春?」「老爺子」的腔調立刻就變柔和了。「什麼事啊,心肝寶貝?」自從次出塵失蹤,柳正荀總覺得虧欠了孫女什麼,所以一聽說劍春在這,立時三刻什麼脾氣也沒了。
「柳司令員,柳劍春有要事報告!」劍春沒心思跟爺爺撒嬌,立刻成了嚴肅的空軍軍官。
柳正荀一聽鎮住了,自己的孫女可從來沒跟自己這麼說過話呢,肯定有事。他急忙打起精神回答:「立即報告,柳劍春同志。」
「今天中午我現,副統帥的女兒胡霞霞的乾媽鄂麗媛是修仙者,她現在正與胡霞霞同住燕京公主墳《空軍報》報社家屬宿舍。請指示!」
柳正荀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國家副統帥的身邊有了修仙者,這還了得?萬一修仙者對副統帥下手,這國家、這天下……但他畢竟身經百戰,馬就鎮定了下來。「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你現這件事之後做過任何事情沒有?她的修為與你相比如何?在燕京你是否認識其他你信得過的修仙者,可以給你任何協助?」
「她的修為與我大體相當,或許稍微強一點。我現她是修仙者的同時她也現了我的身份,在我走出胡霞霞的宿舍後她向我靈識傳音,要跟我談談。我已經約她今天下午四點在陶然亭公園面談。另外我在燕京認識一個名叫劉辰丹的修仙者,人很可靠,是個熱血男兒,也是跟出塵學習修仙的,還在老虎尾巴住過,他應該可以幫助我。」
「很好。你聽我說,劍春,」老將軍的聲音柔和了。「你去找到劉辰丹,請他幫助你。這件事,可大可小。那鄂麗媛既然是霞霞的乾媽,一定在他們家呆了很久了。這麼長時間,如果要下手也早就下手了,所以她也不一定會很快下手。當然也有可能由於你的出現讓她決定趕快下手。所以,你這次去見她,搞清她的意圖為主要目的。但要小心,千萬注意安全。你這次事件到此為止處理得很好,看到你成熟多了,爺爺很高興。我馬請你舅舅與燕京衛戍區聯繫協助你。一定要先找到劉辰丹。哦,她會不會是哪個修仙者門派派去保護副統帥的呢?」
「當然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她有白人血統。」
「什麼?白人血統?你怎麼知道的?」
「她是藍眼睛,霞霞姐給我做了解釋,說她祖是康熙大帝時在燕京的傳教士,在這裡娶妻生子,已經是好多代的中國人了。」
「是這樣?那就更可疑了。所以此事要做最壞的打算。你別走,讓你大舅聽電話。」
何文強就在旁邊,馬接過電話。「請柳司令員指示。」
「別說指示,我管不著你這一口。我只是建議,此事必須控制在最小範圍。我看你最好馬去找燕京衛戍區的符憧必,讓他調派便衣部隊包圍陶然亭公園。現在還不到兩點,四點鐘以前一定要到位。聽著,此事關係重大,弄得不好不知多少人頭要落地,我們兩個到時都擔待不起。劍春,你們具體在公園什麼地方見面?」
「沒有具體地點,我們只要接近了就有感應。」
「我是老了,你們修仙者的事我也搞不清爽,只好由你們年輕人出面了。唉,」柳正荀輕輕歎了口氣,「要是出塵在就好了,我也不用擔這麼多心。」
劍春心裡跟她爺爺是一個想法。要是出塵在,她就覺得有了依靠。說實在的,她的肩還從來沒擔過這麼大的責任呢。「出塵,你在哪裡?」劍春小聲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