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紅終於成為了代鄉長時已是過了一個冬季到了再一次的春暖花開的日子。
在這一年中各方面的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著,工廠的收入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年終結算時錢一點也不比百貨大樓掙的少,而且就投入產出比來說收益更是早已遠遠的高過了商業,看來踏入工業採選行業這一條路當真是萬分正確的。
陳建軍做了工廠的廠長,他所期望的月工資翻五番與王小曉看齊的想法也終於得以實現了,他所帶著的那些人全部成了生產中的骨幹,在他刻意的安排下一個個完全的脫離了生產的第一線幾乎全部成為了叱吒山村的風雲人物。
程長征做了個採礦的領導者,不過在他的要求下安排了近七十名村民進入了大山,成為了他所以為的真正的生產勞動力,許志強成了他手下主管安全生產的最得力的人。張紅衛主要負責礦石的運輸,當然運輸就離不開運輸工具,張經理可真是出了大力。
在所有的工程結束後張經理似乎並不打算返回單位,而是在村中向我要了一幢小樓後帶著那位工程師安穩的住了下來,每天笑瞇瞇的在村裡轉來轉去,說是要成立一個負責旅遊的公司,當然這個公司將不在屬於村委會的領導,而是相當於一個中間人,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對於中間人來說即無實力又無實業怎麼才能尋求展還是很難理解。
當麥苗從大地中生出嫩芽的時候,張經理的旅遊公司在村裡終於正式成立了,成立的那一天來了許多的小車,從車中下來的人們一個個均是紅光滿面,顯的極是富態,張經理幾乎是笑了一整天,酒足飯飽後送走了所有的人,他便拉著我兩人奔了後山。
沿著山間青石板鋪就的彎彎曲曲的小道,我和張經理兩人緩緩而行,方轉過一道山梁即看見了一座小亭,行入亭中在亭內專設的長椅上坐下後,看著四面的景觀真是讓人心曠神怡。藍天白雲空氣清爽,四周叢林鬱鬱蔥蔥,鳥鳴蟲唱不絕於耳,數條彎曲的小徑在青山綠水間隱約可見,微風襲來陣陣的似乎帶著些陣陣的花香。
「俺查了一個遍,這些山裡大大小小的洞窟共有三十九個,其中可開利用的就有十幾個,最深的一個洞不下於三百米,如果好好的加以改造,這裡正是一處世外絕好的所在,」張經理從口袋中取出一根煙使了火柴點著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眼看著別處繼續道:「俺想明白了跟著你幹,旅遊公司總算立起來了也歸你。得說好,內部結算你出會計和出納,也就是財務歸了你,可是怎麼經營得俺說了算,不過對外不能說是你的企業,只能說是俺個人的所為,不然你那些糾糾纏纏的關係俺吃不住。」
我怔怔的看著張經理不明白他的用意。一個方才成立的公司竟然又成了我的一方天地,實在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你還不明白?」張經理忽然笑了起來,口中吐出了一個老大的煙圈看著我道:「這個公司從它成立的那時起就是你的,只不過俺這一陣一直未與你說明。好了,這個營業執照你看看。」說著從懷裡取出了一圈厚紙,隨手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打開看時方才知道,原來這個旅遊公司的負責人是我,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不由的有了些諤然,怔怔的看著張經理實在不明白他的用意。
張經理歪了頭看著我道:「其實俺這樣做是有著很強的目的性,如果外人再知道旅遊公司也是你的那可不是太。好,所以俺偷偷的辦了這個執照沒敢告訴他人,村裡人就無法染指這處乾淨之地,你也不能向外說,今天俺向你要三個人,一個是方玉萍、一個是劉靜,還有一個是黃燕。這三個人對外搞接待均是一把好手,你將她們放在工廠可真是可惜了。」一邊說著臉上露出了一付十分惋惜的模樣。
我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現在等於一個人開始創世界,主要還是看見了我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即打造了一個新的天地,這對他的刺激當然不小,現在國營的企業職工工資確實十分的低,就算上這次可能的調級,人均也不過五、六十元,如何能過上華麗的生活,就算他再如何為公家出力,仍然比不上我工廠裡的一名小小的職工的收入,而且相差實在是太大太遠。
即然有此一說我也不妨就此一做,看著張經理飽經蒼桑般的面孔,輕輕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也就是我的一位職工了,那他的工資該如何確定,這事還得與紅紅商議才能確定下來。
張經理看著我笑了起來,似乎放下了一付重擔般的狠狠的喘了一口氣道:「好了,俺們倆這算是說好了,你還的投入些錢買兩輛大轎車來,專線專用,三點一線,省城、縣城到小村裡就成,能行不?」
這根本不是問題,再次看著他點點頭,想了想盯著他小心的問道:「關於車的事你得自己去辦才成,買什麼樣的好用你定個方案就可以,俺們不再介入。依著你將那三人調到你這裡來,工資也不變。你也得領些,每月五千可行?」
張經理先是有些吃驚,然後忽然笑了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怨不得那些人為你賣命,這麼高的工資我都想不去單位了。好了,話先說到這裡罷,但願一切能盡快的開始,車俺明日就去辦,再尋兩個導遊來,省城裡的報紙也要登些文章,使勁的吹一吹才成。」
我笑了起來,即然需要這麼做必然有這麼做的道理:「好,你看著辦,用多少錢給俺報個數就成。」其實這一時錢對我來說已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人與我相伴同行,而且這些人得有些能力,陳建軍雖然講些義氣,可也只能是安家守院人之人,如果讓他去開拓些新地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好,」張經理站起身眼光又放向了遠方的叢林,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這個旅遊公司會給你一個驚喜的。走,俺們下山。」
我點了點頭,原來他拉著我到這裡目的就是為了說這麼幾句話,當然也是想迴避我身邊的人,從而讓他有個寬鬆的空間,不然民們說不定看到他那裡好起來時會天天的纏著他要去他那裡工作,如果是他私人所為,村民們自是無可奈何了。
緩緩的說著一些山洞的開的事,已是下了山,還未到山腳下的小湖旁的大道上,已是遠遠的看見十幾輛小轎車從橋上慢慢的行了過來,直奔了新建的村公所,看來上面又來人考查了。
「這一年下來考查的怕不有個千把人了,」張經理搖了搖頭道:「光是這筆開銷就足夠買上幾台拖拉機,讓村民們也能輕鬆些。」
想了想他的話確實有道理,這幾個月來每月的招待費用就高達五、六萬元,這還不算其它的開銷,如果我沒有工廠做了靠山,現在還真的不知是個什麼樣子了,說不定光電費就已是交不起了,更何況還有龐大的水費開銷和公路交通的費用。
有時候自己也是不太明白,我即然修了路當然有權力享受,可是公路局還照樣按原來的費用一分不差的收錢,什麼養路費、什麼工段費等等,要知這是我的路我派著人在維護,這份錢收的明顯的不是太合理,可是合理的不一定合法不是。
電線是我出的錢購買回來不過是讓電力局的人安裝,當時收取的費用之高讓我有些恐慌,可現在仍然要收什麼維護費、電力巡查費等等,真讓我有些覺的是難受到了極點,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建設,而我只享受付電費即可。
「你們去哪裡了?快些,省長來了。」紅紅飛快的跑了過來,一臉緊張的看著我道。
我當然看見了那些小車,不過紅紅能從鄉里回來卻是沒有意料到,看著嬌喘不已的她有些心疼,只是張經理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與她親熱,遂笑著道:「省長來就來罷,俺與他又沒有什麼關係。」
紅紅雙眼一瞪看著我道:「怎的沒關係?凡是與俺有關係的事都與你有關係,俺現在不是鄉長麼?快些,好像省長要在這裡辦個什麼會,你還不跑快些去迎接了?」
我心裡頓時有些反感,在這一年中,村的變化帶給了人們太多的驚喜,據說村裡百姓們的平均收入已是達到了全省之冠,不少村民們已經不願再去伺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土地,一心一意的在我的企業中做了職工,村委會現在也已是名存實亡,老人們說我現在手中的權力大了去了,相當於這一方的霸主沒人再願意反對我,可是縣裡三天兩頭的來人組織百姓們開會,雖然我未曾參加過,可也聽人們說那些主持會議的人是如何的千方百計的鼓動村民們向我討工錢,還有的說我現在相當於一個大財主,雖然是為民作了好事,可骨子裡還有著地主的本性。
看了看紅紅我沒有說話,對她而言現在已是踏入了仕途,雖然年紀輕輕以一個護士的身份爬到了鄉長的位置上真是不太容易,可心裡感覺到她並不滿足,似乎她的目標更加長遠,我生性淡泊並不想攪入那些是是非非之中,如果能躲開從政之人的糾纏,這日子可真是如同個神仙在過了。
紅紅盯著我的雙眼中有了些哀求,輕輕的咬了咬嘴唇道:「俺知道你討厭他們,可是為了俺你最好去一次,行不?」拉著我的胳膊身子不停的晃動著。
看了紅紅的神情我頓時心裡有了些疼,也許她遇上了自己無法辦理的事前來尋我拿個主意,或者那些人本就想著從紅紅身上撈些好處然後對紅紅加以關照,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說來真的是異常繁雜,無論怎樣不能讓紅紅受了委屈就是了。
歎了口氣看著紅紅點了點頭,紅紅開心的一下跳了起來,緊緊的拉住了我的胳膊道:「俺就知道你捨不得讓俺受罪,」然後扭了頭看著張經理一笑道:「張經理,俺們現在有些事就不陪你了,俺看你先休息了,待會兒辦了事俺再將他放回來成不?」
張經理看著我笑了笑,轉身沿著林間的石板小路向著小二樓的方向而去,紅紅拉著我連蹦帶跳的向前而行,繞過了兩處小渠後即到達了村公所。
新建的村公所位於大路的一側是一幢兩層的樓房,共有有十六間辦公室,呂村長一人就佔用了兩間,然後打通了牆成了裡外兩間,開始時說是給紅紅準備的,可現在紅紅已然高昇他也沒有讓出來的意思,村委會的十幾名幹部兩、三人一間的坐了,一間足以容納一百五十人的會議室在一樓的最裡面,張經理當初放工具時在一樓佔了兩間,現在他也沒有退還的動做,看來他未來的辦公室就在那裡了,
村公所的樓前是一塊空地可以做為停車的場所,空地中央是一個小花壇,依了老人們的想法,在花壇中央立了三米多高的一位偉人的石像,石像座落在大理石的台基上微笑著看著來來往往的百姓,圍著石像是一些不到半米高的石雕,刻出了從舊時代到新時代的一些歷史故事,圍著石雕的是二十餘個小花壇,花壇中種了些花花草草。
同紅紅快步的行入了樓道中,耳邊已是聽見了從會議室傳出的吵嚷聲。推門而入,香煙散出的煙霧迷漫了整間房屋,熏的我幾乎睜不開眼,紅紅似乎早已習慣了,進入室內後即奔到了裡面,然後順著打開了窗戶,過了片刻後我方才看清了屋面坐著的人們。
會議室內會議桌前正位上坐著的正是那位省長,鐵青臉大口大口的抽著煙,在他的身旁坐著一老一中年兩個人,中年人我認識正是劉東亮,老年人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記不太清了。其它的十幾個人散散的亂坐著,還有幾個坐在了圍著牆邊轉了一圈的沙上。看見我進門,省長臉上有了些笑容,衝著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邊,於是無奈的緩緩行了過去,劉東亮笑著站起身來,拉著我的胳膊按在了省長身邊,緊挨著我坐了下來。
「現在開個現場辦公會,你們最好都坐到桌邊來,不要沒個組織紀律。」省長冷冷的看著坐在沙上高談闊論的幾個人道,看著幾個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行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後接著道:「關於百貨大樓的事就不要再爭了,誰對誰錯不用十年即可見分曉,現在就有些同志提出的關於村村是不是要像這個村一樣建設的事先行討論,可以暢所欲言,允許表不同的意見,一個個的講。老劉,你做好記錄。」然後扭了頭看著我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似乎極為勉強。劉東亮飛快的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鋼筆,從身邊的皮包中拿出了一本記事簿,靜靜的坐著沒有說話。
「好,即然允許講不同的話,俺就來說幾句。」一個中年人平靜的看著省長道:「這個村本來是一個山村,現在竟然成了一座小鎮,不能不說是村幹部們下了苦功,可是錢的來路卻很不正,就是你罷,」說著看著我了點了點頭接著道,「你百貨大樓幹不下去了,然後甩了個爛攤子給市上,自已圈了錢又跑到這裡來騙人,村裡的地是不是都沒人種了,沒有糧食我們吃什麼?你很風光,你目的何在?」似乎冒著怒火的眼光狠狠的盯著我。
我頓時有些怔,這個人說話可真是顛倒黑白,如果他代表了一股勢力,看來省長正是想來就此解決他們,這些人從來不知大是大非,只知將擋了自己路的不管是什麼就要一腳踢開。當初大樓開張時那些省裡市上的領導們沒少光顧,我光是送給他們的電視機就達三十餘台,如今看著沒有了利益就反噬一口,可真是讓人心裡難以接受。
「百貨大樓的事正是有些人從中不停的尋些事端,我所瞭解的那日你們要沒收的貨物是經過國家有關單位檢驗批准的,而且已完了稅,所以你們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已經犯了法。」劉東亮大聲的說了起來:「至於百貨大樓開還是關的事上面早有答覆,允許一些人先富起來,難道你還想與上面作對不成?」
「你少扣大帽子,俺們不是嚇大的,」另一個中年人看著劉東亮輕蔑的道:「資本主義本來就與俺們水火不融,如果允許他們在俺們的地頭上為所欲為,最後倒霉的還是百姓,所以俺是堅決反對的。」
頓時有幾個人大聲的亂亂的說了來。
「李副省長說的對,俺們贊成。」
「不能讓資本主義在俺們的國家抬起頭來。」
「俺看這不是誰對誰錯的事,是兩個階級兩條路線的鬥爭。」
「可算是說出了俺們的心裡話了。」
「富了他一個,百姓們怎麼辦?」
我楞楞的聽著這些人的話,心裡可真是有些生氣,我並沒有自己獨自享受自己的家財,現在村裡的變化正是因我考慮了家鄉的父老今後的生活才投入了大量資金造成的結果,如果我不去做這些事,現在早已是悠閒過上了富裕的生活,自由自在的遊山逛水去了。剛想張口反駁,省長從桌下伸了手輕輕的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後嘴角邊冒出了一絲冷笑。
「你們的意見到底是什麼?」劉東亮不慌不忙的道:「我看見的是曾經最窮的山村裡百姓們的生活比城裡強的太多,家家戶戶住上了小樓,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冬天屋內有暖氣,頓頓還有肉吃,這樣的好日子城裡也不多見,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算是掉下來的怎麼偏偏砸在了這個窮山村裡?」
「你說的只是一個方面,」李副省長看著劉東亮淡淡的道:「百姓們的生活是百姓們自己創造的,這裡面也有俺們這些人的心血,俺們社會的最大優點就是人人都有口飯吃,從前百姓們的生活是苦了些,可是全會以來不是已經大有改觀了麼?這還是政府的成績與個人無關,你說對不對?」
我呆呆的聽著李副省長的話,似乎也極有道理。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政策,我就算拚了命也不可能去實現心中的願望,可總有些言語說不出來的彆扭,好像我為百姓們所做的一切並不佔理,而是在李副省長的正確領導下才山村才有了今日,自己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王廳長,你來說上幾句。」省長看也沒看副省長,對著身邊正襟危坐著的老人道。
「好,即然讓俺說,那俺就不客氣了,」王廳長瞇著眼看了一下眾人緩緩的道:「在你們的帶領下山村忽忽悠悠的過了幾十年的窮日子,年年吃反銷糧、年年吃國家的行政補貼,現在百姓們自個兒起來改變了生活與你們何干?你們為山村做了什麼?電力上幾次三番的刁難,最後讓百姓們自己出錢自己拉了大電,你們臉紅不紅?自來水多少年都沒進的了鄉,多少百姓吃井水河水的得了病你們看過一個麼?就那樣還要層層的阻攔,你們的心虧不虧?修這條大道可真是造福了一方,人家未向你們要錢就算是好的,可你們還要收些費用,你們的良心哪裡去了?」
李省長滿臉怒氣的大聲道:「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廳長,你懂什麼?誰給你的權力同俺這樣說話?」
王廳長似乎沒有聽見李省長的問話,依然不疾不徐的道:「俺粗粗的算了一下,光是修道就要化上個兩百多萬,這還不算是一路上的賠付和佔地費,電力上這條大電實際投入不會少於八十萬,山村改造不會抵於四百萬,河道的修整、山林的恢復、村村通暢的交通、家家方便的用電,給省裡帶來的經濟收入每年不會少於八千到九千萬,這還只是一個村,如果全省的村都能這樣,俺看**可真的就要實現了。」
有幾個笑了起來,臉上是一付輕鬆的模樣。
「俺看未見得,」一個滿頭白的老人搖了搖頭道:「現在不是實現與不實現的問題,是兩知路線誰存誰亡的問題,雖然百姓們的生活看起來是好了些,可是資本主義本身就是靠吸取了百姓們的血汗才長大的。你們不要忘了,多少年來俺們一直在反對什麼支持什麼,那表示俺們的行為是不是還能代表絕大多數的百姓的利益,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根本用不著再在這裡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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